平行世界。
綿山市第一人民醫院。
“我的頭怎么這么痛…”
程小樓突然睜開眼睛,捂著腦袋慢慢從病床上坐了起來。
“嘶!早知道我就不吞金自殺了,我…啊…”
他緊緊捂著腦袋忽然倒吸一口涼氣,一道完全陌生的記憶蠻橫的涌進腦海,劇烈的脹痛讓他不受控制的慘叫出聲。
好在這種仿佛要將他腦袋撐爆的感覺只持續了幾秒鐘的時間,隨著那股脹痛的難受感覺消失,程小樓震驚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天吶,這世上竟然真的有借尸還魂之事。這么說,我是穿越到了這個跟地球極為相似的平行世界?”
程小樓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最初的震驚之后便是一陣狂喜。
接收了這具跟他同名同姓的十八歲少年的記憶,程小樓便對這個世界有了個大致的了解。
根據這具身體原主人的記憶得知,他現在身處的世界是一個文娛發展拐向了另一個方向的世界。
京劇發展從未斷代,并且發展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但這個世界的京劇發展跟地球相比又有所不同,梅蘭芳、程硯秋、尚小云、荀慧生這四大名旦從未出現過,楊小樓這樣的武生泰斗也同樣不曾出現。
諸如《霸王別姬》《定軍山》《夜奔》《貴妃醉酒》這些在地球梨園行被人人推崇的名戲,在這個世界更是聞所未聞。
這個世界的京劇名角知名度遠超歌手和電影明星,頂尖名角兒身價極高,追捧著無數。
而且幾乎每個城市都有戲園子,全國戲園子的數量比電影院都要多出好幾倍。
“真真是老天爺開眼啊,沒想到我程小樓蹉跎半生,最后居然遇到這么一樁大機緣!”
程小樓坐在病床上用力攥著拳頭,激動的無以復加。
他前世出身地球京劇世家,六歲學戲,一生愛戲成癡。
程小樓在曲藝上的天賦極高,而且生旦雙絕,奈何因容貌平凡,身材矮小,在梨園行摸爬滾打三十年,仍舊名不見經傳,加上戲劇行當日漸沒落,心灰意冷之下吞金自殺,最終魂穿異界,附身在了這名同樣出身梨園的同名少年身上。
接收了這具身體的記憶后,程小樓得知他的前任出身寒門,空有一副好皮囊,卻天賦平平。從小被父母過繼給了綿山市梨園行當里的吳家戲班班主吳滿屯調教。
這個世界的程小樓因為生的唇紅齒白,模樣俊俏,吳滿屯從小便將他朝旦角訓練。
吳滿屯對這些名為義子,實為學徒的少年態度極差,除了用極為嚴格粗暴的手段調教他們學戲之外,其他時間都把他們當長工使喚。
吳滿屯手底下經營的戲班,便全靠程小樓這樣的免費勞力養著。
兩天前,程小樓第一次登臺,就因絕美的青衣扮相被一名外地富商相中,以高價利誘班主吳滿屯,意圖買下他的除夜。
當晚,程小樓拼命抵抗,最后不慎從樓上跌落,導致死亡,正好給了地球自殺的程小樓鳩占鵲巢之機。
“那個吳滿屯真是卑鄙齷齪的小人,該死!”
知道了這具身體原主人的死因后,程小樓氣的咬牙切齒,恨不得現在就去一巴掌拍死那個叫吳滿屯的戲班班主。
雖然梨園行里偶爾也有戲迷迷角兒迷到神魂顛倒,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的地步,有些達官貴人甚至對某些旦角兒愛到骨子里,以至于到了不辨雄雌的程度。
可歸根結底,那種特殊的感情乃是因戲生情,是干凈的,值得尊重的。
像吳滿屯那種小人行徑,根本就是玷污藝術,跟古時候青樓里拉皮條的龜公有什么兩樣?
程小樓前世在梨園行里摸爬滾打了三十年,最厭惡的便是這種齷齪勾當。
“小樓,你安心去吧,你的仇我一定幫你報!吳滿屯這個卑鄙小人,我一定會讓他身敗名裂的滾出梨園行。”
程小樓眼睛發紅的慢慢松口拳頭,發自肺腑的輕聲自語道。
對這具身體的原主人許下承諾,他依稀覺得身體一下子輕松了不少,就連頭痛都減輕了一些。
程小樓有種強烈的預感,那個可憐的少年一定聽到了他的承諾。
“對了,你也不用擔心七師兄,以后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頓了頓,程小樓腦海中閃過一張既陌生又熟悉,眉宇間英氣逼人的俊臉。
那一晚,七師兄段藍泉為了救他,被吳滿屯讓手下武生打斷一條腿逐出了戲班。
程小樓和段藍泉他們師兄弟一共九人,都是從小以過繼的方式認了吳滿屯作干爹,拜在了他的門下。
根據梨園行的行規,就算吳滿屯將段藍泉打斷了一條腿,旁人也沒權利說什么。
這不僅是行規和道德的約束,更是法律中明文規定的條款。
“你們兩個一會兒將尸體推到太平間去。”
“小王,你馬上通知死者家屬,通報他的死訊,讓家屬馬上來處理后事。”
“是前天晚上送來的那個唱戲的帥哥走了么,長的多俊秀啊,怎么說走就走了,我還說等他出院了去戲園子給他捧場呢。”
外面響起一連串的急促腳步聲和說話的聲音。
程小樓一回頭,就看到四五個穿著白大褂和粉色護士服的人推門走了進來。
他們看到坐在床上的程小樓都愣住了,打頭的年輕小護士呆呆的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又退出去看了看房號。
看到門上貼著的“032號”字樣,又一臉懵逼的折了回來。
“你你你…你你…”
小護士如同大白天見鬼一樣,指著程小樓哆哆嗦嗦的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剛才明明看到心電圖變成了一條直線,還一個勁的嘟嘟嘟叫個不停。
而且她當時還壯著膽子親自摸了他的脈搏和呼吸,種種跡象都表明他已經死了呀。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嗎?”
望著一群處于呆滯狀態的醫生和護士,程小樓弱弱的露出一個呆萌的笑容問道。
“啊?沒事,聽小王說你醒了,特意過來給你復查一下。”
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男醫生狠狠瞪了一眼臉上有幾顆可愛雀斑的小護士,微笑著大步走到床邊。
兩名推著推車的太平間工作人員也很識趣的退了出去,只留下一名年輕醫生和那名仍然處于懵逼狀態的小王護士在病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