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四章 我真不想當買辦啊
班納似乎也許大概知道楚垣夕要說什么了，不由得皺起眉頭。只聽楚垣夕繼續說：“而且這個投資權也是合作方投入到北美地區的項目公司里，而不是在整個游戲項目里占股。北美地區的項目公司專門對接發行，享受這一款游戲在北美地區的游戲收益。所以整個商業邏輯是通的。
但是夢工廠據我所知并沒有任何相關資源，怎么形式這個投資權呢？我們不能接受純財務的投資權，至少在游戲上不能。”
這個條件雖然很正義，但是也很苛刻，至少在班納看來比較苛刻，也不是他能隨意答應的，所以一時間沒了下文。
等班納打越洋電話跟總部溝通的時候，楚垣夕找到伊麗莎白，問她為什么神隱了，結果伊麗莎白表情非常糾結，最后吞吞吐吐的說：“他投過我幾百萬。”
楚垣夕暗叫一聲臥槽！心說這樣的話確實得藏起來別讓綠巨人看見，伊麗莎白是米國創業者的世紀第一坑，按市值計算坑了得有四十多億，雖然里邊大鱷居多，中小投資者肯定也不是少數。
一看楚垣夕這眼神，伊麗莎白頓時臉色一寒，毅然說道：“我肯定會把所有錢統統還上的！”
楚垣夕心說靠小康東南亞嗎？倒不是沒有希望，就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
這時，伊麗莎白忽然說：“我已經想好了，到時候我在小康東南亞的份額，全部注入還款基金，我只保留投票權，運氣好的話總能還上一半吧。”
由于當初和伊麗莎白談過詳細的條件，假定以300億估值的獨立融資條件做為標桿，她開啟資本運作之后就可以獲得激勵了，這部分才是關鍵，最起碼能夠達到90億￥的數量，這個自信她是有的，也是自己作為企業實際經營者和人脈資源價值的體現。在這個基礎上再努努力，20億就差不多了，只要業務確實好，不愁沒人買這個財務投資的單。
楚垣夕聽了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你對小康東南亞的前景也太保守了吧？我當初定300億就已經相當保守了，你做資本運作的經驗比我還多，居然還要運氣好才能還上一半？”
“那怎么著？全還上？”伊麗莎白說著往墻上一靠，斜著觀察楚垣夕。她可沒有楚垣夕那么大的迷之自信，心說我能還上一半我的環境可就大為改觀了，至少我敢光明正大的回國！你們國家有個總想拖到下周再回國的，都上了失信名單了還天天叫囂著還款，不知道拿什么還啊？
楚垣夕對小康東南亞倒是沒有太大的野望，因為體量在那擺著，雖然值得期待，但是憑他的本事再怎么折騰也就那樣了。不過伊麗莎白也這么慫，實在讓他有點意外，他還指望著伊麗莎白當一回盤上孫悟空，做到他自己不能做的，到時候一通金箍棒打下去實現她的野心呢。
這樣也不枉小康出錢出人費心費力，就算彼時股份被稀釋了，能取得超出預期的經濟回報也是很好的事情。
她是有這個能力的！在楚垣夕看來伊麗莎白最大的能力不是經營企業也不是人脈高度，而是她忽悠投資者拍錢的能力，默多克那樣的人老成精都被她忽悠走一億。雖然這方面因為之前的坑爹壯舉已經被削弱到近乎不可能了，但是如果小康東南亞經營起來，確實重新證明了自己，楚垣夕相信她還是能夠重新讓這個技能復活的。
“你啊，還是對小康的前景沒信心。你做好了別說還上窟窿，好歹把灣流550弄回來吧。”
不為外人所知，這架私人飛機是伊麗莎白心里的痛。她冷哼一聲，心說我信心不足還不是小康現在的數據沒什么亮點啊？
想到這里她問：“Anyway，我看到你的A輪融資已經到帳了，A輪的融資什么時候做？”
“那是隨時隨地的事啊，A輪是巴人給融。”
小康的A輪主要是為了東南亞計劃準備的，預計要融2500萬，作為啟動東南亞計劃，差不多夠了。
“唔，共享滑板車還需要一些￥，我從南方回來之后打的報告你似乎一直沒回復？”
楚垣夕心說那玩意還需要正式回復嗎？“正常合理的開支你不用擔心，A輪融資漲價來著，多融了6000萬呢，比計劃里多不少，現金儲備是足夠用的。對了，我問你個事。”
伊麗莎白沒說話，只是挑了挑眉毛。
“你不是在好萊塢有些人脈么？能不能幫我打聽一下為什么迪士尼和夢工廠動畫都看上巴人的內容了啊？班納給我的解釋我覺得太不充分了。”
“這個情況以你的智慧難道不是可以直接猜破的嗎？”伊麗莎白奇怪的問，“看來這就是你們的老話‘當局者迷’，我不用打聽都知道為什么。”
“那你就別賣關子啦？”
“他們想用你們本地自產的IP改編動畫電影到你們這來上映，專門賺你們的錢啊，這還用問嗎？”
“這個我知道啊，但是為什么不跟別家談呢？難道就是因為我比較大方比較好說話嗎？”
捫心自問，楚垣夕在這兩場談判里確實沒較真。按照普通授權的模式，IP改編動畫電影，還是大名鼎鼎的迪士尼、夢工廠，授權費用怎么也得來個一千萬以上吧？不然也不匹配對方的行業地位。
但是這種授權就沒法保留很多有價值的相關權利了，這些權利經過電影放大之后的價值才是IP大玩家所看重的。不過在談判中，這屬于各取所需，至少在楚垣夕看來已經比較大方了。
不料伊麗莎白嗤之以鼻，“什么你比較大方啊，你好好康康動畫電影在你們這邊的票房再說話好不好？也就《瘋狂動物城》、《尋夢環游記》和《神偷奶爸3》還不錯，《功夫熊貓3》被夢工廠寄予厚望結果才收了10億票房。
《玩具總動員4》的全球票房都爆了十億了，你們這呢？兩億，還是￥。這還是迪士尼的片，迪士尼靠漫威可是全球通殺的，在所有外國影視公司里應該是話語權最高的。
夢工廠就更別提了，《馴龍記3》全球票房也是大爆，你們這里3億多，根本就和你們這邊火爆的電影市場不匹配。說明什么？”
楚垣夕撓頭：“說明…說明我們這邊的觀眾就不愛看動畫片？也不對啊，《哪吒》和《大圣》也是動畫片，票房好的很啊。”
“對，并不是觀眾不接受動畫的形式，而是宣發啊。宣發的問題很大，用你們的話說，鞭長莫及。特別是所有好萊塢片基本都要走你們那兩家國有發行公司，電影又是你們管制非常嚴格的領域，就算好萊塢的電影公司想要自己宣發都不可能。
真人電影還能請演員和導演來搞一下活動，漫威幾乎每年都要請影星去魔都搞活動見粉絲，問題是動畫電影怎么搞？但是你出現了，又有內容又有宣發。班納說的一點都沒錯，看重的是爸爸集團持續宣發的能力。特別是前一陣那個壞小孩動畫片，叫‘拿抓’？”
楚垣夕糾正：“是《哪吒》！”
“Whatever！拿抓的票房居然50億了，超過7億的票房，你知道好萊塢的動畫公司已經瘋了嗎？而你的公司在抖音上對這個電影的宣傳，播放量是多少？最少有兩億以上吧？”
“準確的說是3.2億吧，前幾天看的數據，最近熱度過去了，應該沒怎么漲。”
“對，爸爸集團對這個電影的宣發是3.2億次推廣素材的播放，這個數據拿到好萊塢去所有宣發公司都得跪下叫爸爸。你搞清楚自己的定位了吧？”
楚垣夕聽伊麗莎白噼里啪啦噴了半天，大概其的明白自己在這類生意中被好萊塢的電影公司定義到什么位置了，用一個有點傷害感情但是貼切的描述方式來說，就是——買辦！
誠如伊麗莎白所說，別看好萊塢特別是漫威電影瘋狂侵略國內電影市場，《復聯4》上線的時候幾乎壟斷了所有排片，但是外國電影的引進不是純市場化的，這些電影公司不能也無法越過雷池自己宣發，一旦手伸的太長了就是作死行為，這一點人家心知肚明。
要知道每年引進好萊塢大片是有數量上限的，以至于有些名作限于名額無法引進。誰要是犯了忌諱有出軌的行為，有的是替補隊員。
這就難怪了。
天朝電影人一直都有一個扭曲的行業價值觀，就是決定電影票房的因素中宣發占據九成以上比重，因而重宣發而輕內容的意識大行其道。
這個價值觀看著讓人生氣，但是卻是以市場上大量內容優質但是宣發不及格的電影轟然隕落為代價所形成的。想當年陳佩斯拍電影，親自蹲在幾個電影院門口數人頭都數出來二十萬的票房，然后整個帝都的票房報上來一共二十多萬，這找誰說理去？偷票房和防盜當然也包含在發行環節里。
所謂存在即合理，至少這套邏輯在移動互聯網滲透世界之前是行之有效的。陽光底下沒有新鮮事，想必好萊塢的電影人也有類似的情節，而且是幾十年積累所形成的共識。
那么移動互聯網時代呢？社交網絡的普及使得口口相傳的速度激增，以及像抖音這樣巨量的傳播平臺也很容易使得優質內容得到廣泛的傳播。所以過去是酒香也怕巷子深，現在已經好多了，真正現象級的作品很難被埋沒，可以通過社交網絡快速引爆。
但是對水準之上同時還沒到現象級的作品，宣發的作用反而更重要了，特別是網上的宣發，對票房的提振極為明顯。這也是很多電影直接向影評類公眾大號買高額廣告的原因，因為滲透能力強，傳播范圍廣，對票房的影響極為明顯。
但是那些都只能仗之以一時，沒法持續。好萊塢的影視巨頭們原本最多做到這一步。
如果巴人這種擁有一定聲量的媒體發出他們需要的聲音呢？這可是根正苗紅的本土企業，關鍵是宣傳的不是好萊塢電影，而是自己的IP，每天都吹有錯嗎？不但沒錯而且大大的有面子啊！皇軍不搶糧食。
那巴人會乖乖聽話嗎？
迪士尼和夢工廠真的把電影拍出來了，而且按照好萊塢大片引進的模式正大光明的在國內上映，那對巴人集團的聲望加成簡直不要太高。要是票房臉著地，估計有很多人撲上來嘲笑，但是票房再爆了，整個公知圈估計都得瘋，甚至整個東北亞的上空到時候有可能都是巴人集團的聲音，東邊兩國更加崇洋媚外，就差抱著好萊塢叫爹。
這種差別是南北極的差別，巴人集團沒有選擇，只能被動吹爆，哪怕尬吹也得吹。
在這方面的試探和尋找，迪士尼等等好萊塢巨頭可是從來沒有放棄過嘗試，特別是《星球大戰8》在國內撲了一條超長的大街之后。
實際上這也是電影市場上的必然。自從國內電影市場井噴，釋放出龐大的票房購買力，所有有實力的外國電影公司都在瘋狂尋找東方元素。不過常見的形式還是拉天朝影星加盟為主，亦或像《木蘭》真人電影這種比較特殊無法復制的形式，以及《長毛雪怪》這樣真正用心切入制作的。
但是今天，楚垣夕忽然發現巴人集團，或者與巴人某種程度類似的，有優質內容同時有一定聲量和宣傳能力的企業，可能在對方眼里是香餑餑來著！這種模式簡直是一劍封喉啊，比請個影星可有用多了！影星的影響力可能不小，但宣傳技能呢？巴人整體的聲量更大，而且是專業的，聲音通過互聯網裂變式傳播。
這是巴人集團剛好有現成的適合好萊塢公司拿走改編的IP，要是沒有現成IP人家說不定直接定制一個呢？
“擦了個擦的，這么說起來，我的要價是不是低了？”楚垣夕一捂臉，果然是旁觀者清，伊麗莎白算是一言驚醒夢中人。
“咦？你不反對嗎？”一聽就知道楚垣夕已經聽懂了，伊麗莎白頓時冷冷一笑：“我還以為你是個民族主義者呢。以前你不是經常說我們好萊塢對你們的文化輸出是侵略嗎？怎么好事輪到你頭上就不說了？”
“咳咳，我真不想當買辦啊，但是這件事你得一分為二的看。”楚垣夕咳嗽一聲，振振有詞的說：“我不是民族主義者，所以我能客觀的分析，不預設立場。這件事如果真的成了，是增強鄙國人民文化自信的好事，巴人集團利國利民牛逼大啦，而且符合國家‘走出去’的大戰略。
好萊塢確實能夠通過我們的聲音多賺錢，那是各取所需，不能好處都被巴人集團得了。而且好萊塢不就為了多賺點錢嗎？這是我們自己的IP，不需要擔心文化侵略。嗯，這段話我得記下來，以后調整口徑用的上。”
“楚，你的成功絕非偶然。”
“啊？這話怎么說？”
伊麗莎白眼珠一轉，轉眼眸的樣子宛如少女：“靈活的人總是更容易成功的，不是嗎？”
楚垣夕心說這可真不是，要說“靈活”誰比的上你啊？世紀巨坑，但是你成功了嗎？
雖然事情沒談妥，但是他轉眼就去找馬略了，馬略十一期間是確定出國游的，主要是《羅馬之敵》的第一部《最后的斯巴達》寫完了，第二部還沒開始，間歇期正好放松一下。
還沒到下班時間，楚垣夕過去一看，馬略那邊包都打好了，正跟聲叔吹比呢，下了班就去趕飛機。護照都辦好了，到了泰國清邁落地簽，當日的美女一條街如何如何，酒吧一條街又如何如何，據說進到里邊所有人都是無上裝的。
聲叔心說就您這個塊，這一身肉山大魔王一樣的造型，您無上裝誰敢看啊？看完眼睛都得瞎了！
然后他就看見楚垣夕一邊走一邊壞笑，當時就知道有事，只聽楚垣夕陰森森的說：“馬略巨巨，你說我要是給你安排個國慶加班怎么樣？三倍工資哦”
馬略霍然轉身：“三倍工資個鬼啊！”
在公司里馬略是跟楚垣夕說話比較硬氣的，一個是體型帶來的威壓，二來是作為內容創作者，特別是自由職業者轉過來，天不怕地不怕，大不了老子回家碼字照樣養活自己，以這種心態闖蕩職場沒什么可畏懼的。所以，他的心態很明顯，對誰都是平等的，完全沒有現代企業中常見的層級概念。
聲叔以前就吐糟過，這跟那些碼字工作室的坐班寫手的心態似乎也沒什么不一樣的地方。說不定馬略就是這么理解的，只不過巴人比普通碼字工作室開的薪資和條件都高許多而已。
“怎么的，三倍工資都滿足不了你的胃口了嗎？五倍！”
一看楚垣夕大有真的要拉自己國慶節加班的意思，馬略心虛了，“我真不行啊，必須得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