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車費
這時，葉晨還沒說話，車上便有人道。“師傅，你這就不地道了吧？是我們先打的車，同意你拼車，已經不錯了，剛剛在春華路，上來個小姑娘，咱們也沒說啥，你現在又要攬客？你這車還坐得下嗎？信不信我投訴你！”
說話的是坐在車后排的一個眼鏡男，語氣非常不滿。
原來，這輛出租車上，已經有乘客了。
在鹽市，不管是出租車還是黑車，都流行這么一種潛規則——那就是拼車。司機載客，遇到同一條路線上的乘客，一并拉上，直到車坐滿為止。為的就是跑一趟下來，多掙幾個錢。這年頭，養家糊口也不容易，開出租早出晚歸就掙點辛苦錢，所以大多數乘客便都默認了這種潛規則。
葉晨瞄了一眼，車上除了司機之外，還有三個人。
坐在副駕駛的，是一個亞麻色短發小妹子，看上去頂多就是十六，七歲的模樣，白皙的皮膚如羊脂般光滑，一雙黑漆漆的眸子閃著狡黠的光芒，高挺的鼻梁下粉嫩的薄唇微微向上翹，她甜甜的笑著，臉頰上有一對淺淺的酒窩，活脫脫一個甜美的小蘿莉。
坐在后排的是眼鏡男和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孕婦，明顯就是兩口子。
“葉晨…”林語溪拽了拽葉晨的胳膊，低聲道，“已經坐了三個人啦，坐不下了，我們等下一輛吧。”
葉晨卻是笑了笑。“要不，擠一擠？我們已經等了好久，好不容易等到一輛車…”
“行吧，我沒意見。”副駕駛的短發小蘿莉笑了笑。“大晚上的，打車也挺難。”
“那多謝了，小美女。”葉晨笑道。“小美女，要不，你去后排擠擠，我坐副駕駛。”
“沒問題。”短發小蘿莉很和氣。
“喂！我們不同意！”那眼鏡男怒了。
“算了，老公，大半夜別吵架，還有幾個站就到了，湊合一下唄。”孕婦勸道。
那眼鏡男罵罵咧咧，倒也沒說啥了。
當下，葉晨拉開后排車門，“語溪，你坐進去。”
他給林語溪遞了個眼色。
林語溪一向對葉晨很順從，乖乖的鉆進車里。
“喏…小哥哥，你坐前面。”短發小蘿莉也打開車門，從副駕駛出來，她忽然朝葉晨吐了吐舌頭，低聲道。“我早就不想坐副駕駛了，那司機古里古怪的，陰沉沉的也不吭聲，像個怪蜀黎。”
說完，短發小蘿莉也擠到了車后排。
葉晨坐到副駕駛，對司機一笑。“行了，師傅，走吧。”
車幽幽的起步，往前方開。
就在這時，車載廣播播放起新聞來——
“——昨晚22點17分左右，我市紅旗路發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一輛載重10噸的大卡車，將一名出租車司機與一名女大學生撞倒，出租車司機被當場碾碎，內臟鮮血散落一地，現場慘不忍睹。慶幸的是，那名女大學生傷勢較輕，被送到醫院進行緊急救治，目前已經脫離生命危險。據悉，該出租車司機，意圖非禮女大學生，女大學生不從，兩人下車扭打，這才釀成此次交通事故——”
這個時候，出租車上，氣溫驟然陰冷了起來。
葉晨側頭一看，只見那司機雙眼暴凸，眼角竟然流出淚來，身體瑟瑟發抖，顯得有些激動，面部表情，也是變得說不出的慘兮兮。
葉晨不動聲色的打開陰陽眼一看。
只見，那司機滿臉碎肉，頭顱居然是扁平的，它流的，也不是眼淚，而是陰血。
它渾身是血，怨氣大得嚇人，風從車窗外吹進來，它身上的襯衣，被吹得凹陷進去，前胸貼著后背，就好像，它身體已經被掏空了，里面啥也沒有——它就是一張紙，一張薄薄的紙。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直往葉晨鼻子里鉆。
葉晨再一看，掛在車上的出租車運營證，那彩色的免冠照片，此時也變成了黑白的，就好像是靈堂里的——遺像。
這張照片，葉晨在騰訊新聞上看到過，有印象。
‘我去…這不就是那個煎餅果子嗎？’
葉晨無語的搖了搖頭。
好嘛，這車是鬼車，開車的司機也是鬼。
而且還是幾天前企圖非禮“吳秀秀”，結果被碾成煎餅果子的那個司機。
這時，鬼司機似乎察覺到，葉晨在觀察它，便咔擦咔擦的轉過扁平的腦袋，眼神陰郁的盯著葉晨。
“哦，沒事兒，師傅，你繼續開。”葉晨不動聲色的關閉了陰陽眼。
“我說，師傅，你這幾天前的新聞，怎么還在放？”后排的眼鏡男問道。
鬼司機咧嘴一笑，沒搭話。
那孕婦有點緊張的道。“師傅，麻煩開慢點…前面就是紅旗路，廣播里不是說了嗎，那里前幾天剛出了車禍，司機死得很慘，死無全尸，聽說出車禍死的，怨氣都很重，得找替身。這大半夜的，陰氣重，說不定，那司機的鬼魂，要在死亡的地方害人呢！”
‘喲呵！懂行啊！’葉晨心里為孕婦點了贊。
“得了，老婆，你怎么相信這玩意兒？”眼鏡男不屑的很。
“我認為這個大姐沒說錯。”葉晨笑了笑，取出一支煙，準備點燃，結果啪啪啪打了好幾次，打火機都打不燃。
‘媽蛋，車里怨氣太強了，連火機都打不燃。’
“車禍死的鬼，一般都是要找替身的。它們怨氣大，投不了胎，會徘徊在發生車禍的地方，撿鞋子，一旦被它們撿到了鞋子，就是說找到替死鬼了，那就可以去投胎了。”葉晨一本正經的道。
“撿鞋子？小哥哥，撿鞋子是什么梗啊？為什么不是其他東西呢？比如撿肥皂？咯咯咯——！”坐后面的短發小蘿莉，好奇不已的問道。不過聽她說話，還是有點污的。
哎，現在的年輕姑娘啊…
不好說。
都特么知道撿肥皂了。
“呵，就是人如果出了車禍，得看腳上穿的鞋子還在不在，鞋子還在，人不一定就會死。如果鞋飛出去不見了，家屬也沒找到，那就是被鬼撿去了，那么，出車禍的人，多半就得死。而鬼穿上撿到的鞋子，就可以去投胎啦。”葉晨慢條斯理的道。“民間還有一種說法，就說腳是人全身上下，陽氣最弱的地方，鬼如果要上人的身，比較喜歡摸人的腳，穿鞋子其實也是一種保護吧。如果發生車禍，鞋子飛出去，那就只能任由附近的鬼為所欲為了，鞋子還在，至少還有一層保護，鬼不一定能得逞，人也還有得救。”
聽到葉晨說這些話，鬼司機忍不住又側頭，用那死寂般駭然，不停滲著陰血的眼睛，看了看葉晨。
“哈哈哈哈哈——！”后面坐的眼鏡男大笑了起來。“小伙子，你是寫網絡小說的嗎？我看你腦洞很大啊！不過，別特么瞎瘠薄亂說了！我老婆懷孕了，你嚇到了她，我跟你沒完！出車禍，鞋子掉了多半死翹翹，這個不是什么鬼找替身，而是人的腳后跟，有一條筋，人快死的時候，那根筋就會松垮，勾不住鞋子，所以鞋子才會掉。”
葉晨也沒去爭辯。
這個時候，出租車開入一條黝黑的馬路。
馬路兩邊有一些平房，但沒有路燈。
穿過馬路，前面便是紅旗路了。
那是一個丁字路口。
也就是這個鬼司機被大卡車碾碎的車禍現場。
突然，鬼司機把車停到路邊。
“師傅，干什么呢？”眼鏡男嚷嚷起來。
“給我…車費…”鬼司機幽幽的道。
“你想干嘛？”眼鏡男怒道。“還沒到地方，給什么車費？看來，我真得投訴你了！媽的！”
“行了，老公，就快到家了，把車費給人家師傅吧。”孕婦的態度，是息事寧人的。
她急忙從包里，取出一張20塊的鈔票，遞給鬼司機。
那短發小蘿莉，也掏出20塊錢。
“不是…不是…”鬼司機搖頭，“車費不是錢…我不要錢…”
“呵呵，師傅，你要什么？”葉晨笑道。
“你們下車，去給我找。找到我要的東西，就算是車費了。”鬼司機道。
“找什么呢？”葉晨問道。
“腸子，心臟，脾臟，腎臟，胃…”鬼司機癡癡一笑。“找不到，就把你們身上的，取出來給我…”
說完，鬼司機直接下了車，跑到前面的丁字路口，彎下腰，不停的找了起來。“怎么找不到啊…明明就是掉到這里了，全都掉到這里了啊…找不到，不可能的啊——喂！你們幾個！快點下車幫我找！這是付給我的車費！找不到，我就從你們身上挖出來！”
“草擬嗎！這司機原來是個瘋子！”那眼鏡男怒意磅礴，“晦氣！真特么晦氣！老婆，把錢留下，咱們走，反正就快到家了，咱們走回去得了。”
說完，孕婦把錢放在司機坐的座位上，便要與眼鏡男一起下車。
“等等…”葉晨叫道。“你們命宮被鬼氣纏繞，鬼司機已經盯上你們了。這鬼司機怨氣太強了，你們命里這一劫，躲不過。我這里有護身符，免費送給你們，記住，貼身放好…”
說完，葉晨從儲物空間里，取出兩張護身符，就要送給這對夫妻。
“滾！”眼鏡男破口大罵道。“真把咱們當傻比啊！”
“你怎么罵人啊！”林語溪不干了。“馬上給我男朋友道歉！太過分了！”
“算了，語溪。”葉晨笑了笑，將護身符隨手放入褲子口袋。“既然他們不相信，那這一劫，讓他們自己去應吧。這就是命。”
眼鏡男帶著孕婦下了車，徑直走了，那鬼司機也沒攔他們。
“葉晨，你的意思是說，開車的這個司機，是鬼？”林語溪的神色，也緊張起來。
她雖然和葉晨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短了。但她不像夏婭楠和唐漠雪，都親眼見過鬼，也見過葉晨抓鬼。
林語溪是沒見過的。
“嗯。語溪，我不瞞你。這司機，就是鬼。不過你也別怕。有我在，出不了事兒。”葉晨笑了笑，“走，咱們下車。”
葉晨拉開車門，走下車去。
后面的林語溪和短發小蘿莉也跟著下來了。
“小哥哥，你是道士嗎？你說的都是真的？”短發小蘿莉眼中又是駭然，又是驚奇，嘀咕道。“我看有可能喲。這個司機不太正常，臉色也白得嚇人。而且，他那個眼神啊，真的很瘆人。”
“葉晨，這個司機是鬼，那…那你…”林語溪跑到葉晨身旁。“那你是不是要消滅它？”
葉晨皺眉。
沉默了幾秒鐘。
“一般出車禍死的，不可能有這么大的怨氣。而且，這個司機，才死沒幾天。它之所以怨氣強大到厲鬼的程度，是因為——它有冤屈。很大很大的冤屈。”
“快來幫我找！！！！”鬼司機抬起頭來，齜牙咧嘴的看著葉晨，林語溪，短發小蘿莉。
“我們過去。”葉晨朝著鬼司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