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致青春
舞臺大屏幕里波濤滾動。
風燭殘年的老人久久地坐在長椅上，望著蔚藍無盡的海洋。
夕陽的余暉漸漸地濃厚了起來，一個白領打扮的女人走向了長椅。
“爸，又來看海啦，回家吧。”
女人（周冬語飾）扶著老人慢慢走下舞臺，舞臺上的燈光漸暗，兩道背影漸漸隱去的時候，只聽女人笑談：“爸，我知道你為什么喜歡看海了，我整理咱家老房子的時候，翻到了一個日記本，那里有你的詩呢，你年輕的時候還挺有才的嘛…”
開場戲落下，舞臺大屏幕上浮現出了這臺舞臺戲的信息：
《致青春》
關鍵詞：殘疾、顏值、墮胎、太妹、懦弱、斗毆…
表演：
李東：李禮飾；
張平班長：張二山飾；
周慧：周冬語飾；
“看明白了么？”
“看明白個屁，這明顯是倒敘結構。”
“周冬語其實演技還可以，要是胸大一些就好了。”
“噗，你還有啥想法咋的？李禮啥時候上臺啊？”
“對啊，我要看李禮啊！”
觀眾們聊了一會兒天，舞臺一角幕布挑起，一個班級的布景出現在了觀眾面前，二十幾位高中學生正在義憤填膺地表達著憤慨。
“干嘛打我們班長啊，我們班長招他們惹他們了？”
“冤有頭債有主，找不到人找平哥干嘛？”
“周慧真是個麻煩，總是招惹上不三不四的人，惹是生非。”
“就是，你招惹就招惹唄，別刮碰到咱們啊，咱們班長就是沒說周慧在哪就被打了，這也太過分了吧。”
“周慧什么時候能輟學啊！”
張平一手捂著額頭一邊敲桌子，“誒誒誒，都少說幾句，自己班學生不管怎樣都要維護，咱們要團結。”
“我就說，要不是因為周慧，你能傷成這樣？”
“就是啊，一顆老鼠屎——慧姐好久不見！”
“慧姐你這個頭型太酷了！”
“慧姐，這幾天有人到處找你，你快躲躲吧，你看班長都被他們打了。”
頂著五顏六色頭的周慧（周冬語飾）看了下張平的傷口后，沒說什么便徑直地走到了自己的座位。
教室里，大家的話題風云突轉，聊起了即將開始的高考。
咯吱，教室門開了，一個非常陽光俊朗的面容探進了室內，緊接著，佝僂著的軀干晃進了教室。
李東的脖子縮進了肩膀里，他的面頰仿佛在努力地向上翹，這樣就能以平視的眼光面對世界了。
李東剛一出現在舞臺上觀眾們瞬間驚呼聲一片：
“哇！李禮還真飾演一個殘疾人啊！”
“這駝背，這形態，真他媽像啊。”
“李禮一米八左右的身材，硬是縮成了一米六，我看著都累！”
“就這一個鏡頭就足夠我把票投給李禮了，李禮塑造角色的能力真是強大，其他某些演員是演什么都是自己，李禮絕對是演什么像什么！”
李禮這一駝背造型非常驚艷，按照大眾的認知，李禮這種顏值巔峰的年輕人的戲路是非常狹窄的，但李禮一次次地突破了大家的認知，他能演菜農，能演陰柔狠辣的hei社會大哥，能演雌雄莫辨的京劇名伶，今天到場的觀眾再一次見識到了李禮的戲路之寬——他還能飾演身患疾病的角色。
這才是演員！
觀眾們還是低估了李禮，他們畢竟還不知道開場中那個雙腿打顫在風中搖曳的老人同樣也是李禮扮演的，不然早就獻上膝蓋了。
舞臺劇在進行著，今天是李東一組值日，他拿著拖布在周慧桌子底下仔仔細細地拖擦著。
周慧摘下了耳機，質問道：“你怎么總在我這磨磨唧唧的，我這里就這么臟么？”
“呃…我…這里…”李東紅透了臉，“這里是窗口，風大。”
周慧直勾勾地盯了他兩秒鐘，戴上了耳機繼續聽歌。
衛生馬上要打掃完的時候，班長張平（張二山飾）將李東拉到了角落，悄聲道：“你離她遠點兒，不是什么好人。”
“我離她也不近啊！”
“還不近？你還想負距離啊？”
“你…你這不是也因為她受傷了，你喜歡她？”
張平滿臉嫌棄：“換個話題的話我還愛你！”
一陣鈴聲中，上課了。
李東放下工具回到了座位，拿出手帕仔仔細細地擦拭了桌椅，方才落座。
數學老師走進室內，開始公布模擬考試成績：“成績出來了，這次考試班里的第一名依舊是李東，希望每個同學都以李東同學為榜樣。”
數學老師開始分試卷，李東低著頭拿出了一個整潔的筆記本，翻開本子后，又趁著閑散的時間寫起了蹩腳的根本算不上詩歌的詩歌：
她有一抹嬌艷的身姿，
如山澗中的風，刮亂了春的嫩綠，
如大海里的浪，蕩皺了秋的蒼黃，
我卻偏偏生是冬蟲草，
永遠叩不開她的心門。
講臺上，老師正在放試卷，教室門突然被打開了，班主任陳老師走了進來。
李東慌里慌張地扣上了日記本，“砰”地一聲引人耳目，額角汗出。
（觀眾們依舊對此嘖嘖稱奇，但并無掌聲，畢竟瞬間出汗這種神乎其神難以理解的演技，大家已經在之前的節目里見證過了。）
“趙老師，打擾你幾分鐘，我有個事兒要說。”陳老師瞥了一眼李東后收回了眼神，“最近咱們同學周慧和其他班學生產生了沖突，周慧我就不想再說什么了。
其他同學我要警告你們，馬上就要高考了，你們任何一個人給我記住了，你們的命運命懸一線，在這個時候，堅決要杜絕和其他班級學生生沖突打架斗毆。
你把人家打壞了，不擔責任么？不花錢看病么？你被別人打壞的話，受罪的不還是你么？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你們為你們的命運想想，為你們父母的錢包想想！尤其是，為某個人打架值么？…”
班主任一番苦口婆心的教導后，轉身離開了教室。
數學課下課，同學們嘰嘰喳喳地互相聊天，李東拙劣的詩歌被大家搶來搶去，周慧坐在最后一排，戴著耳機聽歌。
“周慧在么？”突然有人走進了班級，后面緊跟著一堆人。
周慧一把薅下了耳機，起身道：“在，怎么著？”
李東微微抖動著身軀，向舞臺上看了看，又充滿擔憂地望向了后排的周慧。
這時張平已經起身走到了門口，擋住外班的學生道：“誰讓你們進來的，沒看到‘外班學生禁止進入’么？”
“看你大爺！”帶頭人推了一把張平，就要向前。
張平這時一把推了回去，聲色俱厲地道：“都給我出去。”
“嘿！”帶頭人指了指張平，“給我打！”
門外眾人一擁而上，室內男同學拿拖把拽椅子地迎了上去，一片女生驚聲尖叫中，教室內上演了全武行。
李東頂著駝背抄起了臂力器，定在原地顫顫巍巍，他滿面懼色，站在了奮戰人群的后面，驚聲尖叫女生的前面。
將要暴走的周慧已經被女生們保住了，女生們大喊著：
“快跑！”
“你不跑這事兒沒完沒了，別再回來了。”
“快走啊，走后門！”
“后門不行，奔窗戶走。”
“李東，傻站著干嘛，給她抱出去！”
李東連忙跑過來，將周慧橫抱起來丟出了窗外，“咯吱”，窗戶被關上了，又“咯吱”一聲，班主任從后門闖了進來。
“都別打了！都給我住手！你們還想不想畢業了！”班主任咆哮著！
“這他媽是二樓！！”窗外有人哀嚎一聲。
班主任拼了命地試圖隔開兩個班的學生，但當班級同學勢單力薄節節敗退之際，班主任一聲大喝，眼球赤紅，搶過一把椅子便掄了起來，加入了戰斗人群。
舞臺落幕，觀眾望著顫顫抖抖站在女生們之前躲在戰斗群后的李東，心中充滿了一絲絲說不出來的味道。
“這個角色怎么說呢，你說他膽怯吧，還情有可原，畢竟身體駝背這么嚴重，但如果這種身體條件下，依舊能沖到戰斗第一線上，我覺得更有男子氣概，那才是身殘志堅！”
“你看看關鍵詞怎么設定的。在說了，這個角色有趣的地方是，這個猶猶豫豫想上又不敢上的神態和動作太傳神了。
誰都相當英雄，誰都想在為難時刻挺身而出，但很多人是這么想的，但未必真敢。”
“李禮今晚飾演的不是英雄，是懦夫，但因為角色本身就有悲劇色彩，我又并不覺得一個駝子表現得懦弱有什么值得挖苦的地方。”
“李禮這個角色詮釋得好，周冬語的小太妹也挺有風味，張二山義氣干云的班長也不錯，但那個班主任挺有意思，暴怒之下親身上陣，哈哈！”
“我想起了我的高中班主任啊，總是千叮嚀萬囑咐不許和外班同學打架，但當我班被別的班級上門暴揍后，我班主任回到班級后指著我們的鼻子大罵我們窩囊廢！”
第二場戲幕布拉開，轉眼間15年已過。
一間包房內，同學們轉眼已經事業有成，正推杯換盞敘談往事。
“多少年沒見了，難得再聚一次啊，這次聚會給我最大的感觸就是，咱們張平班長依舊傲氣凌然啊，不減當年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豪氣。”
張平哈哈一笑：“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幾多風雨啊！”
“咱班駝子什么時候到？”
“誒，別瞎說話。”
“開玩笑嘛！”
張平道：“現在這玩笑可不能瞎開了，人家李東可是著名詩人。”
“真是神奇哈，高中時候寫的詩咱們也沒什么的啊，誰能想到如今他靠詩吃飯了。”
“炒作嘛，都在炒，他那詩也能叫詩？但是如果在詩人前面加個‘殘疾’的前綴，那就一捧準火，就像有個出詩集的農村婦女，那他媽也叫詩？！都是幕后團隊在炒作。”
“不管是不是炒作，反正人家現在是達了。”
“你們還記得高中要畢業的時候，因為周慧咱們和5班打了一架，當時李東嚇的喲，抱著個拖布桿子是不敢上前，也不好意思退后。”
“不對不對，當時拿的是臂力器！對了，我感覺李東是喜歡周慧的。”
“這還用你感覺啊，那明明就是！”
“李東那么喜歡周慧，也沒在打架那天成為護花使者啊，還是咱們班長英雄救美啊！”
張平笑著擺擺手：“我是‘大公無私’，我到什么時候都是一句話，不管是誰，欺負咱班學生就是不行！來，為咱們班的友誼干一杯！”
大家舉杯之際，包房們被推開了，李東駝著肩背夾著手包走了進來，“不好意思老同學們，我今天有布會來晚了！”
說罷，李東仿佛用盡全力的力氣猛一抖肩，披著的大衣向后滑落之際，助理一把接了過去。
“大詩人，快坐快坐。”
“大詩人的風采一如當年啊，翩翩而至，英姿動人！”
在眾人的吹捧聲中，助理已經擦好了座椅，李東慢悠悠地坐了下來。
李東接過助理遞過來的一根雪茄，非常陶醉地吸了一口，問道：“各位最近都在忙什么啊？”
觀眾們見狀這個氣啊，這廝得意洋洋說話的時候，腿還微微抖了抖。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種暴戶的得意讓觀眾生無可戀。
“我算是知道了，李禮這期塑造的角色就是一個討厭鬼啊！”
“活靈活現的討厭鬼，我也是服李禮，怎么演得這么貼切？”
“15年，這個角色在前后兩場戲中的舉止神態反差真大，唯一不變的，就是那一如既往佝僂著的軀干了，他丫怎么做大的？連抖大衣的時候，軀干竟然都是駝的？”
導師們此時全部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禮的身上，雖然劇情尚沒進入到高潮，但這場舞臺劇的可看性，硬是讓李禮精湛的演技給撐起來了。
徐征道：“你們瞧李禮若有若無瞥班長的那幾眼，有種強烈的心理暗示性，還有那吐煙圈時候碰助理屁股那一下，那也是明顯的炫耀啊。”
張嘉一：“我覺得你想多了吧？如果是炫耀，那為什么不是拍助理屁股，而只是隨意一碰？”
“要是拍的話，那炫耀得太明顯了，隨意一碰，暗示性才足夠。”
“前面抖大衣那個炫耀還不夠明顯么？此時要證明女助理是自己的私人物品，他用拍屁股的動作才能和之前的風格形成統一。”
徐征搖頭：“那不對啊——”
章紫怡打斷道：“你們怎么對女人的屁股這么感興趣？”
徐征、張嘉一：“…”
“我們是在探討！”
“這是在研究表演細節！”
二人異口同聲以證清白！
“你們繼續研究細節吧，”章紫怡目光重歸舞臺，突然捂著胸口驚呼一聲，“你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