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試探
吉森大學南湖校區。
李禮陪著馬朵朵在校園里漫步，天氣有些冷，風更是刺骨，馬朵朵有些哆嗦亂顫地藏在大衣里。
“轉眼畢業三年啦，以前上學的時候，我經常在這邊早讀。對了，李老師，你學土木工程的，怎么進了電視臺？”
“您就別叫我李老師啦，我可真擔不起，再說了，這是學校里，我一個沒畢業的學生，太不合適了。”
“那我就叫你學弟吧，你也別您您您的，跟學姐還這么生分？”
“那好，學姐！”
“這就對了嘛！阿嚏！”
見馬朵朵打了個噴嚏，李禮心道：逛啊？您繼續逛啊？別指望我脫衣服給你啊，你穿得比我都多，我西服里面就一件襯衫，脫給你我得虛偽成什么樣子？
雖然不想赤裸裸地虛偽，但該有的關懷還是必須送出的，李禮道：“學姐，要不去食堂暖和暖和，順便請你吃頓母校的飯，找找青春記憶？”
“嗯，這個提議我給你滿分！阿嚏！”
李禮笑笑，陪著馬朵朵走進了不遠處的食堂，要了幾個菜，二人邊吃邊聊。
馬朵朵很欽佩地道：“學弟，你前陣子網絡上盛傳的兩則視頻，我反復看了好多遍啊，你真的好厲害啊，年輕有為！學姐這么多年就沒見到過這種水平的。”
李禮陪笑，“其實沒什么啦，學姐，你吃這個魚。”
馬朵朵夾了一口菜，又道：“真的，學姐挺為你自豪的！”
“您別夸我了，再夸的話臉就紅了。”
馬朵朵甜甜地一笑，話題開始漸漸有了目的性，“你真的太厲害了，文案你寫，解說你來，主持人也是你，觀影指南整檔節目，學弟你是當之無愧的頂梁柱。”
“我們是個團隊，也需要同事們的共同扶持，離開誰都不行！”
“你昨晚的節目我看了，你的選材視角真獨特，不愧是專業影評人。
我不是藥神，演得是老百姓吃不起天價藥！低廉盜版藥維持人生命。
而我是植物人呢，說的是不合格藥品對人的巨大危害，打針麻醉劑都有可能變成植物人。
這兩部優秀的作品碰撞在一起，引發了一個問題，到底是正規廠家天價藥不道德，還是假藥、盜版藥廠家不道德？
引人深思啊！”
李禮眼睛稍微瞇了一瞇，馬朵朵剛剛突然說約好的老師臨時有事，李禮有些疑惑。
雖然不能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別人，但對面這位女人總讓李禮有些戒備。
“學弟，其實，我也是超級影迷。我特別喜歡你影評節目中的金句，比如說，‘站著，也是可以賺到錢的’，‘不是主動作惡，只是被動裝傻’。”
李禮依舊陪笑。
馬朵朵說到這兒身軀輕輕低俯，向李禮靠了靠，有些興奮地道：
“尤其是那句，‘在國內電影環境下，電影可以達到的優秀它都達到了，但它本可以更好，只是這個時代并不許他更加優秀！’這句話打到我心里了，太精彩了。”
“也沒什么啦！”
“但我覺得影評也有一處弊端。在天價藥成因上，沒有進行深入探討，作為影迷啊，看電視的時候我特別想你能深入地分析下去。”
“這個在節目中不能再分析了，只能點到為止。”
“沒太大問題吧？大名鼎鼎的新華報業微博都轉發支持你們了。新華報業可是國內最權威的新聞媒體之一啊，是半官方性質的。他們對你們是一種鼓勵啊！”
馬朵朵的試探終于來了，李禮應答：“雖然是鼓勵，但我們也不能蹬鼻子上臉啊！新華報業的鼓勵，只是說明我們對尺度的試探尚未越界。
在界限內，新華報業可能認為我們做到了影評節目最高水準。這是他們點贊的原因，不可能是在鼓勵我們繼續試探尺度底線。”
馬朵朵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我理解出現了一些偏差。”
李禮笑了：“我們當然會努力將節目做到盡量的專業、公平和公正，這是我們的愿景，但我們想做的是一個長期節目，觀眾們可以期許下一期。”
馬朵朵嘆了口氣：“你們做節目真不容易啊！”
“當然不容易了，雖然文案是我寫的，但要經過同事們的討論，制片人的確定，還要通過臺里的審核，絕大多數人認為符合播出標準才可以，我們很注意審核的。”
馬朵朵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細看，李禮也不清楚她究竟能看出什么來。能看出秀色可餐么？也不抓緊吃飯！
馬朵朵突然笑了：“那可不一定吧？膽子可都是越來越大的，注定了向下試探的程度會越來越深。”
李禮搖了搖頭，“學姐，我認為你想錯了！做電視節目的人，膽子都是越來越小的，關注越大，名氣越高，越如履薄冰，高處不勝寒啊。做出一定成績后，反而會瞻前顧后輸不起了，誰也不想一檔優秀的節目突然沒了吧？”
馬朵朵的雙眸亮了亮，繼而點頭認同：“嗯，有道理！你這句話說服我了。”
“學姐，吃飯。”
“誒！不過，節目一旦如履薄冰，想做到以前的水準就難了，又顧慮這個又顧慮那個，犀利就不再了。”
試探完“尺度”方面，馬朵朵又開始擔憂起“節目未來水平”方面的問題，這次森大之行，果然是對李禮的一次探底。
或許馬朵朵沒有想到，俞婭早在中午時候便抽空向李禮有所透露了。
也許對于搜娛視頻來說，觀影指南的核心人物的性情性格，對這次合作是有相當影響的。
這個年輕人無疑是有巨大才華的，但是不是像其他有才華的年輕人一樣，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管不顧橫沖直撞呢？
如果這個年輕人是個容易脫韁的野馬，那觀影指南的穩定性無從談起，極有可能會隨時處于“失聯狀態”。
而當一個年輕人過于理想化的時候，若自己的才華被限制甚至被否決，他是很有可能狠踢觀影指南一腳轉身瀟灑地走人的。
那么，離開了核心人物的觀影指南，精彩如何繼續呢？
在搜娛視頻高層的眼中，李禮成了一個極不確定的關鍵因素。一是他太年輕，二是太有才華，任何人占了其中一點，都有可能出問題。
面對馬朵朵的問題，李禮笑道：“這個問題很好，我們如履薄冰，只是針對審核標準。
只要過審，只要允許播出，我、欄目組以及臺里，會忽略掉外界壓力，從電影本身出發，做一檔真正的純粹的影評節目。
這是我們的一個美好的愿望，而我們臺里也急需一檔口碑爆棚的節目！臺長說臺里也愿意承受所有外界壓力！”
馬朵朵笑了，“挺佩服你們的！”
吃飯，閑聊，扯東扯西…一頓飯下來，馬朵朵總是在各個方面若有若無地試圖了解李禮這個人，包括生活學習方面。
直到去衛生間的時候，一條短信從馬朵朵的手機中發了出去：絕頂聰明但并不恃才傲物，超越年齡段的思想成熟度，責任感很強，憤青但并不過度激進，考慮問題很周詳…沒任何問題。
春城壹號飯店內，鄭總看了下手機后，笑了：“關于合作的事情，咱們明天上午繼續談，盡量早些促成合作，大家覺得呢？”
副臺長起身，端起酒杯：“好啊，來，干杯！”
俞婭詭異地一笑，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