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奇面前的小乞丐,蓬頭垢面,穿著一身破爛的運動服,左邊的褲腳消失半截,一張臟兮兮的臉,長得很普通,雀斑很多,就是一雙眼睛很有神,應該是個機靈的少年。
二者年紀相仿,小乞丐卻盡力把自己的身體往墻角縮,生怕與唐奇觸碰。
剛剛大部分的流浪漢都貪婪看著他手里的漢堡熱狗,只有這個少年畏縮躲避,眼神之中看不見對唐奇的陌生,似乎知曉唐奇是什么人一樣。
而他聽見問題,猶豫著看了唐奇一眼,才咧開嘴,露出漏風的牙齒,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之前偷面包被抓進去過,看見過你辦理入職手續,和一個很漂亮的大姐姐。”
這個答案讓唐奇微微錯愕,隨口又問道:“那你見到我,為什么不跑,不怕我找借口又抓你進去?”
唐奇這話當然是故意威嚇小乞丐的,事實上他雖然有這個權利,但肯定不會這么用,只是一些惡劣的警察,偶爾心情不好的時候會拿這些流浪漢乞丐出氣。
誰知道聽見他這么說,小乞丐立刻抬起頭,眼中閃爍著驚喜,期待道:“真的可以么?只要你不讓人毒打我,也別把我關進黑幫籠子,我愿意被抓進去,這樣今天我能睡個好覺,還能吃一頓飽飯。”
如果是原身,聽見這個答案,只怕是無法理解這個少年的想法。
但唐奇,似有所覺看了一眼少年那缺了褲腳的左腿,小腿肌肉明顯萎縮,是個殘疾少年,這可以解釋為什么他不去找工作養活自己,不論是工廠還是商店,都不會雇傭一個殘疾小孩。
跛腳的小孩,干活不利索,一不小心出事了還要負責任,如果是在聯邦大城市,或許能在福利機構找到一點活計。
可惜,這里是梅瑟市,一座雖然厚重,但卻冰冷又黑暗的城市。
他的命運,如果是運氣好一點,大概可以靠著一些好心人的救助,以及街頭的殘羹冷炙,活到成年,再想辦法一路乞討去大城市,或許還有更多的希望。如果運氣差些,大概某一天會遇上街頭惡漢或者惡劣警察,被毒打一頓,死在嚴酷的冬天,然后在次日清晨,被丟進惡臭冰冷的收尸車內,與其他尸體一起被焚化。
雖然年紀很輕,不過他顯然已經隱隱看到了這兩條未來的路,所以對于可能出現的機會,他都會竭盡全力的抓住。
比如這一刻,他明明已經饑腸轆轆,卻死死壓住自己看向那些誘人的、散發著濃香熱氣漢堡的沖動,盡力在唐奇這個“大人物”面前展現出自己真誠的一面。
不管大人物想要做什么,對他來說都可能是一件好事,反正他也沒有什么可以失去了的對么?
底層人物的智慧!
唐奇的洞察力,自然看穿了小乞丐心底的念頭,所以默默贊嘆了一句。
而后,唐奇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麥考利!”
“先生,我的名字是麥考利。”
麥考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飛快答道。
“跟我來!”
唐奇沒有多說,確認了目標之后,直接便起身朝著巷子外走去。
身后,麥考利用最快的速度爬起來,然后一瘸一拐的跟上。
走到了外面,唐奇帶著麥考利來到一個僻靜處,先將手里的漢堡和熱狗遞給了他,然后開門見山道:“兩個選擇,吃掉食物然后回去,就當我今天做了一件善事。”
“或者,幫我做一件事,有些危險的事,成功之后你將得到合理的報酬。”
沒有意外,那位叫做麥考利的小乞丐,最終選擇了后者。
然后他在唐奇這里得到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一個地址,麥考利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前往那個地址,以隱秘的方式,盡量監聽幾個目標的對話或者得到一些信息。
傍晚時分,再來找唐奇匯報。
那地址,屬于薩姆拉家族中的一員,確切的說,是兩位。
不過并不是如今主導家族的阿布,也不是巴拉貢和喬治娜,而是那一對雙胞胎,哈瑞婭姐妹。
這一對胖姐妹盡管是無業狀態,但目前正在鈕頓大區內一間陶藝工作室內學習。
根據老摩根的日記,這兩姐妹的目標是想要成為藝術家。
她們的舉動,得到了家族尤其是老摩根本人的支持,為此老摩根可是支付了不菲的費用,哪怕這兩姐妹早早便已成年,應該自己養活自己才對。
或許是因為沒有子嗣后代的原因,老摩根對于家族中的二代,阿布和哈瑞婭姐妹,已經到了寵溺的地步,幾乎是有求必應,為唐家服務二十年得到的金錢,都用在了支持家族上。
從日記里,唐奇都能看出老摩根對于家族的執念。
可惜,他用來記錄家族回憶的日記,如今成了唐奇的武器之一。
之所以不讓麥考利去監聽阿布或者巴拉貢夫婦,是因為他們都會黑巫術,尤其是阿布,僅僅是照片上的印象,就給唐奇一種危險的感覺。盡管麥考利很機靈,但他要是一失誤,幾乎是必死無疑。
最關鍵的是,還會連累唐奇。
而哈瑞婭姐妹就沒有這個兇險了,這一對雙胞胎毫無巫術天賦,除了吃和“藝術”之外,沒有別的喜好,加上白天與所有家族成員分離,簡直是最合適的監聽對象。
當然,在給麥考利布置任務的時候,唐奇也提醒了如果發現有阿布或者巴拉貢、喬治娜的身影,不需要監聽,直接離開。
至于為什么唐奇自己不去,第一是因為白天使用“霧之身”不方便,而晚上整個薩姆拉家族都會聚在一起,一旦被發現,唐奇就不得不與之提前開戰。盡管唐奇早已做好準備,但他總覺得,時候還沒有到。
如果麥考利能帶回來關鍵信息,那很好。
毫無收獲,也沒有什么關系,這本就是一著閑子而已。在那未知的“決戰’來臨之前,多下幾枚閑子,對于唐奇來說沒什么壞處,他付出的至多便是一點點金錢和一袋子漢堡熱狗。
如果這一枚閑子,能帶來一些信息,那就是大賺。
有時候,一道信息,可以改變許多東西…。
“也許,會有什么驚喜也說不定。”
唐奇看著麥考利離去的身影,默默道了一句,然后轉身走向梅瑟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