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 當自虐變成一種習慣
隨著兩周國家隊比賽日的到來，俱樂部的國腳們都紛紛奔赴國家隊參加比賽。
有的是成年隊，有的是青年隊。
在慶祝了從摩納哥帶回歐洲超級杯后，德托克莫斯特就變得無比冷清。
尤其是隨著轉會市場大門的關閉，楊陽并沒有如外界所期待的那樣，轉會離開阿賈克斯，這讓無數的媒體記者和球迷們都感到失望。
他們都在期待著楊陽到四大聯賽去，尤其是中國的球迷。
這將是第一個在歐洲頂級聯賽的豪門球隊效力的中國球員，可謂是萬眾期待。
對于轉會，楊陽在自己的博客上進行了簡短的解釋，表示自己還沒有做好準備。
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去不了四大聯賽，而是他自己選擇暫時不去。
至于原因，國家電視臺的著名記者魏真就在博客中給予解釋，認為楊陽在選擇球隊的時候特別謹慎小心，對自己的職業發展有著非常清晰的長遠規劃。
在六月打完了朝鮮之后，中國隊就已經順利晉級世界杯。
國家隊特地在九月份安排了兩場世界杯熱身賽，目的就是為了繼續磨合球隊的技戰術，同時考察球員，尤其是一些新人。
早在世青賽結束后，楊陽在荷蘭就跟阿里漢，以及國家隊的朱領隊進行過交流，他希望新賽季能夠集中精力為阿賈克斯比賽，爭取在新賽季的歐冠賽場上有更好更出色的表現，為自己接下來的職業發展爭取到更多的談判籌碼。
不管是阿里漢，還是朱領隊，都明確表達了對楊陽的支持。
而這一次九月份的國家隊集訓，楊陽就沒有進入大名單。
不僅是他，包括美因茨的鄭志、凱爾特人的趙俊哲、費耶諾德的馮曉挺、阿爾克馬爾的高林、本菲卡的周海斌、漢堡的蒿俊敏等留洋球員都沒有入選。
十月份，中國隊將在德國舉行一場集訓，到時候將踢兩場熱身賽，留洋球員將會在這兩場比賽里跟國內的球員好好磨合，備戰明年的世界杯。
而不管是十一月的東亞運動會，還是明年的熱身賽和亞洲杯預選賽，都將不會征召楊陽等留洋國家參加，這也是為了讓留洋國腳能在俱樂部站穩腳跟，踢出水平。
事實上，今年八月初的東亞四強賽就沒有征召留洋國腳了。
沒有國家隊比賽任務，楊陽并沒有回國，而是繼續留在阿姆斯特丹。
他依舊還是每天堅持到德托克莫斯特進行訓練。
溫斯頓·博加德和路德·卡羅爾也會每天都來德托克莫斯特。
偶爾還會有朋友來訪。
例如，范加爾。
“哈，路易斯，什么風把你給吹來了？”
在德托克莫斯特的角落處，當楊陽結束了一整天的訓練，回過頭，看到路易斯·范加爾悶聲不響地坐在墻角處，遠遠地朝著他遞來一瓶水，他忍不住笑出聲來。
“好久不見，你怎么來啦？”楊陽欣喜地問。
“偷偷過來刺探一下情報。”范加爾開著玩笑說道。
阿爾克馬爾將在第五輪遭遇阿賈克斯，這將是新賽季的又一場苦戰。
楊陽當然不會信他，“你們下一輪的對手是羅森達爾，你要刺探也不應該來德托克莫斯特。”
擰蓋瓶蓋，咕嚕咕嚕地喝水，很快，一瓶水就喝光了。
路易斯·范加爾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水，搖了搖頭，又遞了上去。
楊陽也是老實不客氣地接過來，“今晚我請你吃飯。”
范加爾倒是樂了，兩瓶水就換來一頓飯，值了。
“我聽說，俱樂部給你放了兩周的假期，你只需要跟國腳們同時歸隊就行，怎么沒回家？”范加爾笑著問道。
楊陽想起了父母親人，還想起了蘇葉，搖了搖頭道：“回去也挺不方便的。”
老家就不用說了，三四線城市，健身房都不好找，訓練肯定大受影響。
至于說回北京，雖說可以訓練，但國家隊在那邊集訓打熱身賽，楊陽卻在放假，實在也是有些說不過去，所以楊陽最終選擇不回去。
“那也可以給自己放假，好好休息休息。”范加爾說到這里，雙眼閃過了一絲長輩對晚輩的疼惜，“你已經三年沒有休息了吧？”
零三年的夏季，楊陽代表阿爾梅勒參加了業余邀請賽，之后又來阿賈克斯參加天才日選拔，基本都沒有休息過；零四年參加了土倫杯，之后又打了亞洲杯，他也是全程沒有休息。
今年就不用說了，世界杯預選賽后又踢了世青賽。
有時候想一想，時間真的國得很快，一轉眼都三年了。
“前幾天，我回阿爾梅勒了。”楊陽在范加爾身旁找了個地方坐下來，輕輕地說。
范加爾微微點了點頭，他清楚地知道，這個地方對于楊陽來說意味著什么。
“我去探望我舅舅，順便到以前的俱樂部里走了一趟，跟以前的隊友們見了面，他們現在好多人都已經是球隊的主力了，征戰在第三級別聯賽。”
楊陽介紹著自己在阿爾梅勒時的見聞，就好像是在說著一個跟他并不處在同一時空的世界。
就好像他當年坐在大巴車上，跟阿爾梅勒的隊友們述說著阿賈克斯球星的趣聞時一樣。
實際上，阿姆斯特丹東南新城區到阿爾梅勒也不過才二十多公里，往返半個小時左右的車程，也就是楊陽自己不會開車，否則的話，每天往返都不是問題。
范加爾居住的地方，距離阿爾克馬爾訓練基地足足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這在荷蘭，太普遍太正常了。
“三年了，這支球隊年年沖乙，年年都失敗。”范加爾面帶苦笑地說。
他跟約翰·雷普也是老朋友了，對于阿爾梅勒的遭遇，他也實在沒辦法多說什么。
類似于阿爾梅勒這樣的球隊實在太多了。
真要說起來，那肯定是值得同情的，但職業聯賽就是這樣。
這就好像是一座金字塔，誰都削尖了腦袋想要往上爬，可上去一個，就得擠下來一個，哪有這么容易？
楊陽的感慨倒不完全是因為阿爾梅勒的遭遇。
說實在的，他對這支球隊的感情并不深，反而是對當年的一些隊友。
亨克·迪梅爾和尼克等人，當初在阿爾梅勒青訓營的時候，表現得比他還要出色，可現在，他們的境遇卻是截然不同，尤其是當楊陽見到他們的時候，感覺他們都已經開始有些甘于平凡的現狀了。
二十歲了，還是沖不進荷乙聯賽，這對阿爾梅勒的打擊確實是挺大的。
“雷普先生說，如果新賽季再沖不進去，他就要辭職了。”楊陽淡淡地說道。
范加爾點了點頭，“連續沖乙失敗，對他打擊很大，壓力也是巨大，辭職說不定反而是種解脫，對他來說，不見得就是壞事。”
楊陽很認同這種說法，因為他感覺，這次見面時，約翰·雷普明顯老了很多。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挺幸運的，你知道，我當年最大的心愿就是留在阿爾梅勒，在一線隊踢上比賽，我從來都沒有想到過，自己能夠走到今天。”
楊陽轉過頭去，看著范加爾，微笑著說道。
這是他內心最深刻的感受。
他真的覺得自己特別幸運，尤其是當他回到阿爾梅勒，看到自己昔日的恩師和隊友的現狀后，當這些人看著他的眼神里充滿著羨慕，甚至嫉妒，卻又帶著遙不可及的絕望時，他更加珍惜自己現在所擁有的這一切。
“你能夠走到今天，境遇只是一部分，但更重要的是你的勤奮和努力。”
范加爾輕輕地拍了拍楊陽的肩膀，肯定地說道。
當一個人把刻苦和自律，甚至是自虐變成一種近乎本能的習慣時，將爆出無比驚人的能量。
楊陽就是這樣。
“你在國家隊的那個隊友，高林，他的基本功很扎實，身體素質很出色，背身拿球能力很強，特點十分全面，速度什么的也都不差，可就是在這里，缺少了一些東西，這讓他不管是比賽還是訓練，都明顯比隊友慢半拍。”
范加爾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但他肯定不是在說高林不夠聰明，而是踢球的智慧。
楊陽能夠明白范加爾所說的，就如當初他在阿爾梅勒青年隊的時候，無論如何都搶不到隊友的球一樣。
“他悟性很好，多給他一點時間和機會，我相信他會給你回報的。”楊陽幫著高林說話。
范加爾哈哈笑道，“我知道，不然，我也不會簽下他，但我不會跟他說什么，我需要給他一點壓力，讓他更加勤奮刻苦，讓他更加努力，這才能夠完成蛻變。”
調教年輕球員，這是范加爾的強項，楊陽沒有能力，也無權置評。
這幾場比賽，范加爾并不只是把高林當中鋒用，經常讓他去踢邊，甚至讓他打中場，相信這也是為了讓他更快更好地融入球隊。
至于說，他什么時候能夠開竅，那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范加爾現在成績不錯，能夠給他更多的耐心，可一旦球隊成績出現了波折，高林要是再沒有好轉，接下來迎接他的怕是只有替補席了。
“放心，我會幫你督促他的。”楊陽笑道。
范加爾哪里不知道，這家伙是要去偷偷提醒，但也不在乎。
他是球隊的主教練，根本不會在乎年輕球員想什么，他需要的是球員的表現。
至于說楊陽，他也不會干涉范加爾調教球員，他只想給高林一些鼓勵和提點。
畢竟，他們倆不僅是國家隊的戰友，私下里也是不錯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