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薄云天顧四爺真夠善變的。
之風暗暗腹議一句,嘴上卻很甜挑揀顧四爺愛聽的話說,到底侍奉慣顧四爺的人,知曉他的喜好,好聽的話不要錢似的說出來,然并沒討得顧四爺歡心。
顧四爺一門心思同顧瑤說話,絲毫不在意顧瑤的冷淡,反而覺得這是小女兒的小別扭,鮮活而可愛。
“瑤兒這樣挺好,不用學那些個繁文縟節,不用理會琴棋書畫等才學,那些個淑女一個個同木頭似的,笑不露齒什么的,沒趣得緊。”
“您怎知她們沒趣?”顧瑤故意問道:“她們許是對心儀的人不會似您所言那樣無趣。”
對對沒有任何才學素養的顧四爺,宛若對牛彈彈琴的紈绔子弟,才女沒有拂袖而去已算是很有涵養了。
在現代有多少樁婚姻就是因為男女雙方彼此興趣愛好不一樣而離婚的。
本該相親相愛的夫妻無論是才學知識,興趣愛好等等都不在一個頻率上,對彼此是一種折磨,畢竟夫妻是要朝夕相伴的。
顧四爺覺得才女淑女是木頭,才女也不會看上酒囊飯袋。
“爺怎會不知道?次輔的小孫子孟達算是才子了吧,他的詩詞和字比東平伯世子都強。”
之風心頭一顫,小心翼翼看向顧瑤,自從六小姐同東平伯世子定親后,六小姐最是聽不得旁人比東平伯世子強,她對東平伯世子維護得緊,誰說東平伯世子一句不好,哪怕是四爺怕是都少不了六小姐一頓惱怒。
然而此時的顧瑤靜靜聽著,俏麗臉龐沒有任何惱意,之風暗暗稱奇,六小姐變得有點深不可測,同…四小姐到是有幾分神似了,是不是大病一場后的人都會有所改變?
自從去年四小姐落水后越來越愛往外跑,同二小姐交鋒再也沒敗過,而且在老夫人面前也不像以往總是爭寵,對老夫人疏遠上許多,倒是同歐陽夫人親近不少。
顧四爺牙根就忘記顧瑤同東平伯爵世子黃燦這段孽緣,也不曾擔心女兒因為提起黃燦而不好受,自顧自的說道:
“上次他同爺一起喝酒時,他喝醉了,拉著爺的衣袖說羨慕爺呢,他還說整日面對才女淑女累得慌,倘若猜錯才女的心思,才女便冷著一張臉,念叨什么沒有默契。冷著一張臉自顧自撫琴吟詩詞,不是木頭是什么?沒一點情趣,比不上明艷的女子有趣。”
顧瑤:“…他說羨慕您?”
在記憶中次輔的小孫子孟達在文壇的地位很高,被稱為詩詞大家,寫了不少篇傳唱天下的詩詞,有小詩仙的雅號,其祖父又是當朝次輔,孟達要名有名,要地位有地位,受人追捧,可孟達卻羨慕酒囊飯袋顧四爺?
在顧瑤懷疑的目光令顧四爺有幾分不悅,這還是自家的女兒么?竟是懷疑他說謊?
顧四爺反問:“爺哪里過得不好?孟達羨慕爺本就是很正常的事。”
顧瑤:“…”
她竟是無言以對,單以享受來說,顧四爺到是挺令人羨慕的,任何人的才學都不完全是天生的,還需要后天努力,孟達有今日的成就自然而然要下過一番苦功夫,世人和家族對他看重,他不能行差踏錯一步!
而顧四爺…若是熱心仕途經濟,那還是顧四爺么?
顧家對顧四爺的要求已經低到隨你吃喝玩樂,不得罪惹不起的人就行的地步。
“爺同你說,男人都是酒后吐真言,你若是想聽真話就灌醉他們,只有酒醉,他們才能肆無忌憚說出心底的話。”
顧瑤認真傾聽的模樣完全取悅了顧四爺,一直很想教養女兒的顧四爺在顧瑤面前大談如何降服男人。當然有些混賬話,被顧瑤忽略了。
顧四爺說得口干舌燥,顧瑤微翹起嘴角好似給了顧四爺極大的鼓勵,無論是顧家還是在外,顧四爺很少有教導別人的機會,越是沒有機會,顧四爺越是想要把自己的‘人生感悟’說給女兒知道。
以此證明他不是無能的廢物!
自己知道自己的事,顧瑤雖是笑著,狀似認真卻被顧四爺的某些理論雷得不輕,不過是她以前的耐心讓任何人察覺不到罷了。
“您喝點茶水,潤潤喉嚨。”
顧瑤主動為顧四爺倒了一杯的茶水,顧四爺難得享受起女兒的孝順,今日的茶水格外的甘甜:
“以后爺再同你講講怎么能迷住男人,爺同你說,你可以沒有才華,但絕不能折損你的美貌,別信什么美人在骨不在皮的屁話,你不知道你盛裝打扮有多美,那些個說你不學無術的人一直偷偷打量你,哼,一群虛偽的偽君子,看美人都不敢大大方方的看,也不敢承認瑤兒的美貌。”
顧四爺好似受了很大的委屈,“他們到底有何理由看不起爺?起碼爺敢承認喜歡膚白貌美的美人!”
顧瑤再次無語,顧四爺總能把話說到面子上去!
馬車在東佛寺山腳緩緩停下,車夫道:“四爺,到了,上山的路走不了馬車,外面風很大,四爺和六小姐多加一件衣裳。”
之風忙侍奉顧四爺穿戴整齊,顧四爺直接下了馬車,顧瑤只能自己穿上外袍,拿著李氏給的手爐,天生謹慎的性子讓顧瑤又仔細檢查一遍有沒有遺漏的東西…外面傳來顧四爺不耐煩的催促:“瑤兒,快點。”
虧著顧瑤從未指望過父親有過關愛寵愛,要不得被顧四爺傷得體無完膚。
她大病初愈陪著父親出門散心,顧四爺方才還一副慈父的樣子,轉頭就嫌棄她下車太慢,若是有玻璃心還不得碎一地?
下了馬車,顧瑤見到身披鶴裘的顧四爺果然是一臉不耐煩和嫌棄,“下次再這么慢,爺不帶你出門了。”
顧四爺一派富貴人家爺們做派,俊美無匹,富貴逼人,只是少刻,一群于衣衫襤褸的乞丐乞丐婆子涌了上來,破碗舉起,滿臉凄苦般哀求:“求爺賞口吃的。”
“起開,起開,你們這群臭乞丐給爺閃開。”
顧四爺受不了乞丐身上的臭味,捏著鼻子無比嫌棄叫嚷:“都給爺閃開,別拿你們的臟手碰爺。之風,你們都是木頭不成?還不快把他們趕走?!”
顧瑤眼見顧四爺似受驚的兔子一般脫離乞丐包圍圈,又好氣又好笑,正準備追上去時,眼角余光掃在一個瘸腿的少年身上掃過,便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