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一十五章 愛哭的女人
投影在大幕上的錯誤內容，很快被糾正過來，約克戈公司的總經理菲伍德也并未在技術人員那里多做停留，更未有任何訓斥，畢竟場合也不方便，就匆匆返回主席臺中央。
“各位商界朋友，方才出了一點小意外，耽誤大家兩分鐘，我很抱歉。不過，我決定，把我的發言縮短兩分鐘，加以彌補。當然，大家不用擔心，我刪去的內容不是什么要緊的，是我個人的介紹。可惜，這對我這么個喜歡推薦自我的人來講，其實挺痛苦的。”
菲伍德用一個小幽默，贏得了一陣哄笑，完美掩蓋了方才的冷場。
“那接下來，我們就直奔主題，大家請看…”隨后，菲伍德用激光筆指點大幕，開始正式介紹要宣講的內容。
場下來賓，也都忘了剛才那茬，專注看著大幕。
白小升卻看向了另一邊。
那個弄錯了播放內容的女秘書，兩只手惶然無措攪在一起，一雙大眼睛看著臺上的菲伍德，神情怯生生，可憐楚楚。
當著這么多大人物的面搞砸了開場，還讓菲伍德一時失態，會后，她怕是要遭受嚴厲處罰。
不過身在職場，尤其是處于特殊位子，一言一行都要對自己負責。
畢竟都是成年人，要為自己的錯誤買單。
白小升雖然也因那可憐之相產生了些微同情，卻也沒有過于憐惜，反而對那份錯放的文件更感興趣。
白小升身后坐著的林薇薇、雷迎倆人，卻湊在一處，把雷迎拍下來的照片調出來，放大研究一番。
原本林薇薇也想給白小升看看，可惜現在并不適合，那些動作太過扎眼。
剛剛趁亂還可以跟白小升說上一半句話，但現在這般安靜，顯然就不合適了。
林薇薇哪里知道，白小升凝視那幾眼，腦海之中的東西比他們拍下的照片還清楚，并且紅蓮這個超級人工智能，還能進行一番超級細致的分析。
此刻，林薇薇、雷迎倆人湊在一處，悄聲嘀咕起來。
“這種東西都能錯放出來，那邊那個女秘，應該是這位菲伍德總經理身邊的人，不然肯定接觸不到這種東西。”
“沒錯！”
“咱們只看到其中一頁，后續應該還有，內容會更關鍵。沒想到這約克戈公司居然也牽扯其中。我記得資料上說它是直屬于那位蒂克先生的，怎么跟西利奧負責的那些企業攪在一起，難道咱們查到的東西，只是冰山一角？！”
“不，我覺得這更像是一份調查型的文件，涉及內容要是單拿出來看，根本沒有問題，只有我們這些接觸過那些問題企業的人，才能看出牽扯的線索。所以我認為，是約克戈公司通過自己渠道做出的內部調查報告。只不過因為他們渠道特殊，牽扯出更多的線索，對我們而言，價值非常！”
“要這么說的話…那會后我們趁機向他們索要，以集團總部監。察。部之名！”
“那要怎么辦？”
“等會開完了，聽聽小升的意思…”
“要不然，咱們就從那邊那個女人下手，雷迎，你這么厲害，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女人。”
“你可別這么說，你也是女人，我就對付不了…”
“你會貧嘴了啊，回頭我告訴你老婆…”
這倆人嘀嘀咕咕，用的蚊子聲，挨著他們的人都聽不分明。
不過，坐在前面的白小升卻是聽得真真切切，不是旁的，有紅蓮這個超強輔助，要過濾掉其他聲響，把其中一部分語音放大，那簡直太簡單。
白小升看向那邊的女秘書——馬蒂達，眼神微凝。
那女人，確實可說是一個突破口…
這場宣講會，持續了四十五分鐘，就進入了尾聲，菲伍德這個人對時間把控簡直精準。
“我們精心準備了十個參觀項目，除了最后兩個比較集中之外，前八個參觀項目涉及領域比較細分化，有些商界朋友可能對其中一些不感興趣，而我們知道在座的各位時間寶貴，要是全程集中參觀可能時間上不太夠。所以，我想請大家對前八個項目自由參觀，我們安排了負責相關事宜的副總在相關地點做介紹。后兩個集中參觀項目，由我為大家做講解。”
菲伍德把接下來的參觀考察安排，跟在場眾人解釋。
臺下來賓，無不點頭。
客隨主便，既然約克戈公司如此安排，眾人自然無話可說，而且這安排還是很合情合理的。
前幾個細分參觀項目，本國本地的領導應該沒多大興趣，也正好可以借此時間，跟華夏商團的領導一道歇一歇，進行一番深層次的交流。
菲伍德在大幕上放出參觀的項目內容。
前八個參觀項目，就是八個不同地點，各有相關副總待命，賓客對哪個項目感興趣，會有專門人員帶過去，有約克戈公司副總當場介紹。
這樣，一來，參觀自由度更高，有選擇性、針對性，想看什么看什么。
二來，也是避免了時間上的浪費，避免了精力上的虛耗。
白小升認真看了看，對其中幾項都頗感興趣，記在心里。
報告廳一側的幾個入口一開，走進來幾排著正裝的工作人員，都是來領路的，每位賓客配備一位。想看什么都可以直接讓工作人員帶路，那些人手里各有一張參觀項目的明細，可供隨時查閱。
菲伍德也不會閑著，得將諸位領導送到休息室，安排招待。
長話短說，賓客們紛紛起身，各自去往自己感興趣的細分項目去考察。
現在眾人正處于約克戈大廈中，工廠、生產線同處于一個園區，距離極近，去各處看，倒也相當方便。
白小升三人在一個容貌算得上俊朗的黑人小伙帶領下，直奔一處參觀地點。
去往那里參觀的只他們三人，倒不是說別人都不感興趣，只不過都先去看其他項目了，這也算是莫名的巧了。
不過白小升倒是樂得個安靜。
帶路的黑人小伙很守規矩，安安靜靜，并不多嘴，但是開口能說“您好”之類簡單的漢語，因為拿不準他究竟懂得多少，再加上路上人多眼雜，白小升三人也未用漢語交流機密內容。
白小升更是暗示林薇薇、雷迎，不該討論的就不要在這里討論，以免節外生枝。
三人到了考察地點，見到了專門候在那里的一位副總，對方很是熱情接待白小升三人，帶他們參觀了相應的技術、設備，倒是有問必答，顯得很好說話。
白小升還問了一些管理方面的東西，對方倒也不加隱瞞。
在說所有東西之時，白小升明顯能感覺到那位副總透著自信，甚至有種自豪驕傲，似乎堅信約克戈公司是最好的，只怕別人不知道。
白小升認真記下想要的知道的東西，心中很是滿意。
其實來的時候，白小升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那位菲伍德總經理有沒有把自己的情況告知給手下副總，讓他們都對自己加以提防，在講述上，對一些業務上的東西避重就輕。
現在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眼前這位副總雖然聽過自己的名頭，神情有幾分敬畏，但說的還算是詳實透徹，并未有什么明顯的隱瞞。
“這就好，這我就可以多走走，多看看！”白小升心中暗道。
參觀完這一處，白小升馬不停蹄去往下一處。
路上，他們遇到商團里的其他人，大家彼此打個招呼，便各自去往自己感興趣的地方。
從大廈到工廠間，白小升三人轉了兩個小時，八個參觀項目，他們看了其中五個。
最后，白小升看的差不多了，讓那領路的黑人小哥帶他們返回大廈。
再回去，自然不是回那間報告廳，而是安排好的休息室。
白小升去的時候，休息室里已經有幾位熟人在說話，見他進來，都主動跟他打了招呼。
白小升也客氣知應一聲，帶著林薇薇、雷迎坐到安靜角落，想著是不是可以溝通一番。
結果，剛坐下沒多久，還沒等白小升開口，林薇薇就悄悄起身，要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白小升頓時好奇道。
“我去個洗手間。”林薇薇低聲道。
白小升頓時有點不好意思，林薇薇也是，匆匆往外走。
出了休息室，林薇薇目光尋覓，想找人問問。
“這位小姐，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助你的嗎？”一個輕靈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林薇薇回身，驚奇發現說話的人是個混血美女，見過，就是會上手忙腳亂出了錯的女人。
“我想去個洗手間。”同是女孩，終究說起話來方便，林薇薇笑道。
“我帶您過去吧。”那女人露出一個笑容，不過有那么一點強顏歡笑的感覺，眼神也是似有心事的樣子。
“好啊。”林薇薇當即點頭，給她一個笑容。
倆人一前一后，走向走廊一端。
路上，林薇薇看著那女人的背影，心中忍不住一動，笑著快走一步，并肩而行。
“請問，你是菲伍德先生的秘書嗎？”林薇薇道，眼看對方眼神詫異，頓時笑著說，“開會的時候，我在臺下看到你了。”
那女人眼眸瑩潤，看著林薇薇，遲疑點頭道。“我是菲伍德先生的秘書之一，我叫馬蒂達。”
“馬蒂達，很好聽的名字。”林薇薇笑道。
馬蒂達強笑了笑，便不再多言。
林薇薇倒是毫不放棄，邊走邊主動跟她攀談，問她年紀，還笑著說自己跟她年齡相仿。問她有沒有兄弟姊妹，說自己與她一樣，都是家中的獨苗。又跟她說自己也是做秘書的，也經常出過一些錯。
林薇薇這些年深諳很多聊天技巧，最是擅長與人溝通，能不知不覺拉近雙方之間的距離。
五六分鐘后，馬蒂達已經能主動跟她交流了。
很快，她們到了一處衛生間。
可外面掛著打掃的牌子。
“沒關系，我去跟打掃的人說一聲。”馬蒂達主動跟林薇薇笑道，然后走了進去。
時候不大，馬蒂達跟女清潔工一道出來，后者恭敬對林薇薇微微鞠了個躬，拿上東西，摘掉牌子離開。
“來吧，我也正好補個妝。”馬蒂達跟林薇薇笑道。
倆人之間的生分感，正在消除。
林薇薇眼見馬蒂達神情隱有幾分疲憊憔悴，還關切道，“你，沒事吧。”
“我很好。”馬蒂達笑著回答。
但那笑容，分明有些勉強。
林薇薇沒有多說什么，笑了笑，走了進去。
等出來之后，林薇薇尚未走到洗手臺，就聽到一陣低低抽泣之聲。林薇薇頓時心生好奇，走出去才發現，馬蒂達居然對著鏡子在掩面抽泣，似乎頗為傷心。
“馬蒂達，你這是怎么了？”林薇薇見狀，忙走過去詢問。
馬蒂達沒有回應林薇薇，只是哭，聲音雖然小，但是聽著傷心卻無比之大。
林薇薇趕緊連聲安慰。
最終，馬蒂達終于在哭泣中開了口，“林，我可能，我可能要被開除了…”
“是因為，會議上的失誤？”林薇薇反應過來了。
“是的！”馬蒂達難過至極，“菲伍德先生的副手哈維先生已經跟我說，讓我月底走人，說會給我補償工資，可是我不想走，我、我是從前一位總經理就在這公司的人，已經整整五年，我不想走…”
這女人說的傷心起來，抱著林薇薇就哭，聲音不算大，但是眼淚真的多，把林薇薇肩膀衣服都打濕了，看著是真的難過之極。
林薇薇手忙腳亂，好一陣安慰，都止不住她的眼淚。
林薇薇也是個女人，可就沒見過這么愛哭的女人。
這也就是這處洗手間剛啟用，還沒什么人來。
林薇薇安慰到后來，就聽馬蒂達用一種小女人發狠的語氣道，“我搞錯是有原因的，昨晚我加了一晚的夜班，精神疲憊，不是有意弄錯的，可是他們不聽我解釋，他們都是壞人，我討厭他們…”
林薇薇是勸不住她，索性推開馬蒂達，看著這個淚眼婆娑的女人，“既然這樣，就別再這里工作就是了。”
“可是，可是這里待遇這么好，我不想走。”馬蒂達一臉吃驚，抽泣道。
林薇薇聞言，忽然心中一動，盯著她道，“我給你找一個更好的地方，你去不去？”
“啊…”馬蒂達吃驚的看著林薇薇，喃喃道，“更好的地方…”
林薇薇看著她的眼睛，認真道，“不過，你要先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