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老狐貍
白小升跟著尚文書，走進大會議室。他能感覺到，尚文書那種憤怒，如同火山，幾欲噴薄。
這一路上，尚文書跟白小升，把這個項目營銷團隊好一通夸獎，言語間不乏得意之色。
畢竟組建精英團隊，代表有識人之明，也是尚文書作為領導的一種驕傲。
白小升這一路，根據尚文書的描述，想象出一個勤懇睿智、團結奮進的團隊。
可是現在呢！
倆人才到大會議室門口，就聽到里面陳大牙的怒罵，聽起來工作簡直是一團糟。
這是赤·裸·裸的打臉！
一向穩重、喜怒不形于色的尚文書，也爆了。
大會議室里，項目主管們看到總經理，趕緊起身，一個個肅立，許多人再沒有此前懶懶散散的模樣。
李明桐也收斂起囂張，換了副相對恭敬表情。
“尚總。”“尚總。”
一片叫聲中，尚文書誰也沒搭理，直接走陳大牙前面，把他給推一邊，指著他鼻子。
“你這個項目經理怎么當的，無能！陳大牙你管不管得了人，管不了人趁早滾蛋！”
陳大牙嚇一跳，有些驚愕。
老總，今天的表現不對勁啊！
從進門到現在，火氣爆的嚇人。當面罵他這個主管領導，一點不給面子。往常都是幫他站臺，敲打下面這些人啊。
李明桐也有些吃驚，尚文書現在罵陳大牙，可進門那句，是沖的他。
往常，尚文書可沒這么直接過。
他別是要有什么動作吧？
李明桐暗暗提防，準備迎接一番雷霆暴雨。
尚文書罵完了陳大牙，火氣反倒小了些，陰著臉一聲不吭，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
凡事被尚文書看一眼的，都噤若寒蟬，不敢吭氣。
“明桐啊，項目副經理，也是好大的領導！直接管理一半的部門，他們很多人都聽你的，你得負責，可別把自己，真的置身事外。”
尚文書飽含深意地，看了李明桐一眼，說話并不凌厲。
李明桐卻感到一股子陰冷。
“是。尚總，說的是。”李明桐低下頭。
不過他眼里沒什么順從，畢竟他是王曳副總的人，不對尚文書述職。
尚文書又環視在座眾人一眼。
“你們這些人啊，都是行業里的精英干將，有著幾年，甚至十幾年的工作經驗，這個項目的就這么不好做？我知道你們一些人聽到過一些風聲，說我和王曳副總不和，說他陳大牙是我的人，說明桐是王總的人。所以你們就分派系，怠工誤工？我告訴你們，你們不是替某個人在做事，是替百年共筑，替振北做事，更是為你們自己在做事！我尚某人鄭重地提醒諸位，我們的行業，不缺人才！”
尚文書言辭懇切，又不乏威脅之意。
這些話里，關于老總間的矛盾說的有些直接，讓陳大牙、李明桐跟在座的人有些驚異。
派系、內斗，有，但明面著出來就是另一回事兒了。
況且是尚文書自己說出來的！
在座眾人忍不住暗暗相覷，各懷心思。
白小升靜靜看著。
他作為旁觀者，聽著尚文書的咆哮，看著在場每個人的反應，在心中梳理著其中的關系。
這是個不簡單的項目！
或許還是個大麻煩！
白小升暗嘆，深深看了尚文書一眼。
尚文書把他帶這兒來，真的不知道這里此前，是個什么狀況？還一路的夸團隊？
人都是能人，聚在一起卻是烏合之眾，尚文書說的矛盾，是要點明什么？
白小升靜靜看著。
接下來，尚文書又說了些其他的，有批評，有勉勵，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內容。
“話我就說到這兒，怎么做你們早就清楚，除了陳大牙、李明桐其他人都出去吧。”
最終，尚文書揮揮手。
眾人如遭大赦，匆匆離開會議室。
從尚文書進入，訓斥震懾，總共沒花多久。給人的感覺，這位尚文書尚總真是行事雷厲風行、果敢干練。
不過，看這些主管們茫然驚異的表情，這位尚總這次的表現似乎是反常的？白小升覺得，有點意思。
片刻后，整個辦公室里只剩下尚文書、陳大牙、李明桐、白小升四個人。
尚文書神色恢復如常，平靜穩重，不過看向白小升的時候表情明顯有了些許歉意，似乎對這種“突發”始料不及。
白小升淡淡一笑。
倆人細微的神情交流，落到陳大牙、李明桐眼中，二人心中又是一動。
“下午我還有個會，就不在你們這兒耽誤時間了。”尚文書指著白小升，對陳、李二人說，“這位是白小升，要來跟項目一段時間，陳大牙你給安排一下。”
“什么崗位，什么職務？”陳大牙請示。
李明桐一皺眉。
這是要安插個自己人，要是重要職務他可不答應！
“員工。”
尚文書看白小升一眼。
只是員工？
陳大牙也有些愕然，他跟李明桐想的其實差不多，這個年輕人是尚總給自己安插的幫手。
當面留下李明桐，就強行安排的意思，陳大牙的請示，也是一唱一和。
可是，只是個員工？
李明桐也有些費解。
不過就算員工，白小升身上都不可避免打上了尚文書一派的烙印。
“好了，我也該走了，你們都不用送了。”尚文書擺擺手，自顧自往外走。
話是這么說，陳大牙、李明桐能不送嗎，他們送到大會議室門口，就又被尚文書攔下。
倆人只得目送尚文書。
尚文書一路走出特萊斯廣場，直到坐進自己的車里，這才露出一個狐貍一般的笑容。
今天的一幕，他可沒少費心思！
之所以跟前臺陳可打招呼，因為陳可就是陳大牙的妹妹！不然以陳大牙那種謹慎個性，怎么可能突然開大會，突然大眾發脾氣，又那么正好被突然而至的尚文書撞見！
世界上沒那么多巧合，巧合多了就是預謀。
“老王啊，你這個屬下太囂張了，你們的人也太囂張了，這一次巡視組來，我讓你們露臉一把。”尚文書開車離去。
“想要我總經理的位置，沒那么容易！”
尚文書，露出老狐貍一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