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回 工廠變革

　　趁著嚴冬，正是家具銷售的淡季，華奮強把工廠里的工作安排好之后，帶領廠里的管理人員、技術骨干一道前往離工廠只有幾站路的一家，名為“高家莊”的農家樂。

　　這家農家樂靠近公路旁，剛剛開業不久，現以打五折優惠價格來招攬顧客。奮強看中的是這里環境優美，價格實惠。

　　整個農家樂規模不大，人工綠色的藤條籬笆作為圍墻，大門也是用藤條扎成半弧形的植物門。進入大門，順著石板鋪成的路往里走，迎面而來的是一棟磚木結構的三層小樓。底樓是服務臺，上面是會議室或者是茶樓，第三層為麻將娛樂室。穿過這座小樓，是石板小路，可以看見魚塘和涼亭，人們可以在此釣魚、休閑。再往里走是一片竹林，竹林中搭有一個大的涼棚，夏天可以在涼棚下面喝茶，乘涼，目前正值嚴寒季節，已經沒有人來這里喝茶了。高家莊農家樂里綠樹成蔭，房前屋后都有花臺。雖然現在正值冬季，花臺里的各種菊花雖已凋謝，但仍有殘菊在頑強地開放著，整個院子大都是種植的是常綠植物，綠綠蔥蔥，只是在魚塘的一角看到的荷花，已經枯枝敗葉，顯露出冬天的跡象。

　　奮強把會議室設在二樓上，因為參加會議的人不多，只有十來人。都是家具廠里的骨干以及管理人員，不過在展廳的營業員兩人中也抽調了一位參加。

　　作為私人企業，許多人認為華廠長開這個會議沒有必要，工人都是應聘而來的，是為了賺錢而來，你搞這務虛的東西，對工人的作用不大。他們大多認為，工人為老板做活，老板叫干啥就應該干啥，有誰敢不聽應該是飯碗不想要了吧？

　　奮強沒有在這次會議中設講臺，而是圓桌會議，大家成一圈坐著。葉子敏本想按照圓桌會議的要求排坐次，被奮強制止了，他要求這次會議無拘無束，大家圍著桌子隨便坐，喝茶暢談，有什么說什么，想什么說什么。搞得葉子敏也無法理解廠長的意圖，搞個座談會也這么興師動眾的，幾乎把工廠里的精英全部召集在這會議室里來了。

　　當大家坐下之后，齊刷刷的眼睛盯著奮強，他卻笑著對大家說：

　　“今天上午是開座談會，大家暢所欲言地交談，有什么說什么。”

　　華廠長的講話過后，大家都沉默了，沒有人出來發言。整個會議室在空調的熱風作用下，已經暖烘烘的，許多人已經開始脫下，厚重的外套，誰也不想發言，他們搞不清楚華廠長究竟想干什么，會議室出奇的安靜。

　　奮強見會場冷清就叫師傅先談：

　　“田長壽師傅，你先談談這兩年我們工廠應該怎樣發展。”

　　田師傅埋著頭，瞇縫著眼睛，沒有反應，他被暖烘烘的空調吹得昏昏欲睡，是身邊的女兒用手碰他，悄悄提醒說：“爹爹…強哥，叫你發言嘍。”

　　田師傅抬起頭來，看了看四周，見大家都盯著他：“啊，嗯，要我說啊…我想，我們不能貪大求洋，一味地擴大生產，現階段工廠的關鍵就是把銷售搞上去，我們的銷售太薄弱了，要以銷定產。我們只有一個銷售點，太少了，應該走出去向外多設幾個銷售點，避免受制于人。”

　　奮強在筆記本里把師傅說的話記下了，場面又靜下來了。

　　奮強鼓勵大家：“田師傅說得好，目前市場已經由賣方市場開始向買方市場轉換，我們不能盲目擴大生產了，要以銷定產，下一步我們要考慮在成都市的周邊市、縣設銷售點，一方面增加工廠的知名度，打出奮強家具廠的牌子，另一方面為工廠擴大銷售…大家繼續發言。”

　　趙師傅這時說出他的想法：“現階段的問題是，工人在下料上不知道節約，木料浪費較大，沒有充分利用…現在剩下的木材邊角余料越堆越多，應該考慮怎樣利用他們。”

　　奮強記下之后，抬頭眼睛掃視了一遍，說：“趙師傅說得好，我們不能粗狂式的生產，在每一道工序都要精打細算，這是工廠發展之道。大家接著說。”

　　葉子敏這位平常很少說話的文靜姑娘也開口發言了：

　　“每次我看到工廠售出的沙發，工人們在裝車時極為困難。我聽老板們說，他們每次運家具，至少要損壞一些家具，不是家具漆被磨破，就是有的小的部件被折斷，修復起來極為困難，影響了銷售。而且一個貨車最多只能裝十一、二套，超高運輸極為不便。能不能把我們的家具也做成像小禮品那樣也有包裝盒，搞成標準化的產品，方便拆卸、方便運輸。”

　　奮強說：“葉子敏所提的問題，就是我們家具廠目前要解決的問題，各位師傅，回去研究一下，把我們所有家具都搞成可以拆卸的，標準的，可以包裝的家具。我認為解決這個問題難度不大，只是增加了包裝成本和連接部分的成本。”

　　葉子敏之后，大家開始踴躍發言，大都提的都是有關家具質量問題，一個上午的自由討論就這樣結束了。有幾位工人覺得這樣討論下去沒有意思，因為他們是實行計件工資，這樣耽誤下去，他們要損失不少的工資呀——他們是來賺錢的，不想在這里浪費賺錢的時間。但他們又不敢得罪廠長，只能耐著性子坐在那里陪太子讀書了。

　　吃了中午飯，休息了一下，大家又回到會議室里繼續發言。四師兄田福貴有意見了，他一坐下就嚷道：

　　“華廠長，你坐在這里沒事，一天可以照樣有收入。我們可不行，我們是打工的，是出來賺錢的，在這里閑著不做活路，我們吃什么？”

　　奮強笑了，說：“哦，我把這事忘了給大家說了。你們在這里開會每人每天有100元的補助，我不會虧待大家的。我召集大家到這里來，也是想讓大家今后怎樣賺錢。我要對我們廠進行變革，我要讓我們工廠的職工人人都賺錢，這是我這次會議的宗旨。”

　　奮強這么一說，讓在座的所有人云里霧里。“變革？”、“人人都賺錢？”——把大家搞蒙了。大家開始在下面竊竊私語，有點人根本不相信他的什么變革，一個小工廠能有什么能量，再怎么折騰也跑不出工廠的七畝地的范圍，麻雀怎能變鳳凰？

　　接著，奮強說：“我準備把工廠搞成股份制企業，在場的人人有份。”

　　“你不會…要把你天園家私商場的股份讓給我們吧？”四師兄田福貴說道。

　　“我是叫大家集資入股。”奮強告訴大家，“我把我們的工廠分成了100萬股份，我占60萬股，投資180萬元，就是現在我們的租賃的土地、廠房、機器設備以及現有的木料和成品半成品等。剩下的40萬股，讓你們投資入股。每股為元錢，根據你們個人的能力加入。如果有人實在拿不出錢來投入，我的想法是，你可以申請購買股份數量，一年之內在你們的工資中扣除。”

　　一位工人提問：“廠長你是沒錢了吧，叫我們集資？”

　　天園精品商場展廳的營業員李蓉反駁道：

　　“人家華董事長一個月都有幾百萬元的進賬，你怎么說他缺錢呢。你不想入股，就別亂說這種沒良心的話。人家是想讓我們賺錢。”

　　奮強趁機鼓動大家：“小李說對了，我是想讓大家和我一起共同賺錢。大家出來就是為了賺錢，有誰跟錢過不去？我可以對大家說，你們的入股不會虧。我們可以寫一個集資入股章程，大家的股份來去自由，隨時都可以退，只要你們不后悔。你們如果相信我，我把話撂在這里，今后工廠發展了，你們的錢多得用麻袋裝，每月都要把錢拿到陽臺上曬，多得數都數不過來。”

　　奮強說這種話，在場的人大都搖頭，倒是小師妹相信強哥的話，她說：

　　“我相信強哥的話，我要入股，我把我的積蓄萬元全部投入，購買1萬股。”

　　接著是老會計董德全毫不猶豫地認購了1萬股。老會計的這一舉動引來一系列的效應，接著葉子敏也申請了1萬股，她的錢不夠，只有1萬元，剩下的2萬元，只能在她的工資里扣除，李蓉也認購了5000股。趙師傅猶豫了一會兒，也入股了1萬股。田長壽以他跑江湖多年的經驗看出，老會計之舉，是看好奮強家具廠的前景，同時他看到女兒這么堅決地支持華奮強，他也拿出了他的大部分積蓄認購了2萬股。四師兄以及其他人見大家都在積極踴躍地認購，沒有辦法只好認購2000股作為應付吧。

　　在會議所剩的一天時間里，華奮強通過了奮強家具廠第一次股東大會章程，工廠的規章制度、工廠實行工資等級制，以及獎懲制度等，工廠在華奮強的設想中進行著。

　　會議結束之后，工廠內部掀起了入股之風，很快工廠的40萬股股份被認購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