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退而求其次
擺在胡質面前的難題，不是去救援棘陽，而是如何維持宛城的改建工作。
棘陽那里，想要救援肯定是來不及了，派兵馬過去的話，兵馬少了是去給張飛送菜，兵馬多了，能不能奪棘陽還不一定，反而會耽誤宛城這邊的工程。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奪了棘陽，也沒有什么戰略性的意義，張飛的兵馬都是騎兵，來去如風，在哪不能落腳？
沒有糧食，隨便去哪個城鎮打打秋風就是了，如今南陽也種植了玉米，紅薯，百姓也是富足得很，根本不缺糧食。
張飛馬上就要率領騎兵過來了，他的目的自然不用多說，肯定是為了破壞宛城的改建之事。因此如何維持宛城的改建工程，就成了胡質眼下最大的難題。
眾將皆沉默不語，思考著解決問題的辦法。
忽然大將牛金提議道：“不如連夜在四門外安營扎寨，派遣兵馬駐扎，備足盾牌弓箭，防止蜀軍接近？”
這牛金在南陽，乃是老資歷的將領了，一開始是曹仁的部將，當年曹操南下后兵敗赤壁，留曹仁鎮守南郡，周瑜率兵攻打曹仁，這牛金就曾經跟隨曹仁對抗周瑜。
到如今，牛金在南陽已經待了二十余年，南陽都督換了一批又一批，不過牛金仍舊非常堅挺。
說起這牛金，歷史上還有一個故事與他有關，這個故事叫做牛繼馬后。
曹睿時期，當時有一本流傳很廣的讖叫玄石圖，上面記有“牛繼馬后”的預言。
司馬懿后來權傾天下，想起“牛繼馬后”的預言，他姓司馬，這牛繼馬后，不是說牛姓會代替他司馬氏嗎？所以司馬懿心里十分忌諱，怕牛金將來會對子孫不利，就將其毒殺了。
司馬懿自此以為，牛金已死，子孫便可高枕無憂坐享富貴了，殊不知世事難以預料。
司馬懿的孫子司馬覲襲封瑯琊王后，其妻夏侯氏被封為妃子。但夏侯氏為人浪蕩，沒多久就與王府一個同樣姓牛的小吏私通，而后生下了司馬睿。
這司馬睿后來就是東晉的開國皇帝了，牛繼馬后的讖言也真的成真了。
牛金的建議剛一說出口，一將便立刻反對道：“蜀軍來了一萬騎兵，咱們現在只有三萬兵馬，分布四門只有七千多人，防得住蜀軍騎兵嗎？就算防得住，士兵都派出去了，誰來建城啊？”
牛金沉聲道：“那怎么辦？還有其他辦法防蜀軍嗎？”
眾將聽了這話，又沉默了下來，他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一個防止漢軍破壞的辦法。
胡質沉吟道：“蜀軍都是騎兵，來去如風，想要防，是防不住了。想要打造什么防御工事，蜀軍明天就到，也來不及了，如今之計，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退而求其次？”眾將疑惑的問道。
胡質點了點頭，將桌案上的一張宣紙拿了起來，這張宣紙上的內容是建城的材料之類。
看著宣紙，胡質說道：“原本我預計建城高五丈，如今已有一丈八尺高度。蜀軍明日即到，想要達到預定高度，只怕是不可能了。”
建造混凝土城墻，兩邊要用模板固定，中間留一個凹槽，在里面扎竹筋，然后將混凝土灌注進去。隨著城墻越來越高，城墻兩邊還要用竹子豎起框架，方便施工人員上去倒入混凝土。
漢軍騎兵明天就會殺到宛城，到時候他們只要打造幾架投石機，用石頭轟擊，破壞城墻外面這邊的框架，以及用于建成的模板模型，若是這個被破壞了，城墻還怎么往上倒？怎么加高？
胡質繼續說道：“最關鍵的還是水泥，咱們燒制水泥的地方在城外，只要漢軍派兵去打，咱們沒了水泥，這城墻也建不成。”
“是啊，這才是最難辦的，那些地方也不是什么險峻之地，根本就守不住。”
“就算守住了又怎么樣？蜀軍都是騎兵，他們在路上攔截，水泥也運不進城里來啊。”
胡質拍了拍手掌，示意士兵安靜下來，旋即繼續說道：“我計算過了，咱們城中囤積的水泥，以及城外的燒制的水泥，加上石頭，沙等材料，足夠將城墻加高到三丈。
我的意思是連夜派人將材料以及水泥全部般到城中來，并讓工匠將城墻的框架加高到三丈，屆時蜀軍到了，咱們派兵與蜀軍周旋，拖延時間，剩下的人馬日夜不停的將城墻給倒起來。
三丈高度，雖然達不到咱們預期的高度，但一但建成，擋住蜀軍卻是足夠了。只要城中糧草充足，想守多久就守多久。”
眾將聽了胡質的分析，紛紛點頭：“如今之計，只能如此了。”
見眾將答應下來，胡質便下令道：“牛金，你速速組織人手將城外的水泥，建城材料全部搬到城中來。趙飛，你立刻組織工匠，讓他們將城墻框架加高到三丈。”
“諾！”眾將紛紛領命。
而在另一邊的棘陽，次日一早，張飛便率兵離開了棘陽，北上宛城。
到了臨近中午的時候，張飛率兵抵達了宛城。
此刻宛城城外四周堆積如山的沙子，碎石已經全部搬到城中去了。
原本宛城水泥城墻的高度只有一丈八尺，也就是四米三，如今已有三尺，七米二的高度。
不過這城墻，下半部分一丈八的高度是混凝土城墻，而上半部分還只是固定了模板，還是個模型，中間是中空的，還沒有填入混凝土。
城墻內外，還有竹子樹立起來的框架，跳板，這是方便施工者澆筑水泥，以及固定模板用的。
張飛率兵來到宛城，見得已有三丈高度的城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魏軍怎么速度這么快？這城墻看樣子已經有三丈高度了吧？如此高度，想要攻打宛城，可就難了呀！”
“父親，你看那城墻！”張苞仔細看了一會兒城墻，說道：“那城墻下面一部分是混凝土所筑，但上面卻是木板。在看四周地面，還留有許多沙石。
按照我的估計，這城外原本應該堆積了大量的沙石，如今地上遺留這么多痕跡，應該是魏軍連夜般到城里去的，若是用光的，不至于這么亂。
若我所料不錯的話，這城墻，上面一半應該是中空的，并沒有倒入混凝土。應該是胡質昨晚知道我們到了，擔心我們破壞，所以連夜做出布置。”
“中空？”張飛聞言眼睛一瞇，這城墻上半部分貼了一層木板，單憑肉眼無法分辨。
“把槍給我！”看了一會兒，張飛從士兵手里拿過一桿長槍，陡然一夾馬腹，突然加快速度，縱馬奔騰間，將長槍向著城墻上半部分投了過去。
只聽得咔嚓一聲，長槍釘在了木板上，槍桿進去了一大半。
張飛看著入墻大半的長槍說道：“果然是中空的，混凝土堅固無比，若是里面是混凝土，這長槍根本扎不進去。只有是中空的，才能扎這么深吶。”
張苞點了點頭道：“那胡質知道我們要來了，所以連夜將材料搬到了城中，由于城墻高度不夠，所以提前將模板固定了，應該是準備在城內施工。”
張飛不屑道：“城內施工？這城墻內外都需要模板固定，我只要讓士兵打造幾架投石器，將其模板轟破，看他如何在城內施工？”
張苞沉吟道：“胡質會如此選擇，只怕不會讓我們如意。”
張飛點了點頭道：“立刻分出一部分人手，讓他們砍伐樹木，咱們先安營扎寨。”
張飛此次出行的任務就是為了破壞宛城的改建工程，因此劉禪也給他派了幾個特殊人才，不過張飛并沒有選擇打造炮，而是打造普通的投石機。
炮的打造要比普通投石機復雜一些，而且是使用上百斤的大型石頭，等準備好了，可能就是三五日之后了，而三五日時間，足夠魏軍把紅凝土澆筑完成了。
胡質與眾將站在以前的宛城城頭上，新宛城的城墻是圍繞著老宛城建立的，就在二十米之外。
因此老宛城與新宛城只見，便形成了一個字走廊，此刻新宛城的城門已經關閉，昨夜搬到城中的建城材料，都囤積在這個字走廊之中。
城中的士兵，民夫也都在其中，他們攪拌著混凝土，抓緊時間將中空的城墻填充完畢。
胡質望著一批前往附近山林的漢軍說道：“蜀軍派人去了山里，怕是要砍伐樹木打造投石器，準備對城池動手了。”
牛金握著拳頭說道：“絕不能讓他們得逞！”
胡質點了點頭，沉吟道：“蜀軍所帶騎兵乃是騎騎兵，并非重騎，這種騎兵，擅長游擊作戰，難以正面沖殺。
蜀軍若來破壞，可派士兵出城，布個圓陣，外面布置盾牌兵，里面布置弓箭手，如此蜀軍就不敢接近城墻了，牛金將軍，屆時蜀軍來攻，便由你出戰蜀軍了。”
“諾！”牛金拱手領命。
如今天氣逐漸炎熱，張飛也要在宛城這邊待上一段時間，因此不建個營寨是不行的。
派出的士兵很快砍伐好了樹木，這些樹木一方面用來打造投石器，另一方面則是用于安營扎寨。至于帳篷之類的物資，此次出行張飛沒帶，不過在棘陽卻得到了一批，正好派上用場。
一直忙和到傍晚時分，營寨才建立好。
營寨的空地上，一群工匠正忙碌著打造投石機，張飛對著他們說道：“今晚辛苦你們了，連夜給我將投石機打造好，明天要用。”
張苞對著張飛說道：“父親，你看宛城那邊燈火通明，士兵只怕是連夜趕工呢。”
張飛點了點頭，笑道：“嗯，這倒是不用怕，這混凝土澆灌好，也需要時間才能干燥，等明日投石機打造好，用投石機轟擊，今晚他們澆灌的城墻就成了豆腐渣了。”
這兩年長安一直修建，原本的老長安城成了皇城，百姓遷到了長安老城之外居住，各種設施的建設，用的都是水泥，張飛久在長安，耳濡目染之下，對于混凝土作業也非常了解。
見蜀軍晚上沒有行動，胡質松了口氣，讓士兵加快速度，一個晚上的時間，城墻就增加了三尺高度。
三尺聽起來不多，但要知道這是城墻，非常寬闊，而且非常長，四面城墻一起加高，一個晚上能加高三尺，已經是非常不錯的事情了。
不過胡質并沒有高興多久，次日清晨，張飛便率領著士兵出了營寨。
投石機，工匠們昨晚趕工，已經打造了三十多架。
昨天下午，士兵們也弄到了大量的石頭，因為宛城建立也需要用石頭，所以魏軍在附近開了一個石礦，這個石礦被漢軍找到了，而且那里還有大量的板車，籮筐，正好便宜了漢軍，用來搬運石頭。
張飛率領著九千騎兵在前，后方是一千士兵，他們推著投石機，搬運著石頭跟在后面。
普通投石機的射擊距離并不遠，只有不到百步，由于老宛城城墻距離新城墻有二十步，這二十步加上百步，就是一百二十步，這個距離已經超過了弓箭的有效射程。
因此魏軍在老宛城的城墻上，是無法用弓箭射擊到漢軍的。
張飛率領著兵馬出營，一步步向前推進著，他們從南而來，營寨也在南門外，所以進攻的也是南門。
城頭上的胡質見此，立刻下令道：“牛金，速速領軍殺出，攔截蜀軍，不要放他們過來。”
“兄弟們，隨我殺啊！”
胡質給了牛金一萬士兵用于阻攔漢軍，七千盾牌手，三千弓箭手。
牛金先行率領盾牌手出了城池，在城外擺出了個圓陣，隨后弓箭手便迅速進入陣中。
張飛率領騎兵趕到，距離圓陣有百步時停了下來。
張飛望著前方的圓陣說道：“好個胡質，果真有兩下子啊。”
一將聞言拱手請戰：“將軍，區區圓陣何足道哉，給末將一千騎兵，保管破了他陣勢。”
張飛雖然魯莽，但卻粗中有細，精通兵法戰陣：“我這一萬兵馬都是輕騎，用的是弓箭，馬弓射程不及步弓，你沖上去，是要用長弓與他們作戰嗎？陣中弓箭手一通箭矢射來，咱們得死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