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四章 百分百與零
新來實習的小秘書敲了敲門，走進了布雷克的辦公室，她將一個文件夾放到桌上，同時開口說道：“布雷克先生，電話回訪已經做完了。”
布雷克拿過文件夾，打開看了一眼，表情卻變得嚴厲起來。
“南希，工作是一件很嚴謹的事情，我希望你可以認真的完成。如果你打著混日子的念頭來工作的話，那你現在就可以卷鋪蓋走人了。”布雷克開口說。
小秘書嚇了一大跳，險些沒哭起來，她表情有些迷茫，同時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布雷克先生，我做錯什么了么？”
布雷克露出一副明知故問的表情，他指了指手上的文件夾，開口說道：“我讓你做電話回訪，你確信你都完成了么？你回訪了每一個人？”
“是的，布雷克先生，我給每一個人打了電話，而且將回訪的結果記錄在文件上了。”小秘書指了指布雷克手中的那份文件夾。
布雷克卻嘲諷般的笑了起來：“南希，工作不是開玩笑，今天也不是愚人節！這份回訪名單上，每一個人都對我們的訓練非常滿意，當然，滿意度百分之百也并不是什么新鮮事，可更關鍵的，在是否通過24小時蛙人挑戰賽的這一欄里，每個人都是‘通過’，呵呵，所有人都完成了24小時蛙人挑戰賽，通過率百分之百，你覺得這可能么！南希，你要清楚，我可以容忍員工的低能，但絕不能容忍欺騙，誠信是很重要的品德。”
小秘書頓時一臉的委屈，她怯怯的辯解道：“我再三確認過，可每一個客戶都說，他們完成了那個比賽。是真的，我沒有騙你，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若是不信的話，可以像客戶核對。”
看到小秘書這副樣子，布雷克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布雷克本以為小秘書是在應付工作，所以沒打電話回訪就對每一個客戶的表格里都填上了通過。可從小秘書現在的表現看，她說的好像是真的。
“難不成每個客戶都完成了比賽？不可能的，這又不是什么簡單的群眾性比賽，那可是24小時蛙人挑戰賽，能有五成的學員通過就謝天謝地了，怎么會有百分之百的通過率。難不成這次培訓班的學員都是鐵人三項的職業運動員？”
布雷克雖然不信，可當他看到小秘書一臉委屈的表情時，還是心軟了，他決定親自打電話核實一下。
“隨機挑選幾個客戶詢問一下，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半個小時后，布雷克望著桌上的電話，一副懵懵的樣子，他所回訪的每一個人都完成了比賽，一時間，布雷克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去撥打下一個電話。
“真是活見鬼了，每一個人都完成了比賽，難不成24小時蛙人挑戰賽變簡單了？怎么和考駕照一樣，是個人都能完成！”
布雷克知道也是專業人士，他很清楚的明白24小時蛙人挑戰賽的難度有多大，畢竟是海豹突擊隊的測試項目，如果普通人都能通過的話，那海豹突擊隊也太過“水”了吧。
布雷克此時突然想起，負責這次培訓班的正是李戴。
“李戴那個家伙，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布雷克忍不住掏出了手機，直接撥通了李戴的電話號碼。
“全都完賽了么？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就是訓練唄！如果是水平比較差的，那就多花些時間在訓練上，總是可以完賽的。”李戴的語氣無比的輕松。
“你在開什么玩笑，你以為是去沃爾瑪買東西那么簡單么！”布雷克冷哼一聲，隨后壓低了聲音，接著說道：“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使用了一些不該使用的東西。”
李戴微微一愣，仔細琢磨了一下才明白了布雷克話語中的潛在含義。
“你是說興奮劑吧？蘭迪，你也曾經是職業運動員，你應該知道24小時蛙人挑戰賽里，興奮劑根本就沒啥效果。”李戴笑著說。
“說的也是。”布雷克點了點頭。這是針對普通人的體能測驗比賽，而不是奧運會或者世錦賽，對于普通人來說，用不用興奮劑對結果沒有什么影響。就比如參加中考體育項目的考生，考試前喝上一罐紅牛，除了解渴，不會對成績有任何的提升。
只聽布雷克接著說道：“百分之百的完賽率，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說實話，我很想把這個結果公布出去，這將給我們帶來巨大的廣告效益，明年的培訓班，我們會爭取到更多的客戶。”
“那就公布吧，宣傳可是你的工作。”李戴開口說。
“可你覺得會有人相信么？那可是24小時蛙人挑戰賽，百分百的通過率，如果不是親眼目的的話，我自己都不信。我們如果把這個結果公布出去的話，整個洛杉磯都會質疑我們的，所有人都會覺得我們是騙子。然而基于保護客戶隱私的原因，我們并不能公布客戶的資料，因此質疑我們的人也無法對真實性進行查證，也就是說我們沒有辦法證明這個百分百的完賽率。”布雷克開口說道。
隱私保護的確是個問題，若是放在國內，隱私保護的意識比較單薄。比如一些考公務員的培訓班，經常把被錄取的學員信息公布在最顯眼的位置，本培訓班學員某某某被財政局錄取了，學員某某某被建設局錄取了，學員某某某被國稅局錄取了，培訓班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還有一些高中，每年夏天都會把考上大學的學生名單公布出來，做一個大宣傳欄朝學校門口一擺，學生的姓名，高考的分數，被哪個大學所錄取，這些都是個人隱私，但總是會被當成炫耀成績的資本。
然而在美國，人們顯然更注重個人隱私的保護。作為體能訓練中心，比如是要對客戶資料進行保密，擅自公開客戶資料可是要吃官司的。
24小時蛙人挑戰賽的難度極大，百分百的完賽率，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而最好的證明方法顯然是公布學員的成績。可是在美國的隱私保護體系下，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李戴倒是很了解布雷克，他開口問道：“你既然打電話來說這件事，一定有了對策，是吧？”
“我是有一個想法。我們不可能公布所有學員的資料，但我們可以公布其中一兩人的資料，這應該不是什么很難的事情，只需要爭得他們的同意就夠了。但是這個人選嘛，最好要有代表性，通過這個學員以讓社會大眾覺得，我們百分之百的完賽率是真的。”布雷克開口說道。
布雷克這么一提醒，李戴突然想起了胖子哈塞爾。單看哈塞爾的體型，沒有人會相信他可以完成24小時蛙人挑戰賽，從另一個角度看，經過李戴的訓練后，連哈塞爾這種胖子都能夠完成24小時蛙人挑戰賽的話，那么換成是一個正常一點的家伙，完成比賽也就不是什么新鮮事情了。
一個班的倒數第一考試都及格，那么說全班考試都及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于是李戴開口說道：“這次培訓班里有個學員，叫哈塞爾，是個胖子，你在學員資料庫里應該能找到他的照片，我覺得這個哈塞爾是個很不錯的人選，可以當做我們的典型展現給公眾。”
“好的，我馬上聯系這個叫哈塞爾的學員。”布雷克回答道。
“不，還是我親自來跟他說吧。”李戴接著道：“哈塞爾快要參加海灘救生員的面試了，說不定我們還可以幫他一把。”
“李教練，真沒想到你會打給我。”哈塞爾的語氣有些驚喜。
“哈塞爾先生，你應該還沒有去參加海灘救生員的面試吧？”李戴開口問。
“還沒呢，我正在做準備，面試本來是在后天上午的，不過據說面試的人太多，所以推遲了，改在下個星期。不過我覺得，我的機會并不大，莫妮卡南沙灘今年只招聘一個人，我卻有好幾十個競爭對手。有太多人想要成為海灘救生員了。”哈塞爾聲音越來越沮喪。
“我倒是有個計劃，可以給你帶來一些名氣，以及正面的影響，這或許能夠幫助你成為海灘救生員。”李戴神秘兮兮的壓低了聲音：“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來我這里，咱們見面詳談。”
鐵人訓練中心。
麥克斯一直在等待電話回訪的結果，然而等了整整一天，瓊斯也沒有出現在自己面前。
“看來我是聽不到好消息了，如果成績非常好的話，瓊斯恐怕早就來報喜了。”麥克斯已經意識到，這次培訓班的成績頂多是差強人意，甚至還會是個很糟糕的結果。
“24小時蛙人挑戰賽的難度比較大，我本來就不應該有太多的期待，哪怕只有三四成學員可以完成比賽的話，也算是個可以勉強接受的結果了。”
麥克斯想到這里，決定不再繼續等下去，而是直接給瓊斯打了個電話，讓他過來。
幾分鐘后，瓊斯出現在麥克斯的辦公室。
“瓊斯教練，體能培訓班的電話回訪工作應該已經完成了吧？情況怎么樣，我們有多少學員完成的24小時蛙人挑戰賽？”麥克斯直接了當的問道。
“這個嘛…”瓊斯費了好大的力氣終于鼓足了勇氣，開口說道：“我們的學員都沒有完成比賽。”
“你說什么？”麥克斯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瓊斯慌忙說道：“非常抱歉，麥克斯先生，今年的情況只是個意外，等到明年，明年我一定會…”
“你剛剛說，沒有人完成比賽？一個都沒有？”麥克斯顯然沒有在意瓊斯后面的那番話，他的思維還停留在那句“我們的學員都沒有完成比賽”。
“非常抱歉，是這樣的。”瓊斯尷尬的說。
麥克斯頓時一臉失神，他早已經料到，今年的培訓班會有個糟糕的結果，他甚至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只有一兩成的學員完成了比賽。然而現實的結果里真有個“一”字，但不是“一兩成”，而是“一個都沒有”。
下一秒，麥克斯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光望著瓊斯。
要說全都完賽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可要是一個學員都沒有完賽，同樣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幾乎每一個人在學生時代都考過滿分，但考過零分的人恐怕寥寥無幾，當然交白卷除外。從概率學上來講，成功避開所有正確答案的概率比全都答對還要低，哪怕學習再差，也應該會一兩道題。或許只有知道每一道題正確答案的人才有能力把所有題目都答錯。
所以，此時的麥克斯一臉的差異，培訓班的所有學員都沒有完賽，這等同于是中獎般的概率。
“得是多差勁的訓練，才能讓所有人都沒有完賽，這個瓊斯是怎么做到的。”麥克斯兩眼直勾勾的盯著瓊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就在此時，敲門聲響起，麥克斯最資深的員工，那個絡腮胡教練走了進來。
絡腮胡先是看了看瓊斯，眼神中閃爍出一絲的不屑，隨后他轉過頭來，對麥克斯說：“我剛剛得到消息，那個李教練訓練中心，他們聲稱今年的所有學員全都完成了24小時蛙人挑戰賽，百分百的通過率！”
“百分百，這不可能！”麥克斯壓根沒有思考就本能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