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借調
清城雖然是個沿海城市，但是在六月初的時候，白天的氣溫也能夠達到三十多度，好在當太陽落下以后，海面上吹來的風總能夠沖淡空氣中的熱量，讓氣溫下降很多，這個時候是清城一天最舒適的時間段，而到了深夜，海水蒸發的濕氣會讓清城的空氣變得濕冷起來，那些關節不好的人，怕是需要裹著被子才能睡著。
海邊的一處小餐館，店家早已將塑料桌椅擺了出來，在這個季節里，吹著海風，吃上一頓新鮮的燒烤，在來上幾杯冒著泡泡的扎啤，是清城人最喜歡的享受。
“烤海蠣子好了，兩位慢用！”服務員將一個大鐵盤端上來，里面是慢慢的一盤牡蠣。
牡蠣是學名，南方稱之為蠔，粵語地區叫生蠔、閩南語地區則叫蚵仔，清城人直接稱其為海蠣子。這種東西很有營養，富含大量的蛋白質、碳酸鈣、牛磺酸和微量元素，其中的核算和鋅，還有助于讓男性在生理上變得更加強壯，因此牡蠣也被視為男性壯陽補品。所以無論南北，只要是靠海的地方都很喜歡吃這種東西。
李戴望著這一大盤的烤牡蠣，不由得饞涎欲滴。這些牡蠣都已經被撬開了，白白嫩嫩的肉裸露在外面，肉里滲出的湯汁正因為牡蠣殼的高溫而沸騰著，發出了“呲呲”的聲音，牡蠣嫩肉黑色的邊緣更是伴隨著湯汁的沸騰在抖動，白色的內殼在燈光的照耀下，更是透著一步寶石般的亮澤。
“來，咱們先吃！”徐忠義架起一塊肉，就直接放在嘴里。
“嗤…燙…不過正好夠嫩！”徐忠義顯然們滿足這塊牡蠣肉的成色。
牡蠣有很多的做法，有些人喜歡在烹飪的時候加上蒜泥、蔥末、粉絲之類的東西，也有些人喜歡抹上點醬汁，有些人喜歡蒸煮后，蘸一些調料，比如醋汁或芥末，而靠海吃海的清城人顯然沒有太多的要求，什么佐料都不加，熟了直接放在嘴里，吃的就是那種原汁原味。
李戴本來是喜歡蘸醋吃的，因為他的家鄉漁州盛產的是河魚，河魚沒有海魚那種鮮度，而且多少都帶著土腥味，所以烹飪的時候需要加醋去腥，久而久之就讓李戴養成了蘸醋的習慣。不過現在他也是入鄉隨俗，學著徐忠義的樣子，沒有蘸任何佐料，直接將海蠣子送入口中。
“真鮮啊！”李戴細細的品味牡蠣的味道，嘴里則含糊不清的說：“我記得要封海了吧，怎么還有這么大的海蠣子。”
“已經封海了，三個月的休漁期，不過這些都是人工養殖的。哎，烤馬步魚上來了…”徐忠義說著，服務員已經將烤好的馬步魚片端了上來。
烤馬步魚片，是清城燒烤攤的標配，馬步魚生長周期短，資源容易補充，所以價格也很便宜。新鮮的馬步魚做成魚片，烤熟后色澤透明油亮，味道鮮香，放在嘴里咀嚼起來，更會有一種特殊的韌性。
徐忠義捧著扎啤，吃了一串烤馬步魚片，這才開口說道：“菲菲她前些天從澳大利亞回來了，訓練的結果很不錯，她的狀態也恢復了不少，但是最近一段時間，他的體重又增加了兩斤多。菲菲現在在東港的國家游泳隊訓練中心，所以我想請你去一趟東港，再去幫菲菲減減肥。”
“這沒問題啊，什么時候去？”李戴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徐忠義幫自己弄到了一個編制工作，李戴自然不會拒絕他的請求。
“你答應了就好，但你畢竟是舉重隊的體能教練，我們游泳隊可指揮不了你。”徐忠義又拿起一塊牡蠣塞到嘴中，接著說道：“就算舉重隊肯把你借給我們，你去東港市的路費、住宿費和餐飲費，我們也沒法給你報銷。”
“坐高鐵去東港三百塊，住宿去便宜快捷酒店的話，一天也就是一百多，你們這么大的一個游泳隊，不會連這點錢都沒有吧？”李戴笑著說道。
“這點錢隊里當然能夠拿得出來，只是缺乏一個恰當的理由。于菲菲在國家隊中有專門的教練，沒道理讓咱們省隊再給她單獨派一個教練吧！自從中央的八項規定出臺之后，三公經費查的也越拉越嚴嚴格，審計那邊盯得我們死死的，我這個游泳隊主教練也沒有辦法。”徐忠義雙手一攤，很無賴的說道。
“那總不能讓我自掏腰包吧！”李戴笑著說。
“所以我想了一個辦法。”徐忠義灌了一大口扎啤，接著問道：“北口田徑訓練基地，你聽說過吧？”
“你是說東港市的北口田徑訓練基地？那個地方太有名氣了，我當然知道。可這和我去東港有什么關系？北口是田徑訓練中心，又不是游泳訓練中心。”李戴不太明白徐忠義為什么突然提起北口田徑訓練基地。
北口田徑訓練基地位于東港市北口區，是國家隊直屬的訓練場館，也是全國訓練條件最好的田徑訓練場館，沒有之一。國內的田徑運動員，但凡是能夠在國際比賽中取得一定成績的，無一例外都是在這里訓練。
“咱們的烤串來了！來，喝！”徐忠義顯示把話題岔開，拿起酒杯和李戴碰了杯，然后才接著介紹道：“北口田徑訓練基地是國家隊直屬的訓練基地，但是他們那里的常駐教練卻始終不足。國家隊的不少教練家都在華京，不太愿意大老遠的跑去東港。所以北口田徑訓練基地每年都會從各省的體工隊借調人手去幫忙。”
上級單位向下級單位借人，這是常有的事情。特別是一些行政類的部門，這種情況更是非常的多。下級單位把人派到上級單位，可以隨時得知最新的領導指示和政策要求，而上級單位借調下級單位的人過來，除了多一個人干活之外，也可以當做聯絡員來使用。到了部委級別的單位，只要不涉及很嚴格的保密，那些跑來跑去打雜的人，幾乎都是下面送上來的，有的甚至是跨越了好幾級把人送到部委里。
“你是想讓我通過借調途徑去東港？”李戴開口問道。
“對。這是一個合規的途徑，你以借調人員的身份去北口田徑訓練基地，順便幫于菲菲減肥。這樣的話你這次去的花費，就都可以通過正規的途徑進行報銷了，雖然是借調，不過我可以想辦法給你按照出差計算。”徐忠義遞給李戴一根烤串，接著說道：
“咱們隊里的規定，出差是有補助的，去東港那種一線城市，一天住宿費是350塊，伙食補助一天100塊，交通費的話，高鐵二等艙或者機票經濟艙，都是全額報銷，另外一天還有50塊錢的交通補助。你借調去北口訓練基地，人家國家隊是管吃管住的，也就是說你一天光補助，就能額外白賺500塊錢。這期間工資還照領。”
“借調的話，我要去多久？”李戴接過了羊肉串 “也就三個月吧，不過菲菲在東港可待不了那么久，她只能待一個月。剩下的時間，你只需要在北口訓練基地干自己的活就好了。”徐忠義自己也拿起了一根羊肉串。
“一天500塊，就算100天的話，那就是五萬塊，白賺5萬塊的差旅補助，這買賣劃算啊！”李戴說完，狠狠對著羊肉串咬下去，這羊肉本來就是肥瘦恰好，如今更是烤的外焦里嫩，一塊肉入口，香味立刻刺激了李戴的味蕾。
“當然劃算了，這種好事，我也就是便宜老弟你！”徐忠義開口說。雖然喝的是扎啤，但多少也有點酒精，此時大概是酒精已經開始刺激徐忠義的大腦，又開始和李戴稱兄道弟。
李戴沖著徐忠義笑了笑，接著說道：“回來之后，你得請我吃飯！”
“沒問題，只要你一回來，我立刻給你接風！”徐忠義將杯中的啤酒一飲而盡，接著高喊一聲：“服務員，再來兩斤扎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