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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來者不善

夢想島中文    紅樓之庶子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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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西城,榮國府。

  卻說自薛姨媽一家進京后,被賈母王夫人留客住于梨香院中。

  梨香院本是榮公晚年暮養之處,在賈府東北角上,一角門通一夾道,便是王夫人正房東面。

  每日或飯前或晚間,薛姨媽便來此或與賈母閑談,或許王夫人相敘。

  其子薛蟠,則被賈政安排去賈族義學進學。

  薛蟠原本不愿,只礙于長輩好意,且又有母親妹妹相逼,才不得不去。

  只是沒想到,賈族學里多浪蕩子弟,而都中紈绔諸般頑法竟與南邊大不相同,因而勾得薛蟠每日樂不思蜀。

日日不用姨媽相逼,便主動前往族學,令姨媽驚喜不已  其女寶釵,則每日與賈家姊妹們一處,或看書下棋,或做針織女紅,倒也樂業。

  唯有一人,卻并不愉快,便是黛玉。

  寶釵未來前,黛玉在府中,倍受賈母寵愛,連迎探惜春等親孫女尚不及她。

  因而脾性難免有些孤高自許,目下無塵。

  然寶釵來后,且不說其品格端方,容貌豐美,其行為也豁達隨分,從不得罪于人。

  故此,人多謂黛玉不及寶釵也。

黛玉心中便多有些悒郁不忿之意  若是如此,倒也還罷。

偏生,自黛玉來府后,便一直小意相待,處處謙讓她呵護她的寶玉,如今似也變了心,兩人言語漸多不合起來  這日,黛玉去尋寶玉,聽聞他又去梨香院頑耍,便悶悶不樂獨自回了院中。

  其實此時兩人并無其他心思,就是親近些的姊妹兄弟。

  只是因為看到往日里親密無間的兄弟,如今偏向別個,心里難免郁結。

回到屋里坐下,又想起自己亡母來,念及若母親尚在,又怎會如此,因而落淚不止  紫鵑雪雁苦勸不聽,正巧探春前來看黛玉,見其如此,便笑道:“好姐姐,快莫哭了!你有什么委屈,只管和姐姐我道來,我為你做主!”

  “呸!”

  林黛玉哭的梨花帶雨,卻不忘啐她一口,怪道:“你也來欺負我,還想做我姐姐”

  探春咯咯一笑,道:“若不如此,你只顧著哭,我又沒二哥哥的本領,哪里哄的好你?只是你有什么惱處,總要說來才是。

  我若能做主的便做主,做不得主的就去尋鳳姐兒太太老太太,必不會讓你給人欺負了去。”

  林黛玉聞言,幽嘆一聲,道:“你哪里知道我的苦處?縱然哪一日死了,怕也沒人傷心落淚。”

  探春聞言忙勸道:“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值當你說這些?你有老太太寵愛著,太太和老爺們也只向著你,哪里肯讓你受一點委屈?

  若你還這般,旁人還怎么活?”

林黛玉聞言語滯,只是也有些不經意,心中未嘗沒有旁人如何能與她比的心思  探春伶俐,見她如此神色,知道她沒上心,就繼續勸道:“我今兒才聽到一新鮮事,你聽了,保管再不覺得委屈。”

  “什么事?”

  看探春語氣神秘,林黛玉也燃起了點八卦之火。

  探春嘆息一聲,卻先讓紫鵑和雪雁出去。

  紫鵑和雪雁知道,探春雖然是庶出,性子恢宏,但規矩極大。

  因此不敢忤她,出了里屋。

  探春方對林黛玉嘆息道:“好姐姐,你日子里稍有些不順,就覺得受了天大的委屈,卻不知,有人才是真正的委屈呢。”

  林黛玉不喜聽這個,道:“你懂什么?難道你們受的氣就是氣,我受了氣合該就忍著?”

  探春無語,不和她纏這些,道:“我哪里說我?我并不放在心上什么。是三哥哥那邊”

  “是他?”

  林黛玉聞言,奇道:“琮三哥又出什么事了?”

  探春猶豫了下,道:“有些事本不該咱們閨閣姑娘家說,議論長輩更是不該,只是有些話實在咽不下。”

  見探春俏臉漲紅,滿是不平色,黛玉就知多半又有禍事落到賈琮頭上了,問道:“到底怎么了?”

  探春壓著聲音,將賈赦那起子腌臜事說了出來,幾乎令黛玉作嘔。

  只是為長者諱,不能說什么。

卻不想,探春說出了更唬人的事  “大老爺如今一日里必發一回病,據說已經病入骨髓了,只是聽說半年一載又不會傷了性命”

  “可現在大老爺的脾氣比以往更暴虐十倍,昨兒個連大太太和鏈二哥都一并打了”

  “我剛才聽說,鏈二哥和大太太商議好了,罪不能讓他們全受了,要讓琮三哥回來為大老爺侍疾”

  “哎喲!”

  林黛玉都變了臉色,駭道:“那大老爺還不把琮三哥給打壞了”

  探春修眉擰起,眸眼中滿滿的擔憂:“怕是這般”

  林黛玉忙道:“那二舅舅呢?他不是一直護著琮三哥嗎?”

  探春搖頭嘆息道:“事關孝道,老爺也沒法子的。再者,若是這個時候三哥哥還不回來,于孝道上有虧欠,那可是了不得的事。

  日后縱然做了官,也會有人拿此事彈劾。”

  林黛玉聞言,又唏噓一聲,以她靈慧的心思,也想不出此局怎解。

  探春嘆道:“林姐姐,我什么樣的處境你也清楚,往常心里何曾不苦?

  可自從知道了三哥哥那些事后,往日里憋悶在心里的苦,好似都不算什么了。

  和三哥哥比,這世上又有幾人,配說一個苦字?”

  言罷,探春眼中滾下淚來。

  林黛玉語滯之下,卻再也不提委屈二字,想起那道身影,怔怔出神。

他會怎樣做呢  曲江池,杏花亭。

  與其說是杏花亭,不如說是杏花廳。

  因為曲江池邊的這座涼亭,遠較尋常亭軒廣闊。

  若只大,卻還不算有趣。

  有趣的是,有兩灣淺淺的溪流,一內一外,在亭間循環流淌。

  兩條由鵝卵石鋪就的小河道,蜿蜒在亭間各石幾前后。

  不用多言,此溪流自然是為了曲水流觴之用。

  不過,此處曲水更有一處不同。

  內溪流是在諸多石幾間循環,方便眾人一覽彼此詩作。

而外溪流,卻是順著一條小渠,潺潺往皇城內芙蓉園流去  遙遙望去,芙蓉園內紫云樓若隱若現。

因此,每人詩作都要謄寫兩遍  堪稱妙處!

  因為今日瓊林宴,本就為新科進士所設。

  所以能來者,八成以上皆身著簇新進士服。

  坐在主位的,自然是今科狀元曹辰曹子昂。

  今日瓊林,他便為東道!

再依次依照名次,榜眼、探花、二甲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  一溜的排下去。

  不過,自然不可能將三榜進士全都請來。

  多則無趣。

  實則,連二榜進士也未來過半,只請了二十五人。

  不是進士身份的,更是只有六人。

  賈琮認識兩人,都是國子監監生。

  一是周隆周劍文,另一個,則是趙倫趙原陽。

  兩人經義文章火候十足,今科未中,只是因為運氣不好都生病誤了考期。

  下科不說十拿九穩,但也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就是三鼎甲之位,也未必不能爭一爭。

  因此二人能來。

  剩余四人,包括賈琮在內,分列當下長安城內“琴棋書畫”年輕四絕。

  說起來,亦算是魁首之列。

  不過,賈琮六人到底還未得進士身。

  在這個讀書人掌握世間大權的時代,沒有進士身份,一切都是虛的。

連進士身都還未得,其實還算不得真正的讀書人  所以他們六人坐于后面。

又因為賈琮最幼,所以坐于末位  此等文會,縱然出身再高,也只以功名年歲為序。

  不過,偌大個杏花亭內,并非只有這三十四人。

  除卻他們外,還有另外一批人。

  舉辦風流文會,若是少了名妓相陪,又怎配風流二字?

  唐人孟郊的一首登科后,道盡了千古文人士子的幻想:

  “昔日齷齪不足夸,今朝放蕩思無涯。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哪一個讀書人,都想有看盡長安花的一日。

  此花,便是名妓之花。

  今日,春風得意的新科進士,便要看盡長安眾花。

  平康坊七十二家青樓,一共派出了七十二位鎮館花魁。

  可以說,整座長安城的花魁,悉數自薦而來。

  不為金銀,只為揚名!

  二甲進士都只能進二十五人,這等超高門檻的盛會,只要參與,就足以讓她們的身價飆升。

  哪里會有人提及勞什子阿堵物。

  除了每位瓊林席上有一位花魁外,多出來的,或負責琴樂之聲,或負責焚香之藝,還有的負責插花和茶道。

  均是大家,且花容月貌。

新科進士與名妓間,談笑風生  當下這杏花亭內,可謂高朋滿座,勝友如云。

  不過,賈琮除了先前不動聲色的留意了番今日的東道主,今科狀元曹辰曹子昂外,并沒有與太多人交流。

不是他崖岸自高,實在是  眾人金榜題名后的火熱心氣兒還未消盡,此刻也只將彼此同等身份的放在眼里。

  譬如一甲進士多與一甲進士平等聊天,與二甲進士聊天時,則多了層俯視。

二甲進士多與二甲進士聊天,與一甲進士聊天時,則多了分卑微  而不管一甲進士還是二甲進士,面對“編外人員”時,那語氣簡直是施舍。

  賈琮暫時不想和非正常狀態下的人交友,所以,打算先冷處理下。

  再過些日子吏部選官時,這些新科進士們大多會發現,他們遠沒自己想的那樣重要。

  有門路背景的,多會選入上等縣為官,也易升官。

沒門路的,只能選入下等縣為官,還美其名曰磨礪人才  到那時,他們大概才會冷靜下來。

  賈琮現在的注意力,多放在與他共一石幾的那名花魁身上。

  倒不是他貪戀美色,而是因為此女隱隱木然的雙眼中所蘊的悲慟之色,著實讓人心驚。

  這顯然極不正常。

  再加上之前就感覺到的一些若有若無的怪異眼神,賈琮心中浮起一抹警惕:

  事出反常必有妖!

看來此次文會,來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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