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雅沒想到小家伙會這樣說話,愣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臉上帶著一點尷尬,她卻也奇怪,為什么萱萱和外公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卻絲毫生疏感也沒有,可能這就是血濃于水吧。
舒雅起初還擔心父親會因為她和韓墨的緣故,對這個孩子不理不睬,可是眼前的一幕,太讓她吃驚了。
小家伙坐在外公身旁,根本沒有初次見面的膽怯。
老爺子靠坐在床頭,原本那么嚴肅,不善言談,卻也沒有任何拘謹,臉上一直掛著溫柔的笑。
“外公,這次萱萱沒有帶畫筆和畫紙,下次給你畫好吧?”小家伙本來很想給外公畫像,可是想到自己畫畫的工具箱還在家里,便又改變了主意。
舒強現在只會對著小家伙笑,完全被軟萌的外孫女俘獲了,連忙說,“好呀,那就下次萱萱帶了畫筆畫紙的時候再給外公畫。”
小家伙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說道,“所以,外公,你要趕緊好起來,生病了畫出來的畫就不漂亮了。上次我住院,兩天就好了呢,外公也要快點出院呀。”
舒強溫柔的摸了摸孩子腦后的頭發,笑著說道,“外公的病可沒有那么快就會好呢。”
小家伙不知道外公得的是什么病,也不明白外公的住院跟自己生病住院的區別。
“萱萱這么小兩天都能出院,外公是大人,更要快點好喲。”
舒強知道怎么解釋孩子都不會明白,但是心里突然像是有了希望,用力點了點頭,“好,外公一定會努力的。”
小家伙滿意的點了點頭,“外公一定要努力喲。”
一老一小坐在同一張病床上,說著最溫馨又最普通的話語。
劉慧娟和舒勝他們知道萱萱已經溜進病房,起初非常著急,想趕緊把孩子領出來,劉慧娟在剛剛看到孩子時候都那么驚訝,只是她原本就沒有像老伴那樣反對舒雅和韓墨在一起,再加上對女兒的思念,小家伙又那么粉嫩可愛,所以她就沒有負面情緒。
可是舒強不一樣啊,當大家發現小家伙已經進了病房時,都捏了一把汗。顯然馬上牽她出來已經來不及了,情急之下,劉慧娟和舒勝都趴在門上,透過玻璃觀察里面的情況。
韓墨也有些擔心,他個子高不用趴在門上,站在后面也可以看到。
讓所有人意外的是,病房里根本沒有發生任何他們擔憂的事情,舒強見到萱萱不但沒有怒目而視,連震驚的表情都沒有,就像是早就知道了小家伙的存在。
而小家伙更是跟外公親密的不行,如果不知道內情的人,一定看不出來,他們其實今天才第一次見面。
病房里的小家伙揚著一張天真無邪的小臉,趕走了這些天籠罩在全家人身上的所有不愉快的情緒。
韓墨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他為自己當時帶這小家伙回蘇南的而感到欣慰。
剛才孩子一直在外面,韓墨脫不開身,現在小家伙在病房里面,他也沒什么擔心的,徑直朝醫生辦公室走去。
韓墨一直都想當面問一下舒強的身體情況,雖然是癌癥,但并不是所有的癌癥都是不治之癥,發現的及時,有些癌癥是可以治好的,或者繼續過正常人的生活十年或者二十幾年都沒有問題。
韓墨的名氣還只限于北都地區,在蘇南認識他的人并不多。
醫生辦公室的門虛掩著,里面有一個主治醫生正在寫病歷。
韓墨輕輕敲響了房門,醫生抬頭看向了它的方向,這個時候來找他的都是關于家屬的病情。
韓墨簡單的介紹了下自己的來意,醫生拿出了舒強的病例。
“發現的比較早,沒有大面積擴散,醫治的相對及時,不過年齡大了,身體各方面的機能沒有年輕人好,治療效果很慢,而且在緩慢的惡化中,目前只能保守治療。”醫生實事求是的大概說到道。
“那怎么能徹底治好呢?”韓墨不懂醫學,只能問最淺顯的問題,就是希望舒強可以跟以前一樣過正常的生活。
醫生無奈的搖搖頭,“我們這個樓層的患者,都談不上徹底治好的問題。”
韓墨的心一沉。
曾幾何時,癌癥是距離他很遠很遠,只存在與電視上,新聞里,和別人的故事中。此刻突然發生在自己的周圍,他竟第一次覺得手足無措。
重活一世,韓墨覺得生活沒有了以前的艱難,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所以他更加珍惜生活,更加享受生活,希望自己愛的人可以生活得更好,曾經一度認為,只要自己稍稍努力,就沒有可以阻擋他保護家人的問題了。
原來在生老病死面前,無論重活幾世,他依然是那么渺小,小到沒有任何反擊的能力。
醫生看韓墨沉默了,憂傷的表情溢于言表,雖然經歷了太多的離別,可是每一次面對患者家屬時,他依然能感到內心隱隱的不忍。
“其實有一個方法不過費用很高,而且即便手術成功了,也不一定會百分百康復,可能會復發。”
韓墨的眼眸摹地睜大,費用不是問題,只要可以醫治好,多少錢都不是問題。
“什么方法?”韓墨急切的問道。
“肝移植。”
韓墨的眉心微微蹙起。
醫生繼續說道,“不過現在桿源需要等。”
“等多久?”
“具體時間就不知道了,有的可能需要等四五年,有的可能四五天就有合適的肝源,都說不準。”
“四五年?”韓墨眼眸怔了一下。
醫生將病例輕輕的合上,“其實最好的方法是家屬捐贈,子女,兄弟姐妹,第一這樣不需要等,第二發生排斥的可能性也會相對少一些,成功幾率大。”
韓墨沉默了。
“當然,手術對捐贈者不可能一點影響沒有,雖然肝臟有再生功能,但是很慢成,以后是否能對生活一點影響沒有,現在醫學上也沒有準確的結論。”醫生輕嘆聲氣,“其實我們一般不會主動說建議家屬捐贈的,這種事情,畢竟關乎自己的生命,很多人還是不愿意的,也能理解。”
就在這時門被突然推開,一個溫婉果斷的聲音響起。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