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虛偽
聽羅恩大師念出千年帝國大半個高層，查理基本做到心里有數。
他沉聲道：“老師，一個開拓騎士的名額對我來，應該不算太難。”
看查理信心滿滿，羅恩大師忍不住潑上一瓢冷水，“那只是第一步，過了這一步，還有更多的困難需要你面對。
過去三十年，千年帝國被冊封了不下于100個開拓騎士，真正形成了氣候的騎士也就那么一兩個，其中最大的一個叫特洛伊的開拓騎士，他用三十年的功夫，在荒蕪之地開辟了一個相當于伯爵領的疆土，被帝國賜予相應的爵位，他的成功不光因為他在海外發現了一座鐵礦山，還因為他是一位實力侯爵的女婿。
對于一名開拓騎士來，限制你實力的最大因素是資源，各種資源，包括金錢、人才和人脈，如果你還是那個海內斯大少，可能不缺資源，現在嘛！就要打個問號了。”
查理搖頭道：“現在應該不是什么問號了，我就是一個普通人，也從來沒有想過能從我父親的家族里繼承到什么財富，一切都要靠自己。在奧術之環學了一年，我感覺最大的收獲不是我踏入高級魔法師的門檻，也不是和老師一起發明了什么震驚世界的東西，而是開拓了視野。
奧術之環是世界上效率最高、利潤最高的賺錢之地，為什么？因為它的知識體系和人才儲備領先了這個世界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他們擁有很多世俗勢力都沒有的人才，這是壟斷，技術壟斷。
我看到了許多賺錢的方式，魔法衍生出來的各個行業都能賺錢，要從中挑選了幾個適合我們的方式不算太難，而且背靠奧術之環，人才和人脈都不存在問題，關鍵是要人去做。
可惜我只有一個人，我需要外面有個人幫我，但是能讓我信任的人不多，布萊恩算是一個，可惜他年紀大了，而且實力也非常有限，想來想去，只有老師最合適，老師愿意幫我嗎？”
“你有什么計劃？”羅恩也不先表明態度，查理發表長篇大論，必然有他深思熟慮的地方。
“如果報紙報道足夠詳細，老師應該知道我現在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魔紋篆刻師’。”
“是的。”羅恩點點頭，“越是了解你的人，越感到震驚，你以前從未任何基礎，在一年之內成為一名魔紋篆刻師，那簡直是一個奇跡！”
“我想在這上面賺一筆錢…”
“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幫你聯系一些這方面的生意？”羅恩微微皺眉，打斷他的話，“查理，我知道魔紋篆刻的利潤很高，而且它確實是一門稀缺、很有門檻的生意，可是我要提醒你一句：不要為了賺錢，而忽略自身的修煉，實力遠比金錢更重要。
而且，如果你的思路僅到這一步，我表示有些失望，一個人養活不了一支軍隊，你這個想法還太狹隘了一點。”
“不！老師，我并不是想出賣我的手藝，那樣賺錢效率太低，我也沒那個時間，對我來，修煉始終擺在第一位。我想培養一批最初等級的魔紋篆刻師，老師幫我物色一批背景干凈、可靠，并且天賦不錯的年青人，我教他們怎么成為一名魔紋篆刻師，我需要他們簽訂主仆魔法契約，為我工作十年，十年約滿，我放他們離開。”
羅恩一驚，反問道：“你調查過這里面的行情嗎你能保證他們每個人都能成為魔紋篆刻師？”
查理頷首道：“是的，我從奧術之環學到了一套方法，我來開設課程，只要他們愿意學，就有成的可能成為最初級的魔紋篆刻師。”
其實，魔紋篆刻師的門檻遠沒有想象的那么高，它對于天賦的要求是其次的，限制它發展的最大因素在于學習成本，一個普通的家庭基本承受不住魔紋篆刻學徒的消耗：蘸魔筆、附魔紙、魔法墨水，都是昂貴的耗材，學徒需要學習的課程更是無比駁雜，從草藥、材料、礦物識別，到魔法制圖，魔紋陣和魔法語言，需要了解的東西太多了，光是課程的學費就非常昂貴。
最關鍵的問題是，投入大量的金錢后，不一定有百分百的產出，而如果學徒出不了師，意味著前提的投入全部白費，這無形中擴大了投資風險。按照目前市場上的數據來看，一名魔紋篆刻學徒的出師率在31左右，并且平均培育周期長達至少五年，平均個人的投入成本在80萬個金幣左右。
這些因素是制約魔紋篆刻師數量的主要原因。
羅恩遲疑道：“你需要什么樣天賦的學徒？”
羅恩基于自己的經驗，很快走入一個狹的胡同。
“基本能夠達到海內斯初級魔法學院的標準就行了。”
“對于年齡有要求嗎？”
“35歲以下就行了。”
這是一個非常寬泛的要求。
羅恩皺眉表示不能理解，“如果魔紋篆刻師的門檻可以降到這么低的程度，為什么奧術之環沒有產生大量的魔紋篆刻師？”
羅恩很快找到前后矛盾的地方。
“果然瞞不過老師。”查理笑了笑，道：“其實，是我自己在奧術之環的體系中，摸索出一條成為魔紋篆刻師的捷徑，老師要注意到我的一些修飾：最初級的魔紋篆刻師，我來闡述一下其中的區別。
傳統的培育方法是真正培養大師，所以才開設了那么多基礎課程，教他們了解各種材料的性能和品質，教他們配方，教基礎魔法學識，以保證他們在積累到足夠經驗后，融會貫通，結合這些東西形成一個完整的體系，最終成為行業的大師。
而我所提及的‘最初級的魔紋篆刻師’這個名字并不確切，其實應該叫做‘魔紋篆刻工人’。
他們不需要了解那些底層的東西，也不需要扎實的魔法基礎，只需要熟悉各種魔紋，掌握繪圖的技巧，就能有所產出。
我粗略做過一個估算，按照這個思路，一個魔紋篆刻工人的培養成本大概在10萬金幣左右，而且培養周期大約只要不到半年時間。”
查理揭開了他的底牌，靜靜等待羅恩的反應。
羅恩并沒有表現出興奮或歡欣的情緒，多少讓查理感到一絲忐忑和失望。
沉默良久，知道房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羅恩用復雜的眼神看著查理，“查理，你知道這會造成什么影響嗎？”
查理不假思索道：“會將魔紋篆刻師拉下神壇，會沖擊魔法裝備市場，進而帶動一系列的變革，會淘汰一些東西，催生一些東西，其影響無法估計。”
“你的眼光非常銳利，可是你的語氣讓我感到非常的…”羅恩長嘆一聲，道：“這確實是一個全新的思路和角度，我不否認它的價值，也不懷疑它會不會失敗。查理，你知道我為什么沒有表現得非常開心嗎？”
查理搖搖頭。
羅恩正色道：“在一個傳統魔法師的腦海中，魔法是一個很神秘的東西，它帶有一種精神，很難用一個詞匯來形容，或許，唔…好吧！我還是想不到一個生動的形容詞。
它讓人敬畏，讓人神往，所以，魔法師總是孤獨的，驕傲的，如果要從世俗世界找到一個和魔法師相匹配的職業，靈魂的契合，我想大概只有獨行的詩人。
從來沒有一個法師用如此庸俗的、商業化的思維來思考魔法產業，我們遵循古老的傳統，代代相傳，以師徒的形式傳承魔法及魔法相關的產業。
當然，也許經營魔法產業的商人會有類似的想法和，但是他們不是魔法師，他們不懂魔法，尤其代表了魔法應用的最高領域。
你，是第一個如此庸俗的魔法師，也許這和你的成長經歷有關吧！你并不是走的和傳統法師相同的學習之路，你的成功幾乎無法復制。”
到這里，查理的心幾乎涼了一半，羅恩的態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從來沒有觸及一個魔法師的內心，原來這才是傳統法師的心境與文化，查理在判斷推廣這么一套商業化的運作會不會引發傳統勢力的猛烈反撲。
如果羅恩不愿意幫他，那么誰能幫自己呢？誰又能獲得自己毫無保留的信任呢？主仆契約真的是萬能的嗎？
查理試探性問道：“那…老師的意思是，你不看好這個方案咯？”
“毫無疑問，它很有商業前景！”
“那…老師愿意幫我推行它嗎？”
“做啊！為什么不做？！”羅恩毫不猶豫道。
查理捂住額頭，舒了口氣，心里有無數個x蛋想噴涌而出，被他忍住了，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傳統法師的形容詞，那將是非常的貼切。
虛偽！
只是查理不敢出來。
羅恩笑道：“查理，其實我在魔法界混得不算成功，不然也不會在這邊搞個什么植物園。在此之前，我的老師也不怎么待見我，直到你出現之后，我發出了一些聲音，才逐漸進入他老人家的視野，慢慢靠近他的核心圈。
我知道我的天賦和潛力，眼前的靠近是暫時的，如果不能持續的發出一些聲音，又會慢慢被邊緣化，現實就是那么殘酷。
前面那么多，是想告訴你，你在挑戰傳統，需要警惕，你最好不要站上前臺。
而且，這套思路面世之后，一定會有人模仿，那些人的產業更大，基礎更好，很容易超越我們，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查理點頭道：“這是無法避免的情況，只要有人懷疑，世界上沒有能夠完全捂住的秘密，而且我們也不可能吃下所有的蛋糕。
所以，我的建議是通過一些管理辦法盡量拖延思路被泄密的時間，同時，在這段時間內，將越來越多人、機構和勢力綁上我們的戰船，大家一起將蛋糕做大。
真到完全無法掩藏秘密的時候，相信我們已經走了很遠，別人要追上來，要花費不的力氣，我們是領跑者，無須關乎身后的人，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足夠了。”
“好！看來你確實經過了深思熟慮，我等你拿出詳細的執行計劃，我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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