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二十五章 試問閑愁都幾許
一走就走了一個晚上，幸好溫度挺高，否則以辜雀現在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寒冷。
夜很安靜，萬籟俱寂。
他很冷靜，但卻什么也沒有想到，什么也沒有想通。
回顧五百年修道生涯，生生死死原來成了一場空，唯一留下的僅僅是可以吹上幾句牛逼的經歷，想來也極為遺憾。
這一瞬間，辜雀感覺自己又成了當年在地州說書的那個老人了。
那是一個雷雨暴風的時代，而現在呢？黑暗時代已然過去，嶄新的時代卻不知道何時到來。
經歷的東西多了，但好就好在冰洛她們都在自己身邊，不至于像當年那般潦倒。
天微微亮，紫氣東來，辜雀看著這里，眼中有些留戀。
他知道他留戀的不是這里，而是在留戀過去，過去那個強大的時期。
一直在提醒自己，不重要了，應該向前看，但這么多年的愛恨情仇又如何輕易舍棄？
辜雀覺得自己也有些脆弱和多愁善感了。
他嘆了口氣，輕聲道：“我們該走了。”
聲音落下，羅鯉、羅魚和媚君三人就來了，天眼虎也迅速飛了過來。
辜雀的聲音不大，但她們可以輕易聽到，她們的心本就在辜雀身上。
辜雀看向天眼虎，沉聲道：“那是我的世界，只能我們去，鹿芙兒可以一起，但其他任何人都不行，否則我們安危堪憂。”
天眼虎道：“懂，除了鹿芙兒，鹿族其他人老子還不想來往呢。”
辜雀笑道：“想必他們也渴望自由，不想被你統治，便隨他們去吧。“
“十二個時辰之后，你一定要到神雀盟皇宮，我們不能再等了。”
“好。”
天眼虎深深吸了口氣，道：“我盡快過來。”
于是辜雀一行四人極速回到神雀盟，一路上見到各種宇宙風暴和雷暴，這片世界的變化越來越大了，誰都不敢說將會發生什么。
回到神雀盟，離惘的情緒顯得有些低落，她搖頭道：“末世輪盤覆蓋了黃沙佛域，那里已然亂成了一片了，佛光佛韻全部消失了，凈土也碎了，雖然沒死人，但那里已然不是佛域了。”
辜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心中有佛，地獄都可成佛，別忘了地藏王菩薩。”
說到這里，他微微一頓，嘆聲道：“我們不是永遠離開，我們會回來，那時候，我相信你會看到許多苦行僧，他們失去了佛韻的保護，但卻修得了佛心。”
“我一直認為，要成佛必然要渡劫，黃沙佛域這么多年來沒出現佛，正是因為逸了。那里不需要普度眾生，但現在需要了。”
離惘輕輕一笑，道：“好，那等我們回來，拭目以待。”
辜雀道：“那時候，我還你一片無量大世界。”
天姬緩步走來，沉聲道：“那神雀盟怎么辦？”
辜雀沉默了片刻，緩緩道：“神雀盟之繁榮，是你的付出，我現在無法帶走任何東西，也無法保護他們，但我們會回來。”
天姬點頭道：“見一見軒轅闊他們吧。”
見他們是必然的，辜雀要離開，但絕不會帶他們離開，包括天眼虎的老爹白虎圣君。
那個世界，他不允許有任何外人存在，因為這是他最后保命的根本。
軒轅闊來了，司馬永恒、天老、人皇、地藏無上世間解、天道子也來了，當年枯寂世界一脈，除了早已遠離的絕夏、蓋幽和韓絕塵那三人，其他人都來了。
眾人似乎也知道，到了告別的時候了。
軒轅闊不是一個矯情的人，直接道：“我們都會留在神雀盟，爭取護住這里的基業，等盟主歸來。”
司馬永恒也道：“所有的因果都由盟主承擔了，我們留在這里問題也不會太大，想必也沒有人有興趣要取我們的性命。”
天老嘆聲道：“我會照看神雀盟，但大部分時間應該會去游歷宇宙，三尺陣道之劍的秘密很深邃，我需要慢慢研究，這幾乎是一個陣道的寶藏。”
人皇和天道子對視一眼，沉聲道：“神雀盟想要永葆生機，靠的不是我們這些老人，而是嶄新的血液，我們會繼續留任神雀學院，將一個個天才教導畢業。”
“他們畢業之后會去到各個星系歷練，或死，或生，我相信有一天，諸天萬界都有我神雀盟的血液。”
白虎圣君也擺手道：“反正我是不會離開，我幾十個小妾天天等著我去臨幸呢，這種美事我舍不得，大不了就是一死。”
幾個人對視一望，也不禁有些感慨，從枯寂世界到現在，他們經歷了太多風雨，如今，枯寂世界剩下的故人也只有這幾個了。
當年一個個都是意氣風發的大人物啊，現在共事也三百多年了，其中的情分和交情哪里是幾句話可以形容的。
辜雀也感激眾人無私奉獻，幫助神雀盟傲立北域，每一個人都不可或缺啊。
他深深吸了口氣，咬牙道：“我會回來，在未來的某一天。”
軒轅闊道：“不只是我們在等你，還有你的子民，還有這片宇宙。你別忘了，你已然是蒼生心中的宇宙之主，任何苦難降臨，所有人想起的都是你。”
而此刻，在那南部星域的盡頭，百萬天山之巔，兩道身影并肩而立，也站了很久了。
卡奧斯并未蒼老，依舊是儒雅灑脫，一身星月白袍，滿頭金發披散。
他看著遠方，喃喃道：“你長大啦，也嫁人了，只可惜父親沒能喝上你的喜酒。”
耶梨張了張嘴，眼眶通紅，卻是說不出話李。
卡奧斯道：“你是圣心赤子，雖然融合了《圣經》但天下想殺你的人太多了，我們圣脈也太扎眼了，去了那里是好事。”
“辜雀既然說那里安全，那么就不需要懷疑什么，他已經不是當初的枯寂之主了，他已經是一個男人了，比你父親更出色的男人。”
耶梨道：“父親，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
卡奧斯回頭一笑，搖頭道：“我是圣脈之主，是這百萬天山的主人，我勢必是要跟他們共存亡的。況且這么多年我什么事沒經歷過，這一次也未必無法渡過。”
“重要的是你，你肩負的東西太多，我卻已幫不上忙了。”
“還好，你不單單只有父親了，你還有丈夫了，我的女兒啊。”
聽到最后，耶梨已然忍不住流下淚來。
卡奧斯道：“記著，你是圣脈的主人，是創世混沌神的后代，這里是你的族人，你的土地，無論多久，你都要回來。”
“嗯！”
耶梨點頭道：“我一定會回來的，父親，我會經常來看你的，夫君他特別寵我，他會允許我出來的。”
“那就好！哈哈哈哈！”
卡奧斯大笑出聲，目送耶梨遠去。
他眼眶這才泛紅，顫聲道：“傻女兒，離開了，哪里那么容易回來。”
“但我什么都不怕了，你有了歸宿，我也沒有顧忌了，不就是死么？你的母親已等我太多年了。”
去一個陌生的世界，基本的物資還是需要的，這件事媚君和輕靈擅長，采購了無數的衣物和文明成品，當然還有食物，畢竟辜雀還是需要吃飯的。
這些準備的東西，足夠一個正常人吃幾輩子的了。
所有的事，一天之內全部搞定，但一個問題也凸顯出來了。
藍月怎么辦？
眾女雖然都防著藍月，但這種時刻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她們把一切都交給辜雀來決定。
雖然辜雀已然淪為凡人，但任何時候，他都是這個家的主人。
光著的腳丫在池塘中劃著水，逗著一條條錦鯉，藍月的臉色很平靜，她好像很少這么平靜。
辜雀走到她身后，還未說話，藍月就已然幽幽道：“你要走了，對么？”
辜雀道：“你有什么打算？”
藍月沒有回頭，只是默默劃著水，她的腳精致而白嫩。
嘆了口氣，神色有些黯淡，她低聲道：“沒有打算，天渡沒了，國師生死不知，也不知道多少萬年才能恢復，我沒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就像著池塘中的浮萍，漂泊吧。”
辜雀點頭道：“你修為很高，加上神月的話，祖境之內不會有對手的。”
藍月輕輕一笑，有些凄然，道：“對啊，祖境之內無敵，這個實力怎么樣也會過得很好。”
辜雀道：“我明日一早便走。”
“哦，祝你好運。”
藍月笑得很甜。
辜雀看了她一眼，忽然莫名也笑了起來，道：“跟我走。”
“啊？”
藍月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了，呆呆看著辜雀，一時之間都好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辜雀道：“別發呆了，你不愿意去？”
“我...我...”
藍月一時之間結巴了，臉漲得通紅，急忙道：“可是人家憑什么跟你走嘛，我又不是你的徒弟，又不是你的...那個......”
辜雀沒有回答，大步離去，淡淡道：“少廢話，別以為我沒了修為就治不了你，趕緊收拾一下，明天一早。”
“呸！我才不去！”
藍月大喊了一聲，見辜雀人已走遠，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一瞬間春暖花開，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燙得可怕。
“混蛋！”
呢喃了一聲，她小腳丫劃著錦鯉，輕聲道：“我有什么好準備的？我把你們帶走好不好呀？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