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二章 枯山
月光如水，輕輕瀉下，像是為世界蒙上了一層薄紗，一切都是那么朦朧。
寒風在吹，吹起漫山枯黃，黃葉飄落，落下無盡蕭瑟。
整個世界都透著一股腐爛的味道，腐爛如辜雀的心。
他的臉上依舊帶著笑意，輕笑道：“怎么？我說的不對？”
天姬表情像是凝固了一般，死死盯著辜雀，終于寒聲道：“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你是元帥，管好神魔大陸便可。”
她像是一切都不在意了，沉聲道：“詭惡天這個人實在太強大，五海那邊也沒辦法，但金海、木海這兩大勢力，你不能再用這種手段了，他們會全程監控這邊，稍有不對，便會直接抹殺你。”
辜雀心頭一震，深深吸了口氣，不禁咬牙道：“總有一點，我辜雀也能成為他們眼中的強者！今日之恥，來日再報！”
天姬看了辜雀一眼，慨然道：“等你到了那個地步，你的目光早已不放在神魔大陸了。”
辜雀看向她，眼神極具侵略性，道：“所以你還是相信我辜雀能到那一步的，對吧？”
“或許吧。”
天姬把頭轉開，似乎不太愿意與辜雀對視。
而辜雀則是輕輕一笑，道：“天姬。”
“嗯？”
辜雀未曾說話，而是依舊看著她，明月高懸，星辰璀璨，大地漆黑又明亮，遠處似乎傳來一聲聲大吼。
喧囂和寧靜星辰絕妙的對比，他心中愈發靜了。
“我、我走了。”
天姬有些不自在，正要離開，辜雀卻忽然開口道：“冰洛。”
天姬身影一震，沉默了片刻，沉聲道：“這不是我的名字。”
辜雀道：“我們之前發生的點點滴滴，你應該是記得的，對吧？”
天姬道：“我只記得你把我放進鎮界靈柩棺之后的事。”
辜雀一嘆，看向天空，道：“那么你是否知道大千宇宙到底有多大？你是否知道我的家鄉在哪片星域？你是否知道，時空是不是會有差異？”
一連串的問題發出，天姬繃緊的身體緩緩放松下來，朝前走出幾步，使視線更加遼闊，然后輕輕嘆道：“我沒有去過大千宇宙，我對這些都不是很了解，但我知道的是，時空或許就是相對的。有的地方才剛剛一天，有的地方已經過了幾萬年了。”
辜雀一笑，道：“那我何時才能打破蒼穹，去到我想去的地方？”
天姬道：“你在這邊呆了這么多年，連妻子都有了，莫非還念著以前的家鄉？”
辜雀沉默片刻，道：“那畢竟是家鄉啊！雖然我已經把自己當做了神魔大陸的人，但一些東西從未遺忘，如果可以，能回去看一眼，也是極大的滿足。汽車、高樓、點燈，所有曾經不在意的東西，在此刻卻成了最眷戀的東西。”
天姬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辜雀忽然笑了起來，道：“你想不想知道我以前的世界是什么樣的？”
天姬呆了片刻，然后輕輕點了點頭。
辜雀道：“來吧，搜尋我的記憶，你自然能夠明白了。”
“搜尋你的記憶？你......”
天姬眉頭皺起，張了張嘴，卻是沒有說下去。
辜雀擺手道：“來吧，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我。”
天姬沉默了很久，忽然伸出右手，輕輕按在辜雀的額頭之上，于是光芒閃爍，規則橫生，澎湃的信息量已經涌來。
良久之后，她顫抖著把手收了回去，輕輕一笑，道：“很美好、很獨特的世界，當然也很精彩。”
辜雀點了點頭，道：“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
他呢喃著，緩緩轉身，坐在了巨石之上，看著滿天星辰遼闊，像是進入了自己的世界。
天姬身影一顫，卻是沒有說話，她知道的辜雀所有記憶，也明白這句話的來歷和情感。
但她卻不知道自己的情感。
看著辜雀的背影，她的心竟感覺有些凄涼，深深嘆了口氣，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我到底是天姬還是冰洛？
她第一次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但她無法仔細思考，只因頭又開始痛了，無法形容的劇痛，像是靈魂在異變一般。
而辜雀也沒有說話，他一個人靜靜坐在枯山之上，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不停流轉。詭惡天撒布，大千宇宙神王星強者，登上鴻蒙天道塔第六重的偉大存在。
他把這個信息記得很清楚，他知道這對自己的重要性，他的心本已沉寂很多年，但隨著撒布的出現，他又像是看到了希望。
其實他真的很奇怪，作為一個星球，尤其是一個神魔文化的星球，神魔大陸為什么從來沒有和其他星辰來往？
地球之所以孤獨，是因為人類弱小，無法探尋宇宙。但神魔大陸，至少那些無上不朽可以遨游宇宙吧？怎么連天姬這種超越不朽的存在，都沒有進入大千宇宙？
他心中好奇，但他明白自己早晚會知道的，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心太急，容易噎死，也容易扯著蛋。
目前最重要的問題，依舊是五海問題，他相信，這一戰若是勝利，神魔大陸將會迎來一個偉大的和平時代。
那個時代的人必然深諳戰爭之苦，深知人族之弱，當發憤圖強，當自強不息。
而和平的環境會為他們爆發出一股無與倫比的動力，那個時候，當是武學完全達到極致的時候。
一個繁榮的時代將會來臨，而自己，必然是那繁華背后的推動者。
所有人都會尊敬自己，不，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可以靜下心來，好好修煉。
有些事，已經迫在眉睫了。
從修武到現在將近五十年時間，都是修煉《神女賦》，《人皇經》和《紫虛道經》，并演化其中的道理，形成自己獨特的理解。但這不夠，他必須要創出屬于自己的功法了，他知道，無論多么寬闊平坦的路，都不適合自己。
只有自己的路，才是最適合自己的。
一個人想要達到最巔峰，永遠都不能妥協，用別人的武功，就是一種妥協。
自己的武功很雜，也很亂，《人皇經》十六字箴言，《紫虛道經》的先天道韻，然后陰陽輪轉之道，五行生克之道，混沌之道，混沌殺伐之道。太多東西糾纏在一起，反而讓他迷茫了起來。
他必須要把這些東西歸納起來，整合出一條直通蒼天的大道，還有兵器，十七柄妖刀也該再進化了，雖然它們足夠強大，但這不是辜雀要的效果。
辜雀要的效果是，只要祭出，天地變換，風云失色，敵人直接嚇尿那種。
想到這里，他臉色頗為古怪，自己似乎忘了什么東西。
靈魂連忙內視一看，只見妖刀之內，那個神秘的存在正睡得十分安詳。
十多年前，七極夢魘吞噬了死界無數的惡靈，陷入了深層次沉睡，沒想到這廝都睡了這么久了，還是沒有一點要醒的跡象。
不過令辜雀比較興奮的是，它的額頭變了！
以前額頭上是七個血眸，但現在竟然是八個了！
而且，第九個也在成型，已經有了一抹若隱若現的了。
九極夢魘！多么強大的存在啊！辜雀至今無法忘記當初在法祖之墓的時候，九極夢魘以一敵二，把絕夏和瑪姬打得上竄下跳。
雖然那時候瑪姬還未恢復實力，但這也說明了九極夢魘的強大之處，畢竟絕夏的劍也不是鬧著玩兒的啊！
六極夢魘堪比神階，七極夢魘堪比神君，八極夢魘堪比天人，而九極夢魘堪比衰竭。
而夢魘作為靈魂之物，乃元素之體，本就由天道誕生，不存在斬道這一說。
所以十極夢魘，則是終極蛻變，也就是......無上不朽！
據說曾經的確出現過一只十極夢魘，實力強悍導致，縱橫天下無敵手，加之強大的天賦，幾乎成了禁忌的存在。
“夫君。”
一聲輕呼忽然響起，辜雀回頭，頓時便看到了月光下的溯雪。
她白衣素雪，青絲飄飄，雙眸盈盈如水，像是在發著光。
“溯雪，你怎么過來了？”辜雀不禁笑道。
溯雪緩步走了辜雀，坐在辜雀的旁邊，輕輕道：“輕靈和媚君叫我過來看看你，你一個人坐著這里，她們心疼。”
辜雀笑道：“那她們怎么不來？”
溯雪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把頭靠在辜雀的肩膀上，道：“她們有些怕你。”
“怕我干什么？真是。”
溯雪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怕你不開心，怕你想清靜吧。”
辜雀嘆了口氣，輕輕撫摸著溯雪的長發，道：“你就不怕我。”
溯雪低聲道：“夫君肩上擔子重，承受的東西多，壓力大，我們都知道。但我們沒法幫助，只能盡量不給你添麻煩了。”
辜雀道：“什么叫添麻煩，都是一家人，何必說這些話。”
說到這里，他又忍不住笑了起來，還好啊，溯雪她們還在。
她們總會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站出來，她們不曾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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