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順其自然
煉器戰船，船艙內。
燃燒晶石的燈光十分柔和，這里周圍都擺滿了一株株靈藥，散發著濃郁的香氣，據說這樣能夠最快速度的恢復傷勢。
已經服食下一枚金剛果的我靜靜的躺在床上，等待傷勢痊愈。
這個小小的船艙里擠滿了人，蘇顏、澹臺瑤就坐在床邊，唐闕然、柳彤兒、石冼、許璐、風輕衣、顧唯等人站在一旁，甚至就連蘇希語、岳翎、童濯、莫離等人也都在，一群人都目光熱誠的看著我，事實上他們每個都被我視作自己人。
“靈墟內的感覺，如何？”石冼低聲問，他更加關心我的傷勢。
“扶我坐起來。”
我伸手，在蘇顏的攙扶下倚靠在床頭，感應了一下，道：“靈墟內一片空蕩蕩，已經沒有劍心了。”
“那么…劍心上印證的法呢？”石冼憂心道。
我笑了笑，緩緩抬起受傷的手臂，頓時真龍之氣繚繞在周圍，同時還有淡淡九馬畫山的鳴響，道：“所有的法都銘刻在靈墟里了，只要我不死，這些武功是不會消失的。”
“那就好。”他安慰道：“劍心沒了可以再次締結，你也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
“知道啦師父，我心里有底的。”
“嗯。”
“對了，我姐呢？”我問。
蘇希語道：“璇音大戰結束后就返回北臨了，她中了池寒川的燭火術，這是一種十分毒辣的詛咒術，也就是璇音人王血脈強大才能硬撐下來，換作平常人，燭火燃盡的那一刻，也就人死燈滅了。據說北臨有所需要的一些至寶，可以幫助璇音順利驅除、煉化燭火術的詛咒力量。”
難怪，否則我傷得那么重，堂姐應該早就來了。
岳翎笑道：“你們姐弟這次雙雙受創，但卻又是銀鱗城一戰的最大功臣，璇音斬殺云海君王，而你則斬殺了八位來自靈界的超強者，破滅了他們縱橫虛靈界的手段，實在了不起！”
蘇希語點頭：“沒錯，步家姐弟在銀鱗城生命墻外的一戰確實堪稱是戰績斐然，在虛靈界內，小軒你用的什么手段居然將池寒川、羅狄、東臨這三大君王的肉身都斬滅了？”
“也是一種禁忌手段。”我簡單說道。
蘇希語沒有追問，她是聰明人，知道我不想說，便笑道：“三大君王肉身被斬滅，靈魂逃回靈界，就算是重塑肉身也至少要半年以上，至少這為我們靈修界爭取到了寶貴的半年防御時間，可以加固生命墻符陣，打造軍隊，下一次再戰暗族相信就絕不會那么狼狽了，只是可惜，你的二品劍心…”
“沒事的。”
我輕聲道：“我的水寒劍心已經走到了某個極致，無法繼續向前了，或許毀滅也是一個不錯的開端。”
這是我第一次公開承認自己擁有的二品劍心，所有人都動容，童濯、莫離、顧唯、風輕衣等人都為之側目，一個個無比慨嘆。
一門二品劍心，是靈修界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東西，然而就在三天前的一戰里，這門水寒劍心卻徹底隕落了。
在許多人的眼中，一門二品劍心的隕落，也意味著一個絕世天才的隕落。
大家雖然不說，但我心里清楚，沒有劍心鎮守靈墟，我所能催動的絕術威力將會大打折扣，甚至不足原先的三成。
“回萬靈吧，我想靜養一段時間。”我說。
“嗯，早點回風起院也好。”
石冼道：“你有什么打算？”
“就是靜養。”
“需要師父為你尋來什么靈藥或者天材地寶嗎？”
“不用，藥物對于我這種傷勢而言已經沒有什么用了，我想…靜靜的養傷就好了。”
“也好。”
眾人紛紛散去，而澹臺瑤則駕馭著煉器戰船返回萬靈學院，下午的時候就回到了風起院，風起樓幽然，是上好的靜養之所。
“我想去陽臺上曬曬陽光。”我說。
“嗯。”
蘇顏、唐闕然看到我這個樣子，都眼圈一紅，曾經是一位多么強勢的少年天驕啊，如今卻這個病怏怏的樣子，甚至連自主移動的能力都沒有了，而我則心思澄明，渾身骨骼斷碎，經脈也受損眼中，能撿回一條命就已經萬幸了，還去追求什么劍心。
外面，初春的風吹在臉上，格外涼爽。
風起樓旁的樹上開滿了花，香氣撲鼻，我靜靜的坐在躺椅里，看著遠處的景致，心底出奇的平靜，閉上眼睛，聽風的聲音，嗅花的香氣，感受天地間的靈氣，整個人仿佛都遁入了一種返璞歸真的大道氣韻之中。
蘇顏攏了攏裙擺，跪坐在我身邊，無比靜雅，問：“你不運功療傷嗎？”
“不用，讓它自行復蘇好了。”
“哦…”
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說：“有什么需要直說。”
“我想晚上吃火鍋，就在陽臺上吃。”
“好，我和阿瑤去辦。”
晚上，一盞晶石燈散發著光輝，照亮陽臺上的一切，熱氣蒸騰，火鍋嘟嘟作響，各種好吃的料子都有，甚至蘇顏和澹臺瑤為了讓我傷勢快點痊愈還偷偷加了一些神料，譬如將一株地品圣藥當成了香菜燙熟了夾在我的碟子里，又把一塊蘊含豐富靈性精華的兇獸肉切成碎片，當做是羊肉燙熟了給我吃，自然，我甘之如飴，并不反對。
圣藥加上兇獸肉，十分甘甜，唇齒留香。
我看著她們幾個忙碌的樣子，不禁一笑。
“還笑！”
蘇顏沒好氣的看了我一眼，說：“要不要我幫你墊高點，不然你都夠不著碟子了。”
“要！”
澹臺瑤則笑道：“步師傅，你笑什么？”
我想了想，說：“我在笑，在虛靈界里的時候，我真的以為自己就要死了，沒有一點點的生路，在水寒劍心自爆的時候，我甚至覺得自己一切都完了，從此以后再也不是什么高手了，就別提什么少年人王的夢想了，但現在，一切都發生了，我卻又覺得這才是我求取的道，就如眼前一樣，你們都在，而我也活著，付出什么都不要緊了。”
“你…”蘇顏眼圈一紅。
澹臺瑤也哽咽了一聲。
唐闕然美眸微紅，說：“你這家伙，都傷成這樣了還在這里煽情，就算是我們幾個真的被你煽動了，愿意為你做任何事，你有那個力氣辦事不成？”
身為烈風域大小姐，唐闕然一向屬于高貴冷艷、不茍言笑的那種，今天居然破天荒的說出了這種話，真是不得了。
“可以留著，以后再說。”我說。
唐闕然明眸如水，曼妙身段在晶燈照耀下曲線起伏，實在是一個尤物，輕笑道：“留你個頭，過期不候了。”
“還有三個月劍隕魔窟就要出世了，你還去嗎？”蘇顏一邊給火鍋里加菜，一邊問道。
“去，那是我早就看上的機緣。”
“可你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想去的樣子，今天一整天，沒見你有一點點想修煉的跡象，這跟往日的你大大不同。”唐闕然道。
我皺了皺眉，說：“其實，這次銀鱗城一戰讓我有種全新的感悟，對我要走的道有了另一種理解，或許之前我太急切，而忽略了某些重要的東西，所以水寒劍心自毀后，我打算順其自然，就那么安靜的養傷，看看我體內的潛能在這次重創之后痊愈，到底能爆發出多大的威力來。”
蘇顏檀口微張，不禁莞爾：“你這不負責任的家伙，照你這么說法，你之后要走的道就是自己吃喝玩樂什么都不想，把一切重要使命都交給自己的身體咯？”
我點頭：“嚴格理解確實就是這樣，我經歷了一次次惡戰，人王道、真龍寶殿、大業火輪寺遺跡、銀鱗城一戰，哪一次不是一場血戰，對于道與心的磨礪已經夠了，我的身體承受了那么多的積淀，蘊藏在血脈深處的神藏就應該能自我爆發出來，我相信我的身體不會讓我失望。”
“那，如果你的身體讓你失望了呢？”蘇顏輕笑。
我淡然寫意道：“無所謂，那我就去劍隕魔窟外圍走一遭，突破星御境，跟小騫一樣凝聚個兩重靈海我就滿意了，將來星御境圓滿剛好再吃一枚古血丹，混個偽人王當當也不錯，但是你們幾位大姐如果將來修為通天了可不要嫌棄我這個菜鳥抱你們大腿哦…”
蘇顏、澹臺瑤眼圈一紅，幽幽道：“沒事，我們愿意讓你抱。”
我放下碟子，舒展了一下手臂，說：“既然順其自然的話，那就不必克制任何東西了，今天晚上…小顏和阿瑤你們兩個一起過來我房間吧，給我暖床…”
“當！”
一只碟子砸在腦門上，同時傳來兩個少女的忿怒聲音：“得寸進尺！”
唐闕然、柳彤兒格格笑，整個風起樓里都是一片溫暖氣氛。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我在風起樓里養病，每天所做的事情無非是吃吃飯、看看書，或者追慕上古先賢們，觀星測字、求取天命，每天都過得十分充實，而身體也一天天的好起來，在各種奇珍的“大補”下，骨骼一片片的愈合，體魄也一天天的強了起來，唯一讓我微微有些忐忑的是萬物靈墟內始終沒有什么動靜，水寒劍心爆碎之后，萬物靈墟仿佛成為了無主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