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無話可說的地步
劉千舟聞言笑笑，“現在我們連正常對話都無法超過三句，就尷尬得接不下去了，真是悲哀。”
宋城心口一痛，他也察覺到了，他們現在連聊天都無法正常進行。
他迫切的想要改變現狀，卻發現，不論怎么努力，都適得其反。
劉千舟臉已經轉向窗外，手肘撐在車窗邊沿，這是拒絕被打擾的表現。
宋城看了她眼，喘著滿腔心思往前開。
劉千舟撐著臉，窗外夜景快速倒退，變幻多彩的霓虹燈罩在臉上，令她臉上的神彩看不清楚。
宋城多次想找話題，最終都將話咽了回去。
劉千舟覺得太無聊，換了個坐姿，隨后打開了車里的音樂。
熟悉的爵士樂在車內響起，劉千舟微微挑眉：“還是這這盤cD，沒有新的嗎？”
“沒有，也很少聽。你要想聽新的，我明天讓元瑾放幾個好聽的碟在車上。”宋城低聲道。
劉千舟聽他語氣冷冷的，心下笑笑，原來不止是她不想說話，他也是吧。
看來他在她身上的耐心，終于要磨完了。
劉千舟若有所思的點頭：“不用了，我也不常聽，你這車，更不常坐。”
宋城心口疼了三秒，痛感微微持續下去，劉千舟卻在這時候將臉又轉向了窗外。
車里緩慢舒適的爵士樂放著，但兩人之間的氣氛卻沒有半分緩解。
宋城終于主動找話題，問她：“見到卓佳，很開心吧？都聊了些什么？”
劉千舟皺眉，并不想搭理他。
有些不耐煩的“嘖”了聲，語氣淡淡：“看到曾經的好朋友被經歷折磨成那樣，開心？更應該心疼吧。”
話落，她轉頭看了眼宋城：“聊了些什么，是要一一跟你匯報？”
宋城眉峰微擰，心口沒來由的一堵。
“沒有，不想說就別說吧。”宋城低聲道。
劉千舟忽然間受不了兩個人這種明明分開了，卻還糾纏著的感覺。
這種煩躁和厭惡的情緒也就是這瞬間產生出來的，心底試圖將這種煩躁不滿的情緒壓下去，卻無果。
她終于開口，語氣有些冷。
“宋城，我還是搬出去吧，我們都離婚了，還住在一起相互糾纏，有什么意思？這樣既然妨礙了你，也妨礙了我。至少、至少給我一點真正沒有你的空間。我不想每次回來，都要經歷一次這樣無可奈何卻又不得不面對你的情緒。”
宋城面色暗沉下去：“不是已經說好了，離婚，但要住在一起嗎？如果你不想看到我，以后你回來的時間，我去我們以前住的小別墅。不讓你看到我，這樣行嗎？”
劉千舟無奈：“拜托，能不能別這樣？我真的不想跟你有太多交集。宋城，你一直在我面前，你讓我怎么判斷我是不是還舍不得你？你讓我怎么不被影響的去做一次決定？”
宋城車子忽然靠路邊停下，他怒氣沉沉的拍了下方向盤，隨后雙掌緊握方向盤，渾身氣死沉沉的看著前方。
良久，他轉向劉千舟。
“已經協商的事情，為什么又要變動？”宋城問她。
劉千舟垂眼，宋城看著她，“說吧，有什么想法及時溝通，你總得讓我知道你心里又發生了什么變化。否則，你一個人在心底已經演完了一臺舞臺劇，而我卻半點不知情。你不說，我怎么配合你做出讓步和改變？”
劉千舟抬眼：“我剛說了，就是忽然覺得已經離婚了，再住在一起不合適。你自己不覺得嗎？”
“離婚的時候，這就是我的前提條件。怎么，現在達到你的心愿了，又要反悔了？”宋城反問。
劉千舟直視宋城雙眼：“對，就是想反悔了。是你自己跟我玩套路，離婚可以，但還得住在一起，不僅是我，還有我的家人。你這是什么意思啊？把我一家都掌控住嗎？你這比不離婚更眼中吧？”
宋城輕笑一聲：“我玩套路？千舟，你別太過分了。你是覺得我對你什么都縱容著，所以才一再逼退我，是嗎？我的想法，不重要了？千舟，不能太自私。”
劉千舟深吸口氣，忽然大聲道：“我找不到當初愛你的感覺了，我能怎么辦？我不想配合你繼續糾纏著，在我已經明知道對你沒有感覺的時候。我只想快刀斬亂麻將我們之間的關系盡快結束。我不想再欺騙你，好聚好散之后，再見還能若無其事的打招呼，不是嗎？非要鬧得魚死網破，你才能肯放手？”
宋城被她的誠實，傷得太深，她的話，像一把利刃，一刀一刀狠狠的刺進他的心臟，一塊一塊將他血肉之軀凌遲。
宋城笑得頹然：“我是不是還得感謝你這么誠實的告訴我？”
劉千舟輕輕咬牙，臉轉開。
“不要鬧得太難看了，宋家和你，都丟不起那個人，不是嗎？”
“千千，我是該欣慰你從一只小白兔成長成今天這個口齒伶俐、刀刀見血的與我談判的女人；還是該嘆息當初的單純美好，為何會變成今天這樣，多看一秒，都覺得多余？”
宋城的話，幾近悲涼。
劉千舟沉默著，垂下頭去。
“當我對不起你吧。”她輕輕出聲。
宋城紅著眼眶，無聲的笑。
他輕輕靠在座椅靠背上，臉上笑容蒼涼。
忽然，他轉開了話題：“聽說爸出差去見過你？”
劉千舟微微擰眉，看著他：“嗯，轉移話題？”
宋城轉頭，目光與她交錯。
劉千舟深吸了口氣，“是，見過，他出差專程去看我，我心里很感激。怎么，自己成天忙得團團轉，沒能盡到的心意，被別人盡到，不開心嗎？”
宋城道：“抱歉，我知道我對你的關心太少，對不起寶貝。”
“我沒別的意思，不是想讓你以后改變，你太忙，我理解你。我現在也很忙，我們最好互不打擾。”劉千舟道。
宋城道：“有矛盾，就有解決矛盾的辦法。我相信這些不是分開我們的理由。”
“誰跟你說這是分開的理由了？我們分手的理由，當初離婚的時候說得還不夠多嗎？痛快分手，我還會對你有念想，可分手后還這樣藕斷絲連，我僅剩的耐心都被你磨完了。我真的、真的已經很不耐煩了。宋城，我好怕再這樣繼續下去，會演變成我恨你，我不希望發生那樣的事。”劉千舟眼神認真，目光嚴肅。
宋城臉色微微觸動，看著她：“你不就是仗著我愛你，才這樣肆無忌憚的對我？”
劉千舟抬眼，“是，所以，你要不要結束這個我可以任性的機會？徹底斷了吧，我真的怕我將來再想起你的時候，是一肚子怨恨。”
宋城抬手，輕輕搭在她肩膀，劉千舟毫不客氣的推開。
“宋城，我不知道還在堅持什么。你也感覺到我們之間的感情在漸漸消淡不是嗎？我們面對面的時候連相同話題都找不到，你覺得，我們還有再堅持下去的必要嗎？”
宋城沉默，“你總有堅持不下去的理由，都說男人無情，女人情斷了，比男人無情百倍。”
劉千舟埋頭道：“我只是不想欺騙你，我對你，恩沒了，情沒了，我用什么來維持我們在一起的關系？我備受煎熬，你也不會好受，不是嗎？”
宋城低聲道：“坐好了。”
車子繼續上路，交談無果。
車子停在停車場，劉千舟要開門下車，被宋城拉住。
他對上劉千舟漆黑的瞳孔，低聲道：“每次你回來，我既開心又擔憂，開心可以見到你，擔憂你又會鬧脾氣，患得患失。你每次回來，對我的怨恨都會加深一點，我哪里做得不夠好？你告訴我，好嗎？”
劉千舟低聲道：“你做得很好，是我做得不夠，所以，對不起。”
宋城嘆氣，隨后道：“回去吧。”
他先下了車，那種無能為力、力不從心的感覺再次上頭。
劉千舟的車上坐了會兒，手指輕輕按了下眉心，她這破嘴啊，什么時候才能好說話一點？
劉千舟下車，跟在宋城身后。
“家里沒什么事吧？”劉千舟問。
宋城回頭，“有我在，能有什么事？”
劉千舟上前，宋城在電梯門口等她，等她進了電梯之后，宋城低聲問：“想好了？”
劉千舟抬眼，宋城再道：“你說想要搬出去？”
劉千舟點點頭：“現在是這么想的，但不知道會不會改變想法。”
宋城忍不住將她擁進懷里，輕輕撫摸她的頭。
“我常看到破鏡重圓的消息，就會很感慨。我一直等待我們的那一天到來。或許，你說得對，我一直舍不得放手，以為抓住你，不讓你離開，你就沒有辦法。然而，這樣確實會令你對我更加厭煩。”
宋城輕輕撫摸了下她的頭，“如果你想好了，那我就搬出去，搬回我們以前住的小別墅里，給你們一個安靜獨立的空間。好嗎？”
劉千舟抬眼，沒想到這樣的要求，他都同意了。
隨后想了想，緩緩點頭。
“好，早該這樣啊。”劉千舟道。
宋城笑笑：“一下子讓我讓步那么多，我怎么做得到？離婚已經是我最大最大的讓步，前提是讓你還住在一起是對等的條件。總要一步一步的來，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