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二章 駐云飛
幾天后，會試放榜，秦瑛是第三十二名，秦家的一個旁支秦摶考得最好，第七名，此次會試公取一百五十名，秦家另外兩名子弟則如秦燁等人預料之內，都在二百名之外，與殿試無緣。
秦瑛興沖沖來找秦玨，秦玨難得的留他在明遠堂用飯，秦珈聞訊也帶著傅蕾過來，加與秦瑛一起來的何氏，男一桌女一桌。
豫哥兒被叫過去，和父親、叔父們一起用飯，回來后對元姐兒說個不停。
“爹爹讓我喝酒了”，然后咂咂嘴，“我不怕辣。”
羅錦言聞著他嘴里確有酒味，嚇了一跳，問過秦玨才知道，是用筷子沾了酒給他舔了舔。
正在專心拆九連環的元姐兒聽到秦玨的話，笑嘻嘻地對豫哥兒說：“吹牛。”
羅錦言忍俊不已，也不知元姐兒從哪兒聽來的，還會說吹牛了。
元姐兒的話明顯增多了，基本每個月都會說一兩句。
但是第二天，何氏來找羅錦言，眼睛紅腫，一看是哭過，又沒有想法子消腫。
羅錦言忙讓小丫鬟煮了雞蛋過來，給她消腫。
何氏眼淚又涌來了：“我這算什么，三爺，三爺”
羅錦言見了，屏退身邊服侍的，問道：“二叔父打三叔了？”
沒有丫鬟服侍，何氏拿著雞蛋敷著眼睛滾來滾去，聞言放下雞蛋，帶著哭腔說道：“三爺看榜回來很高興，告訴公公時，公公也沒說什么，可是三爺帶著我從明遠堂回去后，見公公書房里抬出個丫鬟，是平時給公公伺候筆墨的竹”
“我讓嬤嬤去看了，竹嘴里的牙被打落了好幾顆，她曾經在婆婆屋里服侍，三爺見了很生氣，去找公公理論，被公公用硯臺砸破了頭。”
羅錦言嚇了一跳，忙問道：“怎么樣？三叔傷得重嗎？”
硯臺不是杯子，砸到頭，不只是磕破那么簡單，秦瑛下個月還要參加殿試。
“三爺當時暈過去了，四姐和我聞訊過去時，聽到公公說，說”
何氏雖然心直口快，可也不好意思說出口。
羅錦言面無表情：“他是不是說三叔考得不好，不大爺？還說三爺隨了吳氏？”
何氏點頭：“四姐聽了把我往外推，可我又怎會沒有聽到呢？”
“那三叔的傷可好些了？”羅錦言問道，如果秦瑛傷得很重，何氏也顧不來和她說這些了。
“請了御醫來看過，總算沒有大礙，可是頭的傷口要小心一點，免得到了殿試時不能脫痂。”
羅錦言松了口氣，忽然問道：“三叔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何氏吃了一驚：“大嫂，你怎么知道的？”
羅錦言苦笑，這個時候他讓你跑來見我，難道還想讓秦玨出頭替他打回來？
“說吧，三叔怎么說的。”羅錦言端起粉彩茶杯輕輕呷了一口。
何氏覺得吧，有這位嫂嫂太好了，她不知如何開口的事，嫂嫂都能看出來，她真有福氣，嫁進秦家能遇到羅氏這位好嫂子。
“三爺說，若是他能考進士，想要外放做官，哪怕是窮鄉僻壤，也留在京城要好。”
羅錦言頜首，秦玨讓秦瑛參于編書，他倒是有了長進和見識。以他的能力，考庶士雖有難度，但是有秦家的背景，也未嘗不可。
庶吉士出身的官員，除非像廖川那樣得罪了人，否則大多都能在六部三院五寺謀個差事。
即使外派，也是像常一凡做巡外的御史，每任一年。庶吉士出身去做父母官的，不是沒有，只是很少。
秦瑛所說的外放，是指做了進士之后，外放離京做個小小的父母官，而不去考庶吉士。
羅錦言明白他的心思，秦牧十幾年內都能活得好好的，秦瑛和他耗不起，因此，他寧可多奮斗十幾二十年，也要離開京城，離秦牧遠遠的。
羅錦言笑著問何氏：“如果三叔去的地方，窮得連肉也買不到，你也跟著一起去嗎？”
秦牧目前膝下只有秦瑛一子，若是秦瑛外放，按理是要把何氏留下侍候公婆的。羅錦言聽說秦牧已經看了一門親事，這樣看來，年底之前也要續弦了，何氏有了婆婆，她留在京城，也沒有瓜田李下之嫌。
聽羅錦言這樣問她，何氏重重點頭：“三爺對我很好，我也不忍心讓他一個人去受苦，別說是買不到肉吃，是跟著他吃糠咽菜我也愿意。嫂嫂不知道，我娘家雖然是何家的，但是也不富裕，我常常幫娘做針線，偷偷拿到外面去賣貼補家用，雖然日子緊巴，可我們一家子過得歡歡喜喜的，一點兒也覺不出苦。我跟著三爺去任，怎么說也是官太太，還能在娘家時更苦？嫂嫂，我不怕吃苦，我真的不怕。”
羅錦言笑著拍拍她的手，道：“好，若是三叔能有外放的機會，家里這邊我幫你想辦法。”
這是要幫他們夫妻了。
既是幫著秦瑛外放，也要幫著何氏隨夫去任。
羅錦言想起秦瑯，秦瑯一直頂著秦瑛的名頭做事，只有讓秦瑛立起來，秦瑯才不能再在秦家這里打主意。
秦瑛若是留在京城，即使高狀元，也仍然要生活在秦牧的陰影下。
羅錦言讓立春把徐老夫人給她的，好的金創藥拿了一瓶，讓何氏帶回去給秦瑛用，何氏心里的石頭放下，又得了金創藥，歡天喜地走了。
羅錦言嘆了口氣，像何氏這樣心思簡單也不錯，一點點幸福能很知足，但愿秦瑛能夠看到她的好，善待于她。
晚見到秦玨，羅錦言把這件事告訴了他，秦玨頜首：“他能這樣想，說明還不笨，這件事不用驚動長輩，如果他能考進士，我給他謀個外放的差事，至于何氏的事，你是宗婦，你做主吧。”
羅錦言雖是宗婦，可也不能不讓兒媳婦侍奉公婆，她肯定還是要從使些手段的。
自從程茜如的那件事，秦玨發現，內宅女子的這些事，他是插不手的，而且這些手段，他也不羅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