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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0 江洋大盜林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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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吳倫被林三酒的反應嚇了一跳,急忙往外退了兩步,大概是以為精神病人終于要發病了,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怎么突然…難道你認識這個地方?”

  即使明知道自己招來了路人的頻頻回頭,林三酒依然花了好一會兒,才總算穩住了自己的情緒——目光卻仍然挪不開。

  那的確是皮格馬利翁項圈,無論是質地、顏色、形狀,都與她脖子繃帶底下的一模一樣。如果非要說有什么區別的話,那就是照片上的項圈似乎有些黯淡,蒙蒙地泛不起光亮,就像是在長久的時間里被消磨掉了潤致的色澤。

  她使勁揉了幾下眉心,想不通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宣傳照片上的主角只有一個皮格馬利翁項圈,除此之外,唯有右下角有一行小字,寫著“國際巡回展區,凱瑟琳·肯尼迪夫人藏品”。

  “我沒事…這是什么?”林三酒使勁抹了一把臉,覺得自己應該冷靜得差不多了,這才指著它低聲朝吳倫問道。

  “我哪知道呀,好像是個首飾吧?”吳倫端詳了一會兒照片,“我們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唔,這幾天是一個文化器物展…原來還有首飾。真漂亮,是不是?”

  如果這也叫漂亮,那吳倫真應該看一看皮格馬利翁項圈全盛時期的樣子。

  …為什么她會用上“全盛時期”這個詞?

  林三酒滿心疑慮地隨著吳倫走近博物館大門,兀自懷疑自己產生了幻覺。有沒有可能,皮格馬利翁項圈在平常社會里原本就只是一件漂亮的首飾,在末日之后才發生了異變?就像人類一樣?

  想來想去,似乎只有這個解釋最靠譜。

  等她回過神的時候,才意識到吳倫已經問了她兩遍同一個問題了。

  “你沒有錢吧?”BA明知道答案,仍舊忍不住抱了一絲僥幸,還拿出了一張二十元紙鈔展示給她看。“這個東西,你有嗎?哪怕一兩張都行。”

  “半張也沒有。怎么了?”

  “要買門票啊。”吳倫垮著臉,猶豫一會兒,似乎實在不想掏錢包。也許是抱著“來都來了”的精神,她嘆著氣,轉頭對售票窗口說:“兩個成年票,謝謝…那個,精神病人不能打折嗎?”

  在售票員直直的眼神里,BA訕訕地遞過去幾張紙鈔,收好了票。林三酒光是拿眼睛瞧她,都能感覺到她的肉疼。

  “我可以拿別的東西還你,”

  二人上了樓梯,來到大門口,玻璃門立刻自動打開了。林三酒一邊走一邊看卡片庫,本著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的心情,說道:“我這兒有一些干糧和罐頭食品,幾把刀,誒,我怎么還有一種可以發射小型爆破波的…”

  “我求求你不要再說了,”吳倫趕緊拉了她一把,“前面就是安檢了,你能不能不讓我被抓走。”

  別看她以前也在現代社會里活了二十幾年,如今卻是林三酒第一次在機場以外的地方看見這樣戒備森嚴的安檢。來逛博物館的人卻好像都已經司空見慣了,自然而然地在安檢前形成了一個隊列;他們把各式各樣的包放在履帶上,信步從金屬檢測門中間走了過去。吳倫也把自己的小包放了上去,穿過了檢測門——林三酒剛要跟過去,檢測門就“滴滴”響了起來。

  “再試一次,”保安之一朝她說道。

  門又一次不依不饒地叫起來,尖銳得讓人想要一拳把它徹底砸成啞巴。

  一個女保安說:“是不是皮帶扣啊?”

  林三酒掀起了自己的工字背心下擺,野戰褲上沒有腰帶。現在穿的這身衣服,都是禮包特地量體編寫的,比高級裁縫的作品還要合身服帖,哪里用得上皮帶。

  “手表?耳環?”女保安走過來,拿著一根檢測棒,從下往上地就準備開始掃她;林三酒幾乎條件反射地就要將她的手給打飛出去——是真正字面意義上的打飛出去——好在及時忍下來了。一個陌生人,拿著一個不知到底是什么的玩意,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她頂多也就能忍幾秒…

  隨著心里打過去一個念頭,林三酒驟然向后一閃,避過了就要挨上胸口來的檢測棒。那女保安被她的速度給弄得愣了一愣,還沒開口,她緊接著往后退了幾步,說:“不用檢查我了。”

  她知道是什么地方出問題了。

  這個門檢測到的東西,是她脖子上的皮格馬利翁項圈。現在還沒有人要求她摘下繃帶看看,但若一旦那根檢測棒在脖子上示起警來,她到時就立刻要多了九分可疑:沒有別的心思,你繃帶底下藏東西干什么?她到時不能拿下繃帶,也不能不拿下繃帶——這兒八成就要有人倒霉。

  “你怎么回事?”那女保安狐疑地問道。

  吳倫剛拿著包,看見這邊似乎要不好,急匆匆又跑了出來,解釋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這個朋友沒耐心…”

  她說著一把拉過林三酒,把后者領到了一邊去,低聲問:“你又怎么了?你身上到底帶了什么東西?”

  “你先進去吧,我一會兒再進去找你。”林三酒抬眼看了看博物館的進門大廳。

  除了安檢口,另外三分之二的空間都被一條毫無威懾力的帶子給攔截住了,那些綿羊似的都市人就都被引去了安檢口,一個又一個彎下腰、直起身、走過去,再彎下腰…在安檢口后方,是一片鋪著大理石地板的展館大廳;大廳一側是玻璃墻,映進了明亮的日光,人們三五成群地在陽光里分流、稀釋了。她一抬頭,發現從天花板上垂下來了兩個攝像頭,黑漆漆地對準大門口。

  等吳倫不太自在地獨自進去了以后,林三酒在幾個保安的注視下,一轉身走回了大門口——走出了幾步,還能隱約聽見那女保安囑咐同事的聲音:“都看著一點啊,看看她一會兒還回不回來了。”

  她當然要回來的。

  在林三酒抬腳邁出大門的那一刻,她的右手輕輕舉起來,像是要將短發往耳后攏一樣,手指朝后方空氣里一劃。兩股被指頭捏在一起的意識力,登時如同子彈一樣激射而出,分頭砸上了那兩只攝像頭;響亮的碎裂聲頓時敲得大廳一震,眾人都被驚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向了聲音來源的方向。

  “你就知道硬來。”意老師有氣無力地說——她從凌晨四點之后,一直休息到了出門,結果聽起來仍舊沒有多大改善。

  在眾人目光紛紛跳上了天花板的時候,林三酒早就準備好的描述的力量也發動了。在攝像頭被打成了碎片、飛濺進了半空時,從攝像頭原本占據著的黑洞里驀然噴吐出了兩股火焰;驚叫聲登時此起彼伏地響起來,有人急忙喊道:“滅火啊!失火了!”

  在眨眼間就亂作一團的入口大廳里,她大概是最鎮定的一個。林三酒一側身就重新進了門,趁無人注意時微微彎下了腰,對準了安檢口的方向——她突然前沖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完全超乎了普通人的眼力和想象。就好像是她本來就一直處于高速運動的狀態中一樣,只是剛才被束縛住了;一旦去除了束縛,她積蓄的勢能頓時全都爆發了出來,連激起的風勢都好像能劃破人的皮膚。

  林三酒腳下一點,在接近檢測門時身體騰空而起,高高躍過門框,足尖落在了X光機上。安檢口是貼在大廳一側的,她如果從其他地方沖過去,那么幾個保安就算看不清她的身影,也會覺得有什么閃了過去似的——而她踩著安檢機器沖過去,等那女保安覺得有什么異樣再一回頭時,林三酒早就進了博物館深處了。

  正如她們約好的一樣,吳倫在入口大廳的另一頭等著她;二人一打照面,BA臉色就白了:“你干的?”

  “什么?”林三酒裝了個傻。這個姑娘別看沒用,感覺倒是真敏銳。

  “那個火…還有什么碎掉了…”吳倫結結巴巴地說。

  “東西質量不好怎么能怪我呢。”林三酒一把拽起她,“走,我們去看那個什么肯尼迪夫人的藏品去。”

  描述的力量效果很快就被她撤掉了,但是見過剛才那一下火光之后,入口大廳里沒有一兩個小時,是不可能恢復平常了——一兩小時足夠她看另一個皮格馬利翁項圈了。

  吳倫反正看什么都行,倒是很好說話,只不過二人穿行過的每個區域,對她來說似乎都很有意思;她哪里理會林三酒的迫不及待,東走走西望望,只要一個轉眼,再回頭時,她就肯定被某一個展品給吸引走了。林三酒一開始還要催她幾句,后來卻漸漸沉默了,跟在吳倫身后一個展廳一個展廳地看過去,終于走到了那一件皮格馬利翁項圈的藏品前。

  它是這個首飾展廳里的重頭戲,或許是因為它的來歷太不尋常。據說它價值連城,是上個世界30年代著名的肯尼迪夫人最珍愛的一件首飾,一生都未摘下來過。在她生病去世的那一天,它終于被拿下來了——與肯尼迪夫人的頭顱一起。

  是誰干的,至今也沒有答案。

  封閉的玻璃展柜旁邊,除了文字介紹之外,還有許多老照片;不同年紀、不同場合的肯尼迪夫人,都戴著同一個項圈。當然,頭被砍下之后的照片,是一張也沒有的。

  “它到底具有什么特殊意義,我們如今已不得而知…”吳倫輕聲念道,“它與30年代的主流審美相差甚遠,甚至帶有現代主義風格…你捅我干什么?”

  她不太高興地一回頭,沖林三酒剛剛問了一句,就愣住了。

  在別人注意到自己之前,林三酒迅速用繃帶重新掩好了項圈。即使只有短短片刻,也足夠吳倫認出來她脖子上的東西了——就是因為認了出來,BA姑娘才張嘴結舌了半天,除了“啊?”什么也說不出來。

  “我需要把這個展品拿走,”林三酒平靜地說,語氣簡直就像是產品經理在描述需求:“還有剛才我們看見的四五件東西,我全都要拿走。”

  因為它們全都是特殊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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