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殘酷的真相
卡多恩王國。
一個超過三千年的文明古國，它的歷史相當悠久。
歷史上，這個王國曾軍力強大、文化昌盛、疆域廣闊，一度稱之為“卡多恩帝國”。
但那都成為了往昔榮光。
這個王國之所以至今還能存在，正是因為有一批貴族還未死心，希望恢復往昔榮光，重建一個強大帝國。
這注定是場遙不可及的夢。
剛到這個王國的周鳴，就感受到了一股死氣沉沉的暮氣。
不過四處游覽了三天，就目睹了十幾起貴族欺壓平民事件，有強搶民女的、有暴力收租的、有強行沒收財產的…周鳴看的出來，這個王國的底層百姓，處于水深火熱之中。
連周鳴自己都遭遇了一位貴族及其狗腿的敲詐，污蔑自己是哈巴斯王國的間諜，打算把他帶走，好好審問一番。
當周鳴拿出法杖，一個“飛行術”飄在空中，手上搓出一個大火球后，對方連滾帶爬地逃走。
第五天。
卡多恩王國王都朗比城，城南的一條偏僻小巷中。
在眾多躺在地上的乞丐中，周鳴找到了形象比乞丐好不到那去的戰士迪福。
“迪福，你怎么變成這幅模樣了？”
周鳴驚訝問道，他派迪福來卡多恩王國打探消息，給了他100多金幣不說，還讓大陸通商會幫忙打了個招呼，讓卡多恩王國這邊的大陸通商會分會機構，略微照顧一番，結果迪福的這幅樣子，周鳴差點沒認出他來。
“先生，這說來話長了…那些可惡的貴族，實在太可惡了！”
見到周鳴的迪福，說著抹起了眼淚，聲音沙啞，神情激動。
周鳴帶他到了一個偏僻角落，詢問他這半年里的遭遇。
半年前，迪福剛從亞都德王國，回到卡多恩王國的時候，整體形象還是不錯的，體格健碩，氣質陽光，看起來十分精神。
消息也打探的非常順利，剛開始一個月，機靈的他，把該打探的消息全打探到了。
但他最致命的失誤，還是出在了日常消費行為上面。
他身上帶的那100多個金幣，在其他地方可能不算什么，但在卡多恩王國，絕對是一筆巨款。
很多勢力眼紅的巨款。
因為這幾年卡多恩王國與哈巴斯王國連年大戰，經濟凋敝，民生困頓，不說底層百姓吃不飽飯，貴族的日子，也不太好過。
大量金錢投入到了軍事領域，老百姓手上也沒錢了，金幣的購買力，自然大幅提高。
迪福就發現，只需一個金幣，他在朗比城，就可以住相對高檔的旅館，可以每頓點四五個菜，可以叫到各種廉價服務。
甚至去人口市場買兩個仆人伺候，也只需幾十個銀幣而已。
身懷上百金幣的迪福，一下成了此地的“款爺”。
自然，花錢“大手大腳”的迪福，很快就被人盯上。
調查出迪福的底細后，一位年輕貴族帶著幾個狗腿，沖進了他的客房，先一頓暴打，然后搜出他藏在床鋪下80多個金幣，全部拿走，揚長而去。
迪福不服，拉住對方理論，對方卻誣陷迪福是個小偷，偷了他的錢，再糾纏就拉他見官，直接下大獄，再送到戰場當奴隸兵。
迪福只得撒手，暗罵一聲“婊子生的混蛋！”
“你說什么？”
對方卻聽到罵聲，立刻停了下來，命令手下道：“把他抓起來，我要整死他！”
悲催的迪福，被對方折磨一番后，以“小偷”罪名，投放到大牢中…如果前線戰事吃緊，他會被送往前線，充當炮灰。
“那你是怎么從牢里出來的呢？”周鳴問。
“我在牢里挨了三個多月的餓，瘦脫了形，就從牢門縫鉆了出來，逃出了監獄。”迪福解釋道。
這樣都行？
周鳴吃了一驚，這太過出乎他的想象，又問：“既然你都逃出來了，為什么不去大陸通商會尋求幫助，反而跟乞丐待在一起？”
迪福面露苦笑：“我去找了，可他們都認不出我了，以為我是一個想混飯吃的乞丐，不讓我進門。”
他也有些后悔，早知道有今日，剛開始他就低調一點，花錢不那么大手大腳了，或者不罵那位貴族，忍忍就過去了。
反正這幾個月他所受到的苦，對他的終生都具有教育意義。
好在先生還是找到并認出了他。
對迪福這幾個月的遭遇，周鳴只是搖了搖頭，但并沒有責怪他，在這樣的國家，你不惹事，事也會找上你。
“迪福，我讓你打探的關于葛杰夫家人的消息，你打探的怎么樣了，有進展么？”
“有進展，想打探的都打探到了，只是…”迪福開口說道，臉上又十分猶豫。
“只是什么？”
“咕咕”迪福還沒回答，肚子忽然發出一陣咕嚕的聲音。
“很久沒吃飯吧，我先帶你去吃個飯，邊吃邊說。”周鳴說道，迪福這面黃肌瘦、骨瘦如柴的形象，不餓才怪。
“不…不餓，昨天吃了不少樹皮呢。”
迪福小聲道，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周鳴卻已大步朝巷子外走了出去，叫他快點跟上。
“是，先生！”
迪福抱著咕咕叫的肚子，快步跟了過去。
一家生意冷清的飯館內。
一張靠窗的桌子上，擺了八九盤菜，每盤都裝的很滿，份量很大，以葷菜居多。
迪福左手拿著一根烤的焦黃的白面包，右手端著一碗肉湯，左吃一口面包，右喝一口肉湯。
兩手并用，狼吞虎咽。
沒有片刻停歇。
等他吃了一會，周鳴提醒他道：“行了，放慢點吃，別把自己給撐死了。”
“呼嚕呼嚕”進食聲音不變。
“啪！”
周鳴拿勺子敲打了下他的手，他的進食速度這才放緩了下來。
感覺到一股充實又幸福的飽腹感后，迪福才嘆氣說道：
“戰士長被人背叛了，所有人都背叛了他。”
“包括他最愛的妻子、他最好的朋友、他最忠誠的國王，甚至兩個他最疼愛的女兒…所有人，全部背叛了他！”
“戰士長是這世上最悲慘的人。”
迪福拿起桌上的一杯麥酒，仰起脖子，咕嚕咕嚕全灌下了肚。
“具體是什么情況？”周鳴問道，迪福到底調查到了什么驚天消息？
“先生！”
迪福忽然站了起來，屈膝半跪在地，手放胸口說道：“先生，我可以把我了解到的一切都告訴您，但我希望您不要把這些告訴戰士長，我不希望被他知道真相。”
“如果戰士長知道了，我怕他會受不了，他也許會發瘋，也許會崩潰，也可能想不開，去做一些傻事。”
“總之不要讓他知道真相好。”
見迪福表現的這么認真嚴肅，周鳴十分驚訝。
真相的殘酷性，真有那么夸張？
“你說吧，如果你說的事情，對葛杰夫壞多于好，我會選擇不說。”
周鳴點了點頭，答應了迪福。
“謝謝先生。”
迪福站了起身，重新坐下，開始娓娓道來。
花了大概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迪福把他調查到的一切，告訴給了周鳴。
這一個多小時，周鳴極少插話，聽得十分認真。
表情也越來越凝重。
等迪福說完，周鳴心里一個聲音道：“慘，慘啊，真特么的慘。”
這世上最慘的男人里，葛杰夫絕對排的上號！
甚至里的武大郎、林沖等人，加起來都沒有他慘。
為什么這么說？
一個，最好朋友雅各布比伯爵的背叛。
雅各布比伯爵是一位彬彬有禮、英俊、坦率以及富有正直心的貴族，他是一位優秀的貴族，也是一位少見的不歧視平民的貴族。
更是葛杰夫所有朋友中，關系最親密、往來最多、最為信任的朋友。
但就是這個朋友，跟他的妻子娜緹婭，通奸了十余之久。
也就是這個朋友，在頑固貴族圈中獻出“毒計”，讓葛杰夫擔任西部軍團的統領，抵擋哈巴斯王國的進攻。
二個，最愛妻子娜緹婭的背叛。
娜緹婭是一位美人，整個朗比城都聞名的美人，貴族出身的她，出于對英雄的仰慕，放棄了舒適優渥的貴族生活，下嫁給了平民英雄葛杰夫…她跟葛杰夫的結合，最開始的確是出于愛情。
但婚后不久，下降了數個檔次的生活，讓從小優越慣了的娜緹婭，難以適應。
其次，作為一位英勇的戰士，葛杰夫是合格的。
但作為一位丈夫，他還欠缺很多功課。
譬如他沉默寡言，不懂什么浪漫，不會說什么甜言蜜語，老是琢磨不透女人的心思，不知道她到底需要什么。
工作上他不與人同流合污，不收受他人財物，只守自己本分，只拿那點死工資，甚至在戰場立功得到的那些賞賜，那些用命換來的金錢，他一概不要，一部分分給部下，一部分送給傷亡戰士的家屬…自己分文不拿。
所以家里的經濟狀況，長期得不到改善。
這種情況下，娜緹婭怎么可能不對他死心？
當然，娜緹婭也承認，丈夫葛杰夫對她的確很好，有什么好吃好用好玩的，全部給她，也從不在外面拈花惹草…但這些優點，在溫柔體貼、英俊帥氣、嘴里有無盡甜言蜜語的雅各布比伯爵面前，簡直是天上到地上一般的差別。
只和雅各布比伯爵相見幾面，娜緹婭就墜落到他溫暖的懷抱中。
此外雖然心懷愧疚，在葛杰夫走上前線戰場之前，從情人口中提前得知貴族們“毒計”的娜緹婭，本可以把這件事告訴丈夫，本可以救葛杰夫一命，但…
娜緹婭還是選擇了沉默。
三個，兩個無比疼愛的女兒，全部不是親生。
關于這點，迪福經過調查后認定：葛杰夫的兩個女兒，90以上概率不是他的親生，而是娜緹婭與情夫雅各布比伯爵所生。
“為什么你那么篤定，葛杰夫的兩個女兒，不是他親生？”周鳴問。
迪福列出了兩個理由：
“戰士長年輕的時候，修煉過度，對身體損傷很大，而且他參加了上百場的戰爭，身體受傷幾十處，其中一處，就在一個比較關鍵的位置，影響了他的生育功能，否則他不會在結婚五六年后，都沒有一個孩子。”
“我問過一位給戰士長進行過治療的神父，神父告訴我：戰士長不太有生育孩子的可能。”
“而戰士長的兩個女兒，大女兒蘇菲亞今年10歲、二女兒妮可拉8歲，都是戰士長在結交雅各布比伯爵這個朋友后，才有的這兩個女兒。”
“前幾個月，我去住在月湖城堡的雅各布比伯爵家看了看，親耳聽到蘇菲亞和妮可拉，叫雅各布比伯爵為‘爸爸’。”
“親眼見到兩個孩子與雅各布比伯爵容貌，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所以…”迪福沒有繼續往下說。
周鳴點了點頭，有這兩點差不多足夠了，葛杰夫的兩個女兒，確實有八九成的概率，不是他的親生。
加之他戰敗后，國王對他的拋棄。
正直、善良、勇敢的戰士長葛杰夫，這輩子除了背叛，什么都沒得到。
“這確實太過殘酷了。”
“在這樣殘酷的真相面前，葛杰夫再堅韌、再頑強，他能扛得住這種打擊么？”
“扛得住這波將熄滅他內心所有希望之火的打擊？”
周鳴搖了搖頭，他不清楚葛杰夫扛不扛的住，但換位思考、將心比心，對90以上的普通人而言，絕對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