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6 老娘的春天
那瘦干的中年醫生，終于在絕對的武力之下，低下了頭：“是，這位娘子，你的兒子沒事，就是過度用力虛脫之后，昏過去了。”
“現在最主要的時候，將他身上的血液和污漬清理干凈，將身上的傷口一個不拉的檢查清楚。”
“看看有沒有骨頭錯位，經脈受損，這樣的大毛病，還有，如果娘子家有能給病人換洗的干凈衣物，也帶過來幾身吧。”
“他現在的這種狀況，在我徹底的檢查之前，是不宜移動的。我現在正在給他熬上增補氣血的藥湯。”
“再給他檢查外在的傷口。”
“索性傷者目前來看沒有十分明顯的皮外傷，出血的情況也被我簡單的止住了。”
“所以，大娘子你的兒子，這條命是不會輕易的沒得。”
看著面前的這個瘦麻桿，回答的一板一眼，絲毫不亂。
顧老娘那一開始看到自己兒子變成了一個血葫蘆的心情，也沒有那么的緊張了。
她一把松開了對方的領子，又覺得不好意思，將對方的褶皺拍平后，就道謝到：“那成，那我回家收拾收拾，麻煩大夫…”
“那個，敢問大夫怎么稱呼啊。”
“哦，在下姓蔣，名盜禮，你稱呼我蔣大夫就行。”
這被顧老娘拍了兩下的蔣盜禮，臉上竟然微微的紅了起來。
不過本就粗心的顧老娘，在哦了一聲之后，就匆匆忙忙的轉頭回家。
家中的鋪子雜事一大堆，要先簡單處理一下，才能專心的伺候兒子養病啊。
待這女人走沒影了，蔣大夫的魂也就收了回來。
這時的他，拿著一把小剪子，就開始仔仔細細的剪著顧崢身上，已經破爛的如同布條一般的衣服了。
顧崢應該慶幸此時他的昏迷不醒，以及他的英勇的表現。
因為就在朱曦朱大人，將捕快們抓回來的犯人，一一核對的時候，才發現，這名單中竟是有幾個人被遺漏了。
待到他再派出一撥人馬去抓捕的時候，那些得了風聲的人，竟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早已經逃離了襄陽。
一怒之下的朱大人，就在皇城司的協助之下，將這些有可能通風報信的衙門中的人，都給留了下來。
在刑訊和收集資料的方面，誰也不是皇城司的對手。
但是在鐵血的鎮壓和抓捕的方面，卻是六扇門更勝一籌。
當然了，宋朝的六扇門，和其他朝代的有點不同。
之所以一開始沒有用到他們，那是因為開始的表象，還是在朝廷的可控制的范圍之內的。
但是現在人跑了，不知道找了哪條道躲了起來，這就需要綠林中的關系來處理了。
這六扇門，更多的還是黑道上的勢力，洗白了之后進入到衙門之中，專門來和黑吃黑的這條路上的人斡旋。
在這方面，已經不是普通的小捕快們所能涉及的了。
而那些心存僥幸的給別人通風報信的老捕快，就在皇城司和六扇門的雙重的壓榨之下，很快的就說出了實話。
但是那些被無辜的牽扯進去的其他的捕快，也在那監牢的邊上，打了一個轉轉，被這些個非人的手段，差點給嚇出點好歹。
對于精神上的折磨。
顧崢寧肯在肉體上遭點罪。
畢竟他在這醫館中好吃好住的，還是工傷。
衙門中的事情，隔三差五的還有陳可過來跟他八卦一下，這養傷的小日子過的別提多滋潤了。
這不，他拿梅開二度的老娘，就扛著飯食籃子過來給他例行送飯了嗎。
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待到顧崢將身上的傷養的差不多，氣血也補得大半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家來醫館照顧他的老娘，已經滿面紅光，春心萌動了。
顧老娘從一開始的一天跑三次醫館，到了現在沒事就過來溜達上一趟。
那拿過來的飯食，也是兩個大男人的飯量。
從一開始的遮遮掩掩，到了現在，在他面前都明目張膽秀恩愛的地步了。
壓根就不考慮他這個單身狗的心情。
一邊苦逼的用還抱著紗布的手自己打開食盒，一邊還要看著那兩位中年男女秀著恩愛，顧崢覺得這種日子簡直是過夠了。
但是等他將食物端到了嘴邊的時候，又覺得這種不用上工，白吃白睡的日子也挺不錯的。
“阿娘，今日吃麻腐啊！”
看到了食盒中的食物，顧崢還是驚喜的。
因為這是他來到了這個世界中，自行發現的一道好吃的小食。
說白了，就是綠豆涼粉，打切成了凍凍粉，趁著對方晶瑩剔透的時候下鍋，加上一碗滾燙的開水。
這時候綠豆淀粉瞬間受熱的時候，就會開始凝結。
一些自己沖藕粉的筒子們，都會明白的那種感覺。
當這些淀粉在水中剛剛化開的那一點點時間里，賣粉的攤主，再迅速的撒上一把芝麻，些許的醬油和鹽，迅速的翻炒。
就會將原本是白凈透明的麻腐，變的是黑紅黑紅的了。
待到將它們炒熟，一片片的用鍋鏟鏟出來，再配上麻油的雞皮片，一層一層的夾好，就成為了整個小吃街上最常見的招牌：麻腐雞皮了。
在這甚少見到油星的宋朝佳肴當中，這是平民老百姓，葷素搭配，用來解饞的最好的東西了。
最主要的是，它便宜。
就顧崢手中的拿著的這大半個瓷碗的量，也只不過需要十五個大錢罷了。
“話說，有了麻腐，肯定就要有解膩的小菜啊？”
往嘴里先塞了一勺子解饞的顧崢，就開始在大籃子里翻找了起來。
“哦，找到了，也不知道現在這夜市中，賣的應季的菜有哪些？”
自言自語的顧崢，拖出來兩個不同于家中的小木碟子。
這肯定是顧老娘直接在攤位上交了押金，拿過來用的。
等下次開攤子，再送回去，自家也是開飯館的，這種路數還是門清。
“我看看啊，萵苣筍，和梅子姜，咸甜搭配，那必然還有五豆粥了？”
果不其然，籃子的棉布底下，還扣著一個小罐子，聞著味道就知道，這是顧老娘的手藝。
顧崢也不客氣，三兩口將大瓷碗中的麻腐給吃掉，將罐子中大半的豆粥給倒進了還有點湯料的大碗當中。
呼嚕一口。
這粥的溫度正是合適，幾種雜小豆按照容易熟的順序下鍋，最后才熬出來這么一鍋口感相同，口味糯甜的豆粥。
這些豆子的火候，竟是不用咀嚼，只需要上下顎這么一抿，就化在了口腔之中。
很是有一種吃豆沙的感覺。
里邊又添了一點剛下來的林檎（蘋果，現在的日本據說還是這么叫），那種酸甜的果子香和豆子們融合到了一起，讓這個粥吃起來就沒有那么的甜膩。
竟是比加了糖的還要開胃個幾分。
直到這粥下去了大半，顧崢才覺得自己吃飽了幾分，拿起筷子朝著萵苣筍來上一夾，塞到嘴中，咬的是嘎吱脆。
清亮蔥綠，還帶著一點點的麻，芥末根兒的味道，在口腔中刺激了大片的唾液，讓本以為自己吃飽的顧崢，又瞬間有了食欲。
真下飯。
心滿意足，將滿是狼藉的空碗往籃子中一放，總于是給自家老娘放了假了。
“娘，我吃飽了，您跟蔣大夫用完飯，就出去轉轉，我怕這晚上餓，你轉完了，再給我帶兩個米果子回來。”
“這…”
蔣大夫是一臉的希冀。顧老娘還想故作矜持。
“這什么這！”顧崢反倒是被他們的膩膩歪歪給惡心到了：“去去去，趕緊走，要是聊得開心了，大夫可以提著禮物籃子，去找隔壁的劉媒婆下聘。”
“我跟小妹都沒問題。”
“咱們是四人一家也可以過得，你們想要過二人世界也可，我帶著小妹，衙役中那每月幾貫錢的收入，也能過得挺好。”
“娘啊，老大不小的人了，就別再矜持了啊。”
這是唯恐他娘嫁不出去啊。
“去去去！”這時候的顧老娘，也沒了羞赧，朝著顧崢一瞪眼，就將剩下的飯食，朝著蔣大夫遞了過去：“吃吧，還愣著干嘛？”
“吃完了，咱么去游夜市去！”
“哦哦哦！”這像是一個信號，讓原本被顧崢給戳破了窗戶紙的蔣大夫，傻乎乎的就笑了起來。
那往嘴中塞的麻腐，差點就塞到了鼻孔里。
讓顧崢老娘在一旁看得噗呲一下就樂了出來。
整個醫館的后堂，都充滿了戀愛中的男女的酸腐的味道，讓顧崢直翻白眼。
好不容易將這兩個人給打發出去了，顧崢正想享受一下傷愈復出前的最后的安寧呢，他所在的房間外，又傳出來了吆吆喝喝的聲音。
“顧老大，顧哥哥！我們來了！”
應著聲的，就是這穿著新皮子的王老五和秦癩子，跨進了顧崢所在的房間。
這兩天老一代的捕快是抓的抓，撤的撤，這朱大人對外已經招募了三批新的人馬了。
這不，在顧崢的推薦之下，王小五和秦癩子，終于改邪歸正，成為了一命光榮的國家公務人員。
為維護社會的穩定，以及街道的長治久安，而努力奮斗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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