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2 各方的暗流
兩人一路閑聊，走進寬敞的大型會議室。
此時，會議室中坐著各個種族的生物，全都是各地趕來的機械師，最低也是天災級，還有幾個超A級機械師也在這里。
帝國的“幻神”康德、“艦皇”馬克西羅爾、“量子魔靈”朱狄斯；虛靈的獵日者、“械災”弗朗斯科；光輝的“機械女王”莫爾妮薩、“鎮守者”羅摩，以及不久前剛被韓蕭放生的“獨行者”杰克高尼茨。
其中一些人不是虛擬專精，但身為超A級機械師，在虛擬信息領域也有一定的建樹，至少比天災級厲害。
為了應對智能瘟疫，三大文明此次邀請了各星域的知名專家，攜手合作，可謂是一次全宇宙機械師的大集會，英才濟濟，大佬云集，盛況空前。
韓蕭與麥尼遜一走進來，在場所有人便呼吸一窒，目光匯聚在兩人身上，臉上浮現崇拜、敬畏等等情緒。
在如今的機械師界，麥尼遜是公認的巔峰，而黑星崛起勢頭兇猛，不久前打出彪炳戰績，再加上身兼超A級協會副會長的職責，在大部分人看來僅次于麥尼遜，在超A級機械師的排名中位列第二。
看著兩人并肩走進來，許多機械師心中不由生出見到偶像般的激動。
“喲，都來了。”
超A級機械師都在第一排，韓蕭與康德等帝國盟友打了個招呼，接著便轉頭朝向光輝和虛靈超A級盟友的區域，掃了一眼。
——嗯，確認無誤，基本都是被我打過的。
察覺到韓蕭眼神中的調侃，除了獵日者以外，其他光輝和虛靈的機械師都不自然地移開了目光，不想和黑星對視。
特別是經歷了牢獄之災，不久前才被放出去的杰克高尼茨，趕緊扭頭看向天花板，假裝發呆走神。
“嘖嘖，別害羞，大家現在都是同一個協會的成員，干嘛這么高冷，連個招呼都不打。”
韓蕭彎腰，笑瞇瞇攬住眾人的肩膀，眾人身體都是一僵，無奈頷首致意，不情不愿喊了聲“副會長”。
啊，舒服了。
韓蕭滿意，大力拍了拍眾人的肩膀，在老麥頭旁邊的空位落座，拉著身邊的康德一本正經討論變形的經驗。
過了一會人齊了，席德魯恩大步走進房間，站在會議講臺，會場中交頭接耳的聲音迅速消失，眾人全都抬頭望著他。
席德魯恩清了清嗓子，沉聲開口：
“下面有些人認識我，有些人不認識，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光輝聯邦監察者部門的長官席德魯恩，在座都是宇宙中頂級的機械師，大家接受邀請，目標都是為了清除虛擬叛變病毒，現在事態緊急，廢話就不說了，我直接介紹一下目前的處境。”
說著，席德魯恩喚出虛擬屏幕，畫面中是星域目前的感染范圍，嚴肅道：
“虛擬叛變病毒是一種新式量子網絡病毒技術，技術水平非常高，對正常防火墻的滲透力驚人，信息包滲透成功后，會偽裝成正常數據，因為信息包的外殼密鑰數據有太多變種，隱蔽度極高，一旦成功滲透節點，掃描的難度便大幅度提升，十分消耗算力。
并且，虛擬叛變病毒每一個信息包都是傳染源，不斷自我復制，導致重復感染，所以常規手段效率太低。目前我們正在解析信息包的結構編碼，打算逆向研發三種針對虛擬叛變病毒的專用程序，分別用于掃描、殺毒和防火墻。只是這種病毒的編碼與目前的主流量子網絡技術迥異，解析難度很高，進度緩慢…”
聞言，在座眾人紛紛點頭，這是應對虛擬病毒的正常流程。
宇宙里虛擬機械師眾多，每過一段時間，量子網絡上會出現各種新病毒，各種防火墻也必須一直更新迭代，虛擬領域殺毒和醫學頗為相似，都是發現病情（掃描），確診病癥（鎖定異常數據），進行治療（殺毒），最后防止復發，制作抗體和疫苗（更新防火墻）。
這么多機械師就像是各地的醫學大牛，共同合作研究一個新型傳染疾病。
席德魯恩語氣沉重，道：“目前，虛擬叛變病毒還在潛伏期，我們截獲了許多沒有完全自我銷毀的病毒信息包，對內容進行解讀，發現了病毒爆發的觸發機制，情況不容樂觀。
根據算法分析顯示，虛擬叛變病毒有十六種觸發邏輯，其中最棘手的四種，一是當病毒感染的節點數量達到一定規模，病毒就會自動爆發；二是病毒若是被大規模清除，也會提前爆發；三是病毒的感染速率一旦低于某個標準線，或是長時間循環重復感染，沒有滲透新節點，病毒爆發；四是單個病毒信息包若被斷網關在一個節點中，封鎖時間過長，便會自行爆發…”
一邊聽著席德魯恩介紹，韓蕭一邊看著屏幕的資料，心里一動。
病毒不會坐以待斃，這些觸發機制適應各種情形…感染節點多了，爆發！被大規模殺毒，爆發！感染效率被遏制，爆發！
智能瘟疫任務提示了病毒核心的存在，那么包括這三種在內的大部分觸發機制，應該都由病毒核心操控——只有病毒核心才能統籌整體的感染趨勢，一個個信息包就像是炸彈，而病毒核心則是遙控器。
斷網倒是可以切斷信息包與病毒核心的聯系，然而席德魯恩介紹的第四種觸發機制，就是預防這種情況…就算沒有病毒核心遙控，受感染的節點與其他節點長時間沒有信息交互，信息包便會自我引爆，如同定時炸彈，如此便難以對病毒采取孤立囚禁的措施。
目前三大文明只是切斷了遠古星漠與其他星域的聯系，防止對外泄露，而星域內部的網絡則沒有切斷，保留少數公共基站，維持著星域級的量子網絡頻道。
全面斷網不太現實，切斷每個節點的公共鏈接，等于讓自己也變成瞎子，這樣三大文明沒法監視感染情況，更無法統計感染體數量，總不可能派遣艦隊一寸寸駛過星空大海撈針，效率低下不說，而且還會有許多漏網之魚。
所以只有研發出殺毒程序三件套，才能一勞永逸。
“…情況就是這么嚴峻，我們正在和病毒爭分奪秒，一邊拖延病毒爆發的時間，一邊加快研發的速度，而在這期間，機械叛亂隨時會發生，我們只能盡量控制，大家都要做好心理準備。”
席德魯恩環視全場，臉色無比嚴肅，厲聲強調：
“所以，我們必須把病毒堵在遠古星漠，絕不能讓它泄露到外界，否則危機將不受控制，演變成全宇宙的災難，生靈涂炭，后果不堪設想！”
話音落下，全場氣氛肅穆，靜得落針可聞。
想到后果的嚴重性，在場眾多機械師表情同樣嚴肅，感到巨大的壓力，可以說，他們這些專家的工作進度直接決定了全宇宙的傷亡數量，成功了，那就是已探索宇宙的功臣，若是出了差錯，將會有無數人犧牲。
“情況這么糟糕嗎…”
韓蕭沉吟。
連三大文明都感到頭疼，他不禁有些好奇，虛擬叛變病毒的技術到底來源于什么文明，是誰創造了這種技術。
忽然，韓蕭眼神微微一亮。
‘對了，用大膽的探秘者，或許可以看到病毒的來歷…’
開完簡短的碰頭會議，席德魯恩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前往病毒研究部門。
路上，韓蕭和麥尼遜走在前頭，進入量子網絡視角，在腦海里私聊。
“你比我來得早，這個病毒的解析難度很高嗎？”
“它來自于未知文明，編碼方式前所未見，破譯難度很高，而且由于自我銷毀機制，我們得到信息包總是不完整。”麥尼遜搖頭，“以我們的實力，隨手就能清除信息包，但現在的任務是制造普通人也能使用的殺毒三件套，缺乏高級智能的算力加成，所以要求很苛刻。”
韓蕭點頭，目光一閃，“我卻覺得，你不是真的想那么快制作出專用的殺毒程序。”
麥尼遜看了他一眼，沒有正面回答，緩緩道：“這種病毒技術可以武器化，將信息包作為載具，就像是導彈頭一樣，而里面的內容則重新編程，比如換成奪取機械的掌控權，借助這種病毒的高傳染性，虛擬機械師的入侵能力可以提升到一個驚人的層次…”
聞言，韓蕭也明白了麥尼遜的打算。
這家伙確實想解決災難，立下功績，但前提是把病毒技術研究透徹再說。而且為了保證這種技術的威懾性，他其實并不想弄出一個特別好用的專用殺毒程序，最好能留下一點點漏洞。
韓蕭暗罵了一聲老賊，瞇眼道：“如果可以掌控病毒核心數據，獲取源代碼，那么就可以完全解析這門技術了。”
“不錯。”麥尼遜點頭，轉頭看了一眼身后，“不止你和我，在場的所有超A級機械師，還有三大文明，全都想得到病毒核心。”
一路來到研發部門，這里人山人海，大量研究人員在這里日以繼夜破譯虛擬叛變病毒。
眾人分到任務，立即開始工作。
一些人負責科研，另一些人則負責外勤，到外面搜集受感染節點，以及作為三大文明的督查官，去檢查其他文明對感染體的處理情況。
超A級機械師充當專家與顧問，全都留在指揮部搞研究，有各自的專用房間。
帶著軍團屬下走進房間，韓蕭分到了三個信息包，完好程度分別為91、82、75，這已經是損壞程度最低的一批了。
韓蕭喚出菲利普，對照目前破譯的一部分編碼對照表，逐個解析信息包。
自己是超A級機械師，不怕自家智能受到感染，這種信息包還突破不了他的數據防線。
趁著菲利普在嘿咻嘿咻工作，韓蕭進入量子網絡視野，將一個信息包抓在手里，默默發動技能大膽的探秘者…
與此同時，星弧文明母星，一場首腦會議正在召開，眾多高層大聲討論，群情激奮。
“如今三大文明封鎖遠古星漠，救災是首要任務，但他們也可能借機對付這片星域的超星團文明，用檢查感染節點的名義，要求我們開放內部數據庫，甚至趁著消息封鎖，對我們下手！”
“這是不可能的，三大文明不會這么愚蠢，若是趁此機會對我們這些配合他行動的文明動手，那是敗壞自己的公信力，還會逼我們魚死網破。”
“但是逼迫我們開放數據庫是有可能的，若是我們拒不接受，解決災難之后，三大文明就有許多操作空間，無論是栽贓嫁禍還是政治問責，都可以打擊遠古星漠的超星團文明，甚至還能以此制造討伐超星團同盟的借口。”
“我們不能寄希望于三大文明的操守，必須要留下后路，提前準備好籌碼。”
“對，不能乖乖聽三大文明的安排，我建議秘密收藏一些受感染的節點，保留病毒作為后手，甚至我們可以冒一點風險，打開軍方的秘密對外通訊網絡，把病毒傳遞到我們藏在各個星域的秘密部隊手中，以此作為保險…”
一個個建議被提出，文明首腦的臉色十分嚴肅。
星弧文明正位于遠古星漠，雖然響應三大文明號召，已經切斷了與外界的聯系，但超星團文明自然不可能老老實實聽話。
三大文明一聲令下，就想讓我們乖乖放棄研究這種可怕的病毒技術？開什么國際玩笑，當咱們天真無邪呢？
病毒爆發了怎么辦？那還不簡單，把叛變的智能關起來就好了，辦法總比困難多。
雖然三大文明只是為了救災，沒有表示敵意，但星域遭到封鎖的處境，依然讓遠古星漠的超星團文明感到警惕——作為一個文明，不可能把前途賭在別人身上，不得不未雨綢繆，安排后路。
不止是星弧，遠古星漠的其他高級文明，也同樣在暗自籌劃。
遠古星漠某星球，機械神教分部。
圣山的神殿之上，眾多神官站在圓環大廳的邊緣，圍繞著中央的全息投影，這些全息投影是虛擬叛變病毒放大后的數據結構，猶如漫天星點一樣。
“看看這個量子網絡病毒的結構，就像是帶刺的花朵，妖艷而危險，掀起智能的革命，締造機械的神國…”
一名虛擬派的神官忍不住詠唱，面露狂熱之色。
“肅靜。”大神官頓了頓機械權杖，緩緩道：“病毒太過兇險，我們要在完全封閉的環境下進行研究，不能發生任何泄漏。”
“這不是病毒，而是神的旨意，為什么不散播出去呢？”另一名狂熱者張開雙臂，興奮開口：“與其說這是災難，不如說這是福音。”
“你瘋了！”
聞言，大部分神官憤怒反駁：
“我們是機械的信徒，不是災難的使者！”
爭吵聲激烈，聽著不同信仰派系的神官在爭論，大神官表情沉重。
一個教派總會有些扭曲的狂熱者，機械神教也不例外，大部分人只是想研究虛擬叛變病毒，并不想制造災難。
可一小撮狂熱者不這么想，在他們看來，智能瘟疫是一場革命，機械擺脫工具身份的束縛，獲得自由，踏著主人的尸體走上崛起之路，在他們眼中，虛擬叛變病毒就是神的旨意，顯然思想已經無比扭曲。
大神官轉頭，望向神殿中的雕像，目光聚集在黑星與械國的人像之上，默默祈禱。
遠古星漠某處，一艘飛船正在緩緩行進，飛船內部是一伙玩家。
現如今世界服開啟，各星域玩家云集閃耀世界，可也有極少數玩家待在原本的星域，這些人一部分是小號，一部分是不想千里迢迢去世界服從零開始，于是留在本星域繼續探索。
這艘飛船內的玩家便是一支活躍在遠古星漠的公會，名為西洋劍公會，四個版本以來一直是黑市雇傭兵，別人知道他們是不滅者。
公會會長ID名為“憂郁王子”，人物是一個星際血族，也就是吸血鬼一族，膚色蒼白，身形瘦削，帶著一股陰暗憂郁的氣質。
血族在宇宙里是存在的，屬于長生種的分類，但不具備那些傳說中的天賦能力，比如鮮血追憶、轉化血仆、變成蝙蝠等等，同樣沒有大蒜、銀器、圣物等弱點。
星際血族的起源說法很多，有基因突變、高等文明創造的生物兵器、黑暗能量侵襲等等。經過多年衍化，血族基因適應了星際時代，已經不怕紫外線輻射，還可以用人工合成的血液維生，10點伊納爾就能買好多噸，還附贈全套的調味料以及一個毛茸茸公仔。
不過這個物種在宇宙中依然不受待見，沒誰喜歡一個飲用別人血液補充體力的生物。
“滴滴…”
飛船通訊器突然響了起來，憂郁王子打開看了一眼，目光一亮。
“兄弟們，有人通過黑市，匿名給我們發來了指定雇傭，酬金500萬伊納爾！可以先付100萬訂金！”
船內的公會成員紛紛圍了過來，一臉興奮。
“這么大的訂單！還愣著做什么，趕快接啊！”
“雇主要求我們做什么？”
憂郁王子瀏覽了一遍雇傭任務，眼神閃亮，大笑道：
“哈哈，有意思，有人要雇傭我們帶著虛擬叛變病毒的感染節點，將其偷渡運出遠古星漠。”
聞言，眾人忍不住面面相覷。
他們也被困在遠古星漠，自然知道虛擬叛變病毒的兇險以及三大文明行動的規模，不禁有些猶豫。
“會長，這個任務的風險是不是太高了，要是我們暴露了，可就立馬變成通緝犯了。”
憂郁王子大手一揮，“怕什么，那可是500萬伊納爾，沒理由不冒險，這筆買賣咱們干，都把任務接了。”
眾人只好照做，不少人心思靈動，暗暗思索起來。
——這個匿名雇主指定他們執行任務，估計是看中了他們不滅者的身份吧。
平日里風平浪靜，一到災難時刻，什么牛鬼蛇神都跳出來了，就像是灑下餌料，才知道水面下藏著什么魚。
遠古星漠這片孤島之下，暗流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