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比寒夜更冷冽
海水冰冷到了極點。
薄薄的雨水打在身上，帶來了戰栗的陰寒。
空氣中彌漫著強烈的焦糊味，放眼望去只有一片淡淡燃燒的火焰，和遠方數不盡的黑暗。
救生艇的人們還沒來得及慶幸，當宗教的禮拜剛剛唱到的時候。
“圣父的靈光照耀大地，無知的人們需要指引…”
東方啟明星號傳出撕裂的哀鳴，龍骨不足以承受自身重量帶來的巨大應力，鋼鐵結構接二連三的斷裂開，當最后一處牽連斷裂，高高撅起的船頭猛然砸落在大海上！
上萬噸的船體落在水面，重力勢能轉化成為強大的動能，然后劇烈碰撞！
“嘭——！！”
整片海面都在似乎都在震蕩，接著是肉眼可見的大浪鋪面而來！
“快劃船，劃船！！”船上的人們驚恐大喊。
海員們露出了駭然表情，然后抓緊了手中動作。
有人大吼：“別他嗎唱了，唱這東西有用就讓神來救你們好了！再不劃船，我們都得死！”
他們擔心的不是撞擊產生的海浪，而是東方啟明星號向深海陷落時產生的超級漩渦，如果被漩渦抓住，沒有人能夠從海水的恐怖壓力中逃脫，即便是水性再好的水手，即便有救生衣，也無法抵抗漩渦的力量，只能隨同沉船一起向海底墜落。
這些人并不知道，更加恐怖的危險并非陷落的東方啟明星號，而是海面下的龐大機械怪物…
“用力啊！”
“救命，我要掉下去了…”
“快劃快劃，你們趕緊劃！”
這十幾艘救生艇試圖遠離沉船陷落的超級漩渦，在他們的角度劃船的速度或許還可以，但比起東方啟明星所造成的漩渦大小，他們的動作實在是太慢了。
海面上漸漸出現出呈環狀滾動的浪花！
東方啟明星號僅僅還剩下三分之二留在水面上，而且從中斷裂成了兩截，分別以不同的速度向下滑落著。
撲撲撲撲——
天空傳來連貫的聲音，有人抬頭望去，看到了一架直升機。
直升機先是用韓語詢問，但在場的人沒有人能聽得懂。
然后是生硬的英語。
“警告，請非法入侵者遠離韓國領海。否則我們會采取武力行動，再次警告，請盡快遠離韓國領海！”
“韓國人是瘋了嗎！！”船上能聽懂英文的人忍不住叫罵道：“這時候不救人，竟然還要攆我們走？”
“這分明就是蓄意謀殺！”
有個高大美國人抬高雙臂，他將手中的塑鋼船槳扔到了一邊，拼命揮舞著胳膊，想要吸引直升機的注意。
這時一波猛烈的海浪涌過來，差點將這艘救生艇掀翻到海中，而這個美國人卻因為高高站起，失去平衡掉到了海上，只翻起了幾個浪花就消失在了黑暗的海水里。
東方啟明星號已經陷落到5分之2的程度，情況萬分危急！
直升機在天空盤旋著，遲遲不肯丟下繩索，高功率外放依舊在喊：“請遠離韓國領海，請遠離韓國領海！否則我們將采取武力行動！”
“媽媽…”小男孩撲倒在母親的懷中，絕望地哭泣著，他帶著期冀，想要從母親安全的懷抱中得到一個答案。
“我不想死，媽媽…”
女人眼圈通紅，緊緊將自己的兒子摟到懷中，想用微弱的體溫給兒子帶來一絲溫暖，低聲喃喃：“不會死的，孩子你不會的，有媽媽在…”
“我必須活下來，等離開這，我一定要譴責韓國政府，去檢舉，去告發，讓所有的媒體都知道這片海面上發生的一切！！”一個男人憤怒地大吼著。
他表情帶著不正常的亢奮和激動，臉色病態的潮紅，似乎喊出了最后一絲力氣，然后身體一顫，憤怒的聲音戛然而止，雙眼呆滯，接著緩緩倒向一邊，跌落到了船下被海水吞沒。
“我們必須去救人！”
馮薇薇似乎剛剛哭過一場，她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深吸一口氣緩緩道。
她似乎能聽到黑暗中遠處隱隱飄過來的陣陣哭喊和求救，雖然看不清楚，但是她能夠猜想到那個方向究竟在發生何種慘劇。
工蜂們面面相覷。
然后將目光投向了此時漁船上的領導人馮俊遠，這是星靈最高議會賦予馮俊遠的權利，也是他的義務。
馮俊遠面色陰沉不定，眼睛死死盯著雷達掃描的實時圖像。
“我們的首要任務是尋找到…溫董事長。”他聲音沉緩有力。
馮薇薇一聽到這話，眼圈更紅。咬住嘴唇勉強不讓眼淚再次滑落出去，在她的思維中，或許已經接受了一個絕對無法說出口的殘酷事實。
她偏過頭，閉上雙眼，睫毛微微顫抖。
“還有那么多人…依舊在海上…他們還活著，我們是他們唯一的希望。”馮薇薇的聲音越來越低。
眾人看向馮俊遠，想要得到一個明確的命令。
“導師留給我們的命令是等待，是等待！不能輕舉，不能擅自，更不能逾越！我們——”馮俊遠的聲音猛然一停，他余下的聲音卡在了喉嚨深處。
他似乎丟失了力氣，整個人癱倒在椅子上。
“統計漁船上的食品飲水、衣物和柴油…把2號船該收的東西收拾好，鎖在底倉里…準備救人。”
育昆01和育昆02兩艘漁船立刻開始了行動。
馮俊遠揉著臉，讓自己的腦子清醒過來，正當他打算下達指令，忽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某個關鍵問題。
他面露驚懼，嘶聲道：“立刻匯報海底輻射源的情況！”
“輻射強度依舊保持著超峰值水平，無法具體測量，但根據預估，比起十分鐘前至少提高了1000以上！從目前表現來看，應該對人體沒有烈性負面影響，我們正在對輻射類型進行系統性評估。至于輻射源…”
聲音頓了頓，艱難道：“它依舊在海面下不到幾米深的地方。如果它開始陷落，引發的漩渦幾公里范圍內的海面船只都不可能逃離。”
馮俊遠表情很難看。但他依舊命令育昆02號向兩公里以外的東方啟明星號進行援救。
“前方的中國船只停下你們的非法舉動！”
后方傳來喇叭的聲響。
當漁船上的人們循著聲音望去，看到了一艘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這附近的韓國海警船。
海警船絕非善意。
船舷一側平舉的機槍足以表明他們的態度。
“不許擅自行動，立刻接受上船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