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我什么都招
在那不勒斯檢察院的詢問室里，莫吉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看起來神情很從容。
在他的旁邊，律師特羅菲諾反倒有些緊張，反復不停地叮囑著莫吉，等一會兒見到檢察官的時候，什么話可以說，什么話盡量少說。
莫吉有些心不在焉，因為他的內心并不像他表面上所看到的那么淡定。
過去這幾天，事情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起初是意大利足協出面施壓，還是想要像以前那樣，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甚至隱隱將矛頭指向了高寒，可就在關鍵時刻，媒體群起而攻，再加上總理普羅迪和一眾政府要員的表態，都將電話門事件推到了風頭浪尖。
所有人都看得明白，新政府這是要借電話門來立威了。
這種論調已經傳了一段時間，但莫吉這邊也一直在暗地里跟新政府聯系，做了相當多的工作，原本已經可以平穩度過的，可沒想到高寒卻突然間站出來了。
這徹底讓他過去一段時間所做的努力徹底白費。
現如今，事態已經完全失去了控制。
涉案的四大金牌裁判都被暫停執法，帕伊雷托和馬特伊等人也都被暫停職務，就連足協主席卡拉羅和副主席馬茲尼都受到了影響，后者甚至被世界杯代表隊除名。
政府在徹查方面也下定了決心，羅馬、米蘭、都靈和那不勒斯四大檢察院分工協作。
羅馬檢察院負責調查足協和裁判委員會，同時還有gea公司的黑幕，那不勒斯則是負責調查莫吉和尤文圖斯。
這也是莫吉會出現在那不勒斯檢察院的原因。
更可惡的是，他們竟然還給涉及莫吉的案件取了一個代表，圓頂。
誰都知道，那不勒斯檢察院一直都是負責黑手黨調查的，而圓頂在他們的代號里的意思是黑手黨的指揮系統，這就等于是告訴所有的人，莫吉就是整個電話門事件的幕后黑手。
過去這些天，莫吉也是深居簡出，甚至連球隊都不去了，因為他能夠感受得到，這將是他有史以來所遇到過的最大的一次劫難。
“放心吧，莫吉先生，只要你按我說的去做，就不會有事。”律師特羅菲諾安撫道。
莫吉茫然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自己到時候記不記得住。
就在這時候，詢問室的門被打開了。
兩名檢察官一前一后地走了進來，看起來年紀都不是很大，可盯著莫吉的眼神里卻不帶半點善意，反而有點像是餓狼盯著羔羊。
莫吉十分討厭這種眼神，但卻沒有辦法。
啪啪兩聲，兩名檢察官都將手中提著的那兩疊厚厚的材料放到了桌上。
“很高興見到你，莫吉先生。”左邊那人輕輕笑道，“我們等你很久了。”
“鑒于電話門事件牽涉眾多，所以根據安排，由我們那不勒斯檢察院負責對你和尤文圖斯的調查，我們是這一起調查的檢察官，我叫朱塞佩·納爾杜奇，這是我的同時菲利波·比特里斯。”
“見到你非常榮幸，莫吉先生。”比特里斯客氣地打招呼，但淺笑里卻帶著深深的諷刺。
莫吉對這兩個家伙半點好感都沒有，如果是在平時，他真會毫不猶豫地站起來，臭罵兩句后轉身走人，可是現在，他卻不得不低頭。
“兩位檢察官，我想一定是搞錯了，我是無辜的，整個電話門事件跟我毫無半點關系，也不存在所謂的圓頂，或者是所謂的莫吉團伙，我是被人栽贓陷害的。”
莫吉的反應似乎在檢察官們的意料之內，兩人微笑地拉開椅子，在對面坐了下來。
“你說你是無辜的，那電話錄音怎么解釋？”納爾杜奇問道。
“電話錄音？”莫吉一副我好無辜的表情，“說實話，那些電話錄音確實是真的，可那能代表什么呢？我跟帕伊雷托和馬特伊是多年的好朋友，我們一起開開玩笑，怎么啦？”
“好吧，就算你們覺得我在電話錄音里的玩笑過了，可你們可以去查一查，整個意大利甲級和乙級聯賽，哪一支球隊沒有跟裁判指派員有過密切聯系？誰沒有跟裁判指派員溝通，希望能夠安排一名更有利于自己的主裁判？”
說到這里時，莫吉一副我很無奈的唏噓模樣。
“說實話，兩位檢察官，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尤文圖斯，那是意甲聯賽最重要的球隊，而且你們要知道，我們是意甲聯賽里唯一一支不需要老板掏錢的球隊，我們能夠自己養活自己，自力更生，可見我們的財政有多么的健康。”
“試問，一支財政如此健康，過去這些年成績又如此彪炳的球隊，總是會惹來其他球隊的怨恨，他們總會千方百計地想要陷害我們，不是嗎？”
納爾杜奇和比特羅斯對視了一眼，顯然都見識到了莫吉的能言善辯。
果然是一條老狐貍。
“那你又如何解釋帕帕雷斯塔的事情？”比特羅斯問道，“我可得提醒你一句，帕帕雷斯塔在羅馬檢察院可是把什么事情都招供了，所以，你說話可得想清楚了。”
“檢察官先生，我能把你這話理解為是恐嚇嗎？”莫吉的律師特羅菲諾搶先還擊。
“隨便。”比特羅斯倒是蠻不在意。
莫吉看了看自己的律師，想了想，回道：“是的，我承認，帕帕雷斯塔確實被我反鎖在更衣室里，而且我們也確實恐嚇他不能對外聲張，但我想說的是，這是作為一支球隊領導人在憤怒之下所做出來的不理智的行為。”
“坦白說，事情發生后，我非常非常后悔，我不想綁架任何人，所以，我也想跟帕帕雷斯塔道歉，如果你們要追究我在這一方面的過失，那我也愿意接受懲罰。”
很明顯，這是一招避重就輕。
兩位檢察官對視了一眼，都流露出了無奈的神色，早知道這家伙沒那么容易對付了。
“那你如何解釋，你跟帕伊雷托和馬特伊在電話里討論裁判分配問題？”
“有這事嗎？”莫吉一副我得好好想一想，過了幾秒后才回道，“應該沒有吧，就算真的有，那也肯定是我喝了酒，跟他們在開玩笑，你知道，我是球迷，我很有興趣知道哪一些裁判如果執法哪一些比賽會更有趣之類的，但那僅僅只是玩笑。”
“那你贈送給帕伊雷托的車呢？”
“哦，拜托，正如我之前所說的，那不是送，那是借。”莫吉很是無辜地搖頭嘆息。
“正如我之前跟你們說的，我跟他是非常好的多年朋友，他想要買車，但沒錢，找我借錢，那我當然不能說不借，所以就幫他買了，這在兩個朋友之間，不是非常常見的嗎？難道就因為我是俱樂部總經理，他在足協任職，就不能當朋友了？”
兩位檢察官總算是見識到了莫吉的巧舌如簧，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得一干二凈，避重就輕，滴水不漏，讓他們都無從下手。
幸好，他們早就有所準備了。
“莫吉先生，我們已經收到了來自羅馬檢察院的證據，你跟前內政部部長皮薩努，前經濟部部長西尼斯卡爾科，以及一些法官和財政警察的口供和相關材料，而針對足協的調查也正由檢察官斯蒂法諾·帕拉奇領銜，你應該聽說過他。”
莫吉聽到這里，臉色一變。
“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你，關于電話門事件，我們已經掌握充足的證據，你還有足協和裁判那些人，都別想要逃得掉，所以，我們的建議是，你最好坦白跟我們合作。”
莫吉這下開始保持沉默，但臉色卻變得有些難堪。
最起碼，他不再像剛才那樣充滿了攻擊性。
“另外，我還想要再告訴你一件事，我們已經有足夠的證據，起訴你的兒子，也就是小莫吉和他的gea公司涉嫌操縱意甲轉會，以及在零四到零五賽季的意甲賭球案里，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
莫吉聽到這里時，整個人都大驚失色。
這是要將多年來的新賬舊賬一起算嗎？
“我們手中已經握有多名球員的口供，他們也都表示愿意配合我們調查，gea公司涉及意甲百分之七十的足球業務，我們有理由相信，相當一部分球員，特別是尤文圖斯的球員，都曾經屈從于gea公司的幕后指揮。”
“在整個過程當中，gea公司通過不正當手段去脅迫球員，包括威脅和綁架，而這些我們都已經擁有了足夠的人證和物證，你們根本就賴不掉。”
莫吉臉色徹底變白了，整個人無力地靠向了座椅的靠背，冷汗直冒。
他知道，自己所有的底細都已經被對方給挖出來了。
現在的情況是，他在政府系統和足協的人都自身難保，阿涅利家族和尤文圖斯又迫不及待地想要撇清關系，球員和裁判又都紛紛倒戈相向。
不僅僅是他一個人要完蛋，還包括他的兒子也要跟著遭殃。
看到莫吉這副模樣，兩名檢察官才對視一笑，這才特么有點嫌疑犯的樣子。
“再私人告訴你一件事情吧，莫吉先生。”納爾杜奇一副語不驚人死不休地模樣。
“我們已經查到了你們家族在梵蒂岡銀行里的那一筆，高達一億五千萬歐元的巨款，我相信，你應該想好了怎么解釋這一筆錢了吧？”
納爾杜奇話音剛落，就聽到面前哐當一聲，莫吉整個人從椅子上摔下來。
這位平日里威風凜凜，在意大利足壇橫行霸道的尤文圖斯總經理，這一刻卻渾身冒著冷汗，無力地談坐在地上，不停地在那邊搖頭。
“不，不，不，阿萊桑德羅還年輕，他是個好小子，他跟所有的這些事情都沒有關系。”
納爾杜奇卻嘿嘿冷笑著搖頭，“不，莫吉先生，你錯了，有沒有關系，得查了才知道。”
莫吉雙目圓睜，突然間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從地上站了起來，看著面前的兩名檢察官。
“好，我跟你們合作，你們放過他，擔保他沒事，我什么都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