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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五章 但使龍城飛將在(下)

夢想島中文    督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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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鄒華控制的炮兵,竟是在一輪炮火對射之后,就停止了運做。只有少量火炮向扶桑軍隊射擊,起不到壓制作用。扶桑炮兵失去了魯軍炮兵的制約,表現的異常活躍。魯軍精心修筑的第一道陣地,按常理足以支持十天以上。可是在扶桑炮兵猛烈轟擊下,只堅守半天,就不得不轉守二道防線。

  但是魯軍防線修筑的頗為精妙,如果扶桑軍隊進入一道防線,就得直面魯軍二道防線的火力轟擊。因此,扶桑陸軍并沒有急于進駐,而是依舊由炮兵先對魯軍陣地進行轟擊,做火力掩護。

  后來,魯軍總結扶桑軍戰術時,曾不屑一顧的說道:“扶桑人的戰術極為無趣,無非炮兵步兵交替進攻而已。這就像兩個人比武,咱這練的一招一式,全是正經八百的功夫,他們倒好,就仗著身大力不虧,拿一路王八拳從頭打到尾,這什么玩意?”

  話雖如此,當王八拳確實打的神拳太保沒有脾氣時,王八拳就是最有效的手段。只半天時間,就突破了魯軍一線,這個戰績,讓扶桑陸軍出了一口惡氣,龍口被襲擊的仇,總算是報了。

  指揮部內,神尾光造命令道:“我軍進行小規模休整,準備對二道防線發起攻擊。同時,需要謹慎觀察魯軍動態,防止敵人撤退。好不容易網住了一條大魚,絕對不能放走。”

  偵察兵已經把情報送來,根據最新情報顯示,不獨趙冠侯自己就在前線坐鎮,趙家內宅第一人,正室蘇寒芝,也在濰坊城內主持救護隊工作。這次只要實現合圍,將夫妻兩人擊斃或抓捕,整場山東會戰,就可以宣告勝利。

  這么一個重要的目標,值得扶桑軍壓上全部砝碼。連帶這些軍官,也都變的亢奮起來。神尾適時說道:

  “根據情報,在濰坊縣城里,有來前線鼓舞軍心的上百女學生。只要抓住她們,我們的士兵,就可以得到充分的放松。告訴小伙子們,想要品嘗一下共合大學生的滋味,就給我努力一點。如果讓她們逃回津門,我可不會允許任何人到那去放肆。”

  “閣下放心,我的士兵早已經忍的要發瘋了,相信,這些女學生比大力丸更管用。他們就算為了女學生,也會拼命到底!”

  根據山東內線發來的消息,那些大力丸,確實是魯軍新開發的神藥,對于部隊作戰,有著巨大的輔助作用。之前所用的,只是牛刀小試。接下來的戰爭中,才準備把這些藥都用上,一戰成功。

  不過半天的戰斗時間雖然不長,但卻是一場亡命搏殺,從裝備情況看,遭遇的應該是魯軍基本部隊第五鎮。與這樣的精銳激戰半日,部隊必須略做休整。在黑煙中,扶桑軍席地而做,開始用餐。扶桑陸軍的伙食向來惡劣,干冷的飯團子加上涼水,構成了扶桑軍人的全部伙食。

  魯軍方面,卻是炊煙裊裊,幾百只整羊被洗剝干凈,下鍋清燉,配上香噴噴的白米飯成為陜軍的午飯。對于大多數士兵來說,在家鄉,是享受不到這種食物的。要知道,陜西是個窮省,即使是刀客里的大豪,也沒法讓自己的弟兄吃這樣的好東西。

  只有魯軍…只有山東,才能讓他們過上,做夢都不敢想的日子。

  一干士兵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填飯塞肉,對于其中許多人而言,這將是自己人生中最后的最后一餐,因此吃的格外賣力。風將羊肉的香氣吹到扶桑軍中,讓扶桑軍人看著自己的飯團子與腌菜,不由悲從中來。雖然扶桑軍人的口糧,并不能算做差勁,可是由于補給的不順暢,現在只能保證每天六百五十克的足額供應,口味上已經無法保障。東洋士兵聞著肉香,心里詛咒本國軍需官加炊事兵之余,對于拿下山東的決心,反倒更為堅定。

  可是信心堅定是一回事,當戰斗真的打響時,扶桑陸軍發現,第二道防線也不是那么好拿的。首先,是炮兵給予的協助,下降了不少。

  鈴木壽一總覺得,魯軍的炮兵被敲掉的過于容易。由于炮擊時硝煙彌漫,對方陣地的情形看不清,心里總是有些不放心。越是魯軍炮兵不出現,鈴木的心里越是沒底,干脆建議炮兵收縮,持觀望態度。只有少數炮火掩護步兵繼續沖擊,威力上大不如前。

  相反,魯軍陣地配屬了大批二磅、三磅輕炮以及少數山地榴,開始向扶桑軍隊發起轟擊。雖然這些火炮大多不能使用榴霰彈,但是每一枚鐵球轟出,照樣能造成十余人的傷亡,也讓扶桑陸軍大吃苦頭。偶爾發射出的榴霰彈,在步兵頭上炸開,也讓扶桑步兵大吃苦頭。

  其次,楊彪善守的名號,絕非浪得虛名。整個防線在他的布置下,竟是無懈可擊。普魯士顧問設計的防線,也確實有著過人之處。明碉暗堡,明暗火力點的設計,讓扶桑陸軍吃足了苦頭。

  壕溝胸墻,小型棱堡三角堡組成的工事群,遠比第一線陣地來的堅固,即使扶桑軍隊的炮火也不容易將防御體系摧毀。本以為是防御上的破綻而沖上去,卻發現是一個陷阱,明暗堡壘混合配置,讓大批無防護的步兵暴露在魯軍的槍口之下,隨即就是一片彈雨。

  但是這不意味著戰斗進程就對魯軍有利,扶桑軍人的個人素質及指揮素養,同樣讓魯軍付出慘重代價。扶桑士兵以螞蟻啃骨頭的方式,將魯軍的堡壘、工事一個又一個敲掉。

  “大帥在看著我們,大帥在山上看著我們!”一處小型堡壘,陷入扶桑軍的圍攻之中。云梯從各個方向搭上墻頭,士兵蟻附而上。攻守雙方,以手留彈互致問候。魯軍作戰用盡全部解數,死守陣地。但是扶桑軍隊鋪天蓋地,這處小小堡壘的失守只是時間問題。

  守軍排長中了一槍,傷口草草包扎一下,揮舞著軍刀,進行最后的抵抗。所有人都知道,自己這個排,多半是回不去了。可是隨著排長喊出這句話之后,這支守軍爆發出了驚人的勇氣。

殘存的士兵,吶喊著不能給大帥丟臉,堅守在自己的陣地上。重傷的副排長與幾名傷員,則退入小彈藥庫,將幾桶火藥搬到一處。一名傷兵手腳麻利的布置藥線,副排長看著滿身血跡的同伴  “兄弟們,該上路了,怕不怕?”

  “說啥!咱兄弟從當了刀客那天,就沒想過善終。能過這么多長時間好日子,已經夠本了。不能給大帥丟臉,寧死,不能當俘虜!點火吧!”

類似這個堡壘的情況比比皆是,交戰雙方,都打的心驚肉跳。扶桑軍人固然頭疼魯軍的戰斗一直頑強,楊玉竹的臉色卻也陰的像一汪水,目光寒冷如冰,直盯著楊彪  “九娃,你在軍校學的是啥?讓東洋鬼子把我們按著打,咱們的兵不比他少,可是讓他把咱們的陣地切割成一塊一塊,不能呼應。這就是你在軍校里學的?你還說你是高才生?丟人!打完仗,滾回軍校接著給我學去,將來再打成這樣,別說是我兄弟。”

  楊九娃額頭冒汗,軍帽拿在手里當扇子扇風,被訓斥的面色一紅一白,一咬牙道:

  “集合!我帶人上去當機動隊,我就不信了,咱們一個師,怎么就被東洋人給按著頭打。咱到底哪不如人?”

  可是不等他動,趙冠侯已經發現了情況不妙。扶桑軍官的指揮水平以及部隊協同作戰能力,不是陜軍能比擬的。明明一個整編師,卻被進攻部隊壓著打,在局部區域,被扶桑人以多打少,他的后備隊,只能提前動用。

  “援軍來了,援軍上來了。”在一片興奮的吶喊中,五色戰旗由遠而近飄揚,援軍前鋒已經與扶桑的進攻軍隊開始駁火。楊彪揉揉眼睛,心內先吃一驚。“三十七師?怎么是你們上來了?”

  三十七師前身為共合第二混成旅,再向上追溯,則是北洋練兵計劃里編練的第二混成協,一直以來,與第五師一樣,都屬于山東的基本部隊。

  商全由旅長而至師長,部隊兵員,都來自山東本地招募,是真正意義的子弟兵。武器補給,部隊訓練,全部參照第五師配備,大批自揚基回國的軍官,被分配到三十七師擔任基層干部。部隊訓練有素裝備精良,號稱山東兩大王牌之一。

  在山東講武堂學了兩年軍事的楊彪,也不是當初的愣頭青,急的跺腳道:“我們這里還撐的住,我說了,這陣地要是守不住十天,我就提頭去見。精銳步兵,不能往這種消耗戰里送。”

  商全哈哈笑道:“楊旅長,你這話就見外了。大家都是山東軍人,哪分什么精銳或是不精銳。都是一條命,誰也不是天生就該送死的。我相信,你能堅守十天,可是山東是我們的故鄉所在,要拼命,我們子弟兵不會落在別人后頭。看著外人為保我們的家鄉送命,那不是山東爺們能干的事。這一戰,咱們三十七師不能坐視。再說,大帥有命令,被動挨打,不是魯軍的風格,也該給他們看點厲害。”

  商全帶來的,是三十七師下轄一個步兵團,部隊一進入陣地,立刻就讓進攻方感覺到壓力。扶桑陸軍激戰一天,已經疲憊不堪,三十七師的裝備和射擊水平,又遠在陜軍之上,軍官指揮水平,更是不遜于這個時代西方一流軍官。

  隨著他們的加入,戰局開始逆轉,進攻的軍隊反被魯軍分割包圍,扶桑的指揮官,也適時的吹起撤退軍號。

  神尾光造并未因進攻受挫而顯出沮喪,反倒變的更為興奮。隨著三十七師出現,他可以充分確定,自己抓住了魯軍主力,第五師、第三十七師,魯軍兩大王牌,都出現在濰坊。在青島的,只是魯軍一支地方部隊,不足為患。接下來,就該讓扶桑軍隊精銳登場,把殘存的共和精華,一網打盡。

  也正因為此,接下來的行動必須謹慎。魯軍兩大王牌都在,想要快刀亂麻解決戰斗是不可能的事。貿然前進,只會把老本都賠進去。

  三個師團都決定放緩進攻節奏,戰場形勢漸漸變的和緩,扶桑軍隊改進攻為防御,穩固現有陣線。精心訓練的狙擊手被悄悄的派往前線,準備射殺魯軍指揮軍官,但是眼下戰場局勢混亂,一時間也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硝煙彌漫的戰場,讓人忽略了時間,四下里永遠是一片灰暗,煙塵四起,沒人注意到太陽已經落山。當彼此發現,目力嚴重不足時,戰場終于恢復了安寧。

  扶桑方面派出使者,高舉著旗幟過來交涉,要求雙方暫時休戰,由徒手兵出面認領尸體尋找己方傷兵。戰場上,兩軍死尸交疊一處,還有不少重傷員遺留在戰場上,一時來不及收容。

  這個時代主要的戰損,并非來自戰場陣亡,而是追擊戰中的斬獲,以及受傷后的傷口感染等并發疾病。春季易發瘟疫,大批死尸堆在陣地上,本身就是個不安定因素。對于收容傷員,掩埋死尸,趙冠侯自然支持。隨著一聲令下,交戰中的部隊,暫時停火,扶桑兵再次拿出了飯團,就著順風飄來的肉香,惡狠狠的吞咽。

  兩軍各自派出一支徒手部隊,帶著尸袋與擔架,收容本方陣亡將兵遺體,尋找沒有死透的袍澤。

  當槍炮聲停止,呻銀聲與痛哭聲,就變的清晰起來。這種聲音,是分不清國籍的,很難判斷發出聲音的,是哪一方的人馬。收容隊只能舉著嘎斯燈尋聲照過去,在尸堆中努力翻找。

  輕傷員基本都已經送到醫院,混跡在尸堆里的傷員,大多傷勢嚴重,即使搶回去,也很難救活。但是魯軍有內部條例,傷員只要有一口氣,就必須盡力救護,人命第一,不計成本。是以魯軍的搜索隊,還是小心的把傷員挪到擔架上,用隨身的水壺給傷員喂上幾口水。

  “兄弟,撐著點,有救…一定有救。”

  “我不成了…兄弟,替我報仇…東洋鬼子也沒有兩條…命。弄死他們!”

  與魯軍相比,扶桑軍隊對傷員的處理草率的多。這并不能責怪收容人員,而是客觀條件不允許。缺乏后方醫院,更缺乏醫護人員的扶桑傷員,即使離開戰場,也多半是死在某個收容點,又或者是野戰醫院里。何況,現在扶桑軍隊人力緊張,一名重傷員要占用數名醫護人員,對于扶桑軍人來說,這太奢侈了。

  是以,當從死人堆里,翻出一個被炮彈炸的血肉模糊,仍然緊握步槍的傷兵之后。收容者并沒有把人送上擔架,而是摘下他步槍上的刺刀,低頭道:“請閣下忍耐一下,為皇國盡忠,化為護國忠魂,繼續為天皇效力。帝國利益高于一切,為了國家的富強,每個人都該有犧牲的覺悟!”

  手起處,一刀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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