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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章 趙氏救市計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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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千萬元!我初步的計劃,是以兩千萬元為資金,對難民進行安置、救濟,這僅僅是第一期資金,如果有需要,會有第二、第三期資金進來。”

  與會的無一例外,都是趙家女眷,這也是山東目前的格局。所有的大事,事實上,都是趙家自己先商討出一個結果,然后再頒布下去,從省議會走一個手續,也就走完了合法流程。會場里的外人,就是偶爾陪床,卻始終不可能有名分的四恒錦姨娘,以及小腦袋四下亂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鐵勒公主。

  趙冠侯相信,這個時候,袁慰亭那邊,不會來找自己麻煩,或是對計劃有任何掣肘。畢竟這些難民客觀存在,誰來阻撓他,他就把鍋甩給誰。所以,這個計劃不管定的多大,只要不去找財政上要撥款,他都有把握可以實行下去。唯一的問題,就是家里這面是否同意。

  陳冷荷思忖片刻,“葛明時,正元吸納了大批官員的存款。這些錢,從某種意義上說,都可以算為贓款。再后來,他們將這部分款當做了保命符,不敢提取款的事,甚至連利息,都不過問。還有一些人,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死亡,那些錢,就成了無主之財。這部分款我統計過,超過兩百萬元。我可以把它們都拿出來,另外籌措四百萬。”

  簡森笑道:“那剩下的部分,我負擔八百萬,四恒負擔四百萬,沒問題吧?”

  錦姨娘沒有說什么,陳冷荷當然知道,四恒目前的銀根實際非常緊張,能否拿出四百萬大成問題。但是在這種場合,錦姨娘是典型的輸人不輸陣,哪怕事后去別處挪借,場面上也會應下來。畢竟她可以列席會議,就已經知足,那位賠了清白身子的劉佩萱,現在也就是一個暖床秘書,這種會議可是沒她的位子。

  趙冠侯卻搖頭道:“不必。我說的兩千萬,是我來出,不是要你們來出。”他自信的一笑“你們的男人,可不是一個窮鬼,我手里,可有的是積蓄。這些年只進不出,也是該拿出一些,反饋山東父老的時候了。”

  安娜聽到你們的男人這句話,偷偷的抬起小腦瓜,朝師父那里看了看,隨即低下頭去,不讓人看到她臉上的笑容。家里其他女人,倒是沒在意這個小丫頭的表現,只有孫美瑤道:“哦?你這是要出血?”

  “算是給咱的孩子積德吧。再說,這一局是人家出的題目,如果卷子答不好,開支就不是兩千萬可以下的來的。這叫小財不出,大財不入。這次的大局,現在算是開寶一半,你們的相公要是一無所有的話,能有你們在身邊,就已經很滿足了。”

  “我可以養活師父!我已經會偷皮夾子了!”鬼使神差的,安娜猛的接了話,她說的是鐵勒語,大多數人聽不明白。能聽明白的幾個,或是掩口微笑,或是目瞪口呆。趙冠侯則挑起大指夸獎道:“好樣的,師父沒白教你,今天你的體能訓練,延長四個小時!再敢接話,就三天不許吃飯!”

  蘇寒芝笑著說道:“我的版稅,就足夠大家生活了,所以別說這些。我們從來就沒怕過你輸,我只怕你不敢賭。當初我的冠侯身無長物,只有一間破房子,也敢去斷指訛當。今天的你,有十萬虎賁,有數省之地,如果連和人賭的勇氣都沒了,那才真的是一無所有。只要你有這口氣在,就不會輸。”

  姜鳳芝則大包大攬“開粥場的事交給我吧,我有經驗,如果我一個人忙不過來,就叫上二嫂。買米的事,二嫂也能負責,其他人都不用管了。”

  “不,這次救災不同于松江,不是簡單的派米下去,熬粥吃飯就行了。如果是那樣,這張卷子最多算個及格,怎么能讓我們的外洋朋友滿意?”趙冠侯冷笑兩聲“他們給咱送來上百萬人口,這么一筆財富,不好好運用一下,可對不起這份厚愛。我這兩千萬,可不是用來買糧食的。”

  陳冷荷與簡森幾乎同時說道:“那你準備怎么用這筆錢?”

  “鐵路、公路、要塞,這些工程,都應該干一干。另外,還有工廠。我們從普魯士朋友那里,購買了那么多設備機器,可不是買來淋雨生銹的。放到工廠里運轉起來,才是它們的宿命。蓋廠房需要苦力,工廠運轉需要工人。他們想吃閑飯不容易,都要動起來才有飯吃。最不濟,還有河工等著他們,也有的是用人的地方。這段時間,我們要對難民進行幾次篩選。工人、苦力、死囚、女兵、女工,按類別使用。至于老人和孩子,則是最好的人質,如果是孤兒,就是最寶貴的財富。”

  從兵進陜西開始,趙冠侯就有意收容一些孤兒,這些孩子有男有女,都被安排到趙冠侯自己出資建立的孤兒院里。有時間,還要親自過去探望。

  所學的課程及教授人員,也是趙冠侯一手選定,家里的女眷也去看過,總覺得那些課程比較奇怪,似乎不該是孩子該涉足的領域。但是趙冠侯決定的事,也沒人會去推翻。

  姜鳳芝的粥場依舊要開,只有粥棚運轉起來,才有一個做慈善的樣子,趙冠侯才好到社會上去募捐。即使世道不如過去,但是兩江巡閱使的銜頭拿出來,不捐個幾百大洋,還想從監獄走出去?這兩千萬元,趙冠侯是當做投資的,并沒打算當成慈善來做。

  陳冷荷計算了一下,微微皺眉“如果是這樣,不如再去收購破產的洋行商號,把那些私營的商號,變成我們自己的。洋行里積壓的商品,也可以買下來。雖然國際市場疲軟,但是國內的市場,也未必沒有作為。魯造的手工業品在陜西可以打的開銷路,沒道理在其他省份不行。只是這樣一來,似乎資金上就不大足…普魯士的貸款…”

  “貸款的事你不用管,我自有辦法。”趙冠侯道:“至于資金,如果不足的部分,你擬一個明細出來,我會給你補上。你嫁的是個有錢的丈夫,有的是銀子給你使,所以不用考慮錢的事,這雖然是個很壞的世道,卻也是個很好的時機。趁火打劫,正當其時。不但是山東,鄰省的商號啊,鋪子啊,如果確實值得投資,也大可買下來。這種好機會,不會每次都有,趕上一次是一次。”

  他少年得志,手握重兵重權,上面又有一位大總統,很多時候必須要韜光養晦,免得大總統擔心他自成一派,醇酒獵堰,自己快活總統放心。此時,有了一番意氣風發的模樣,竟是讓一干女眷頗有些沉醉其中。

  半晌之后,毓卿猛的一拍掌“這才是我完顏毓卿的額駙!今天晚上,我穿全套的命婦服伺候你!”

  對于這種明目張膽侵奪自己權柄的行為,蘇寒芝只一笑置之。誰讓人家肚子爭氣,又是兒又是女,連胖丫都寄在自己名下當女兒,不能讓又怎么樣呢?左右是個亡國格格,看在可愛的胖丫面上,且由她去吧。

  京城,東交民巷,鐵勒咖啡館內。

  這咖啡館自經營之初,生意就不大好,如今更是門可羅雀,伙計趴在柜臺上打盹,一派即將倒閉的蕭條模樣。

一個身材中等的男子推門而入,連喊了兩聲,得不到回應。就在他走向吧臺時,角落里,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  “如果我是你,就不在這個時候吵醒維佳。這頭暴熊被人打攪了睡眠的話,說不定會用拳頭砸爛什么,如果目標是你的鼻梁骨,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在這里,你想得到什么,就自己動手好了。咖啡和點心,我已經準備好,你只管吃就好。”

  男子入坐,看著對面那高大魁梧的身影,搖頭道:“我總算知道,為什么這里的生意這么糟糕了。”

  “糟糕不糟糕都沒什么用,我們是拿薪水的,經營的再好,也和我們沒什么關系。這種事,只該由圣彼德堡的混蛋們擔心,跟我們無關。當然,大人物的時間很寶貴,不會關注一間微不足道的咖啡館,無非每月虧損一筆盧布,這筆虧空實際上越大越好。只可惜啊,好日子不多了,用不了多久,這里就要關門,以后再想報銷一些花費,還得找新名目。”

  來人愣了愣,他知道,這里是鐵勒在東交民巷唯一的情報交流地,也是各國情報販子熱衷的交易場所。把這關門,鐵勒的情報機構要開新地方?

  對面的大漢看出他的疑慮,“不用多想,只是單純的壓縮開支而已。沙皇陛下準備為自己慶祝生日,開支比較大,所以一些地方能省則省。至于東方的情報…誰又在乎呢?就像誰能想到,我們會坐在一起喝咖啡,而不是拿起手槍拼個你死我活,或是在咖啡里放砒霜。說到這個,我剛才似乎往里面放了方糖…”

  來人大方的喝了一大口“奧列格,你知道我最喜歡的是中國的碧螺春,而不是泰西咖啡。你如果不想讓我喝你們的咖啡就明說,不用拐彎抹角。雄狐是個藝術家,不是個劊子手,不會隨便沾血。到了需要沾血的時候,也是簡單直接的以匕首解決,你還沒和你的帝國一起墮落到用毒藥的地步。大家這次也算不上合作,無非是對付一個,我們共同的敵人罷了。”

  奧列格哈哈一笑“板西君,你確實越來越有意思了。如果你不是個該死的扶桑人,我想我們會成為朋友。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趙冠侯算不上我的敵人,我也不想和一個實權將軍為敵。他只是鐵勒的敵人,或是沙皇的敵人而已。”

  板西八郎報之以笑容“你這么說,我想你們的陛下會很傷心的。”

  “如果我剃光胡子,再穿上長裙,或許有這個機會,現在沒什么可能。我忠于沙皇,誰是沙皇,我忠于誰。沙皇想要對付他,我就要想辦法,因為這是我的工作,跟私人感情沒什么關系。就像按我個人的意愿,會殺死每個我見到的扶桑人,可你還是好好的坐在這不是么?”

  “這么重要的情報,你就這么甘心送出來?”

  “這算不上什么重要的情報,即使現在不公布,早晚也會公布出去。據我所知,袁正府的談判代表,跟你們磋商時,語氣已經變的很強硬了。畢竟有了普魯士撐腰,就是不一樣了。阿爾比昂自己又出了大問題,或許袁正府覺得,有資格跟你們較量一下了。你們搶一個先手,在報紙上刊登這些,或許會造成一些影響,但是只靠輿論就想讓一個下臺,我想沒這么容易。”

  “扶桑帝國的計劃,當然不會如此簡單,否則的話,上次戰爭的贏家就是你們。你可以看著,帝國陸軍的實力,配合上情報,將會輕松摧毀軍閥趙曾經擁有的一起。至于大總統閣下,如果他真的認為有了普魯士人的支持,就可以和扶桑作對,那就大錯特錯了!我們會讓他知道,什么才是差距。”板西八郎冷冷一笑,“為了這份情報,聽說你解決了一個很好看的姑娘,她以前是這里的招待?”

  “她應該算是我的弟子,否則也沒可能,從我的人手里奪走這個。只是這沒什么關系,你和我,都有類似的覺悟。既然走上了這條路,就該考慮過下場。”

  板西八郎舉起咖啡杯“讓我們為這位女士干一杯。”

  奧列格卻直接將咖啡潑在了板西身上“你沒這個資格悼念她。她向水晶一樣純潔無瑕,比你們扶桑的女人干凈的多。拿上東西消失吧,如果維卡醒過來,說不準會對你干什么。”

  板西并不著惱,起身鞠躬告辭,離去時,在衣帽架上,拿起了禮帽戴在頭上。除非拆開帽子檢查,否則誰也不會發現,山東與普魯士借款協議的抄件,就在帽子的暗格之內。

奧列格靠在椅背上,點燃了一支雪茄。很久之后,在煙火之中,傳來男人喃喃自語的聲音  “蠢貨!為什么要為這種事搭上自己的生命,明知道不是我的對手,為什么…不逃跑?效忠公主的方法有很多,你卻選擇了最糟糕的一種。這份情報,真的有那么重要么?趙冠侯真的擔心協議內容暴光?扶桑人這些年一直順利,也該是讓他們吃一次苦頭的時候。”

  蕭瑟秋風中,奧列格走出咖啡館,回頭望了一眼這間即將關張大吉的小店,又轉過頭,看了一眼同樣蕭瑟的公使區。猛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嘀咕了一句“主人都不珍惜,外人何必在意。”大步流星,向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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