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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七章 交易與合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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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東第二紡織廠,并未因經濟疲軟而減少生產,相反,倒是提高了產量。工頭來回巡視,監督女工們的進度,機器的轟隆聲,即使隔著很遠,一樣能飄進廠長辦公室。

  自陜西帶回來的那個自己取名福滿的女孩,拉著敬慈的手,指著車間里的機器,為他解說著“這叫做紡織機,媽媽說,這是寶貝,能讓人們穿上衣服,能讓工人吃飽飯,還能讓國家變的強大。”

  趙家的淘氣包,自從被來自鐵勒的公主與姐姐聯手收拾過幾次之后,對于比自己大的女性很有些恐懼。即使福滿十分乖巧,對他極為友善,敬慈依舊不敢放肆。在他幼小的腦海里,女人的形象已經變的非常可怕,不管多么溫柔可愛的女生,都隨時可以變身成恐怖的妖怪,然后把自己打的滿頭包,爸爸還不會為自己出頭。

  于是他表現的與平時判若兩人,不敢做任何惡作劇,只遠遠的指著機器問道:“這種寶貝…我們家都沒有,肯定是騙人的。爸爸告訴過我,鈔票、銀元、金子才是寶貝。再說,這東西要是寶貝,那為什么我一路上看到那么多人沒有衣服穿,也沒有飯吃?他們不是該在這里等著寶貝給他們飯吃么?怎么還會到粥棚去。”

  “小兔崽子,不許跟姐姐犟嘴,不然有你好看的!”后腦勺被爸爸拍了一下,敬慈縮縮脖子,馬上閉了嘴。

  一身工裝的鄒秀榮用手揉了揉敬慈的頭發“小淘氣包,在這里不可以亂跑,否則很容易受傷。不過你的話說的很對,他們需要付出勞動,才能獲得食物。光指望著機器自己出吃的,那就是寶貝才能做到的事,機器可做不到呢。”

  等到落座之后,她指指兩人“兩個小不點玩的很開心,以后你該多帶孩子們來這里坐一坐,福滿一直找不到同齡的孩子和她玩,也很寂寞的。”

  鄒秀榮收福滿為養女,當成了自己的女兒來養。初時,是因為她的善良,至于現在,這個孩子已經成了她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要是福滿的親屬出來要領走孩子,鄒秀榮一準會跟對方打一場官司。

  有了足夠的營養,和良好的生活環境之后,這個當初守在小飯館附近希望得到些殘羹剩飯的臟兮兮小丫頭,竟然出落的又白又嫩,是個小美人胚子。與敬慈站在一起,趙冠侯幾乎忍不住提出,要結一個娃娃親。但是又想到自己素來標榜戀愛自主,這事,還是不要提的好。

  他笑道:“二嫂的工廠,看來新招了不少工人啊。我一路上走過來,發現工人比過去多了不少,聽冷荷說,二嫂準備在正元貸款,擴建工廠。現在這個時候,海外經濟疲軟,出口量太少,擴大廠房合算么?”

“從成本的角度看,現在擴大生產規模才最合算。”鄒秀榮邊說邊給兩人各倒了一杯水  “雖然海外的市場萎靡,但是國內的市場足夠大。我們的產品因為經久耐用,質量上乘,染色持久不褪色,在民間向來有很好的口碑。我們定的價格,又是主打中低端市場,整個北方,我們魯布、魯綢的銷路都還過的去。眼下雖然大家的日子都開始緊,可是人要穿衣服,軍隊要換軍裝,只要把國內的市場做活,一樣有錢賺。要應付這么大的定單,我們目前的生產能力,恐怕還是不夠。”

  “這樣一來,那就得跟國內的同行業競爭了,二嫂二哥都是菩薩心腸,到時候看到那些人破產,心里又會不好受。”

  “他們不破產,一樣會大幅度裁員削減員工福利,最終把人逼到了山東。”鄒秀榮向椅背上一靠,用手輕輕揉著額頭“這些天,我為難民的事情奔走,跟其中一些人聊過。他們家鄉的士紳富翁,并不是沒有力量拯救他們,只是他們吝惜于拿出這部分力量來救人。或許在他們看來,救這些窮人的收益太少了,甚至是有出無進,在眼下的經濟形勢下,都不愿意花錢買名,于是選擇了放任自流。讓這些人破產,我是沒有什么思想壓力的。我的工廠做的越大,能救的人就越多,從這個角度看,我是在行善。現在的人工、材料都比平時便宜幾成,我現在只要付出平時四分之一的工資,就可以招到工人。這個時候擴建工廠,算的上最劃算。”

  她的眼睛里閃爍著神采,“有不少洋商在和我接觸,準備賣出他們的機器設備。那些機器設備的報價,比平時要低出幾成。這次海外的經濟風波,我們受影響很大,他們的日子自然更不好受。很多洋商已經瀕臨破產,急需要把手里積壓的物資變現回籠。這個時候買東西,很劃的來。”

  山東一直推行的外向型,服務型經濟,對于洋人來說,是一個堪比松江的投資天堂。只要來山東投資,就能享受各種政策保護優待,而且軟硬件設施,都是全國之冠。因此大批的洋商在山東開辦洋行、工廠,山東的繁榮也和大量海外資金的流入密不可分。

  隨著母國經濟衰退,這些洋商也都受了害。許多洋行已經難以維持,需要變現回國,給自己留一份安身立命的資本。另外,戰爭的陰云逡巡不去,也讓一部分商人感覺留在山東不再安全,相對而言,他們更愿意選擇回國生活。

因此,積壓在倉庫里的商品,以一個相對公道的價格出售,有些時候,甚至是跳樓價也要認。鄒秀榮因為有正元的關系,與洋人可以直接接觸,不需要被買辦盤剝,拿貨的價格更低。她提到這一點,也由衷的稱贊著趙冠侯的謀劃  “各省都受經濟風波的影響,我們靠著洋人急于脫手的機會,多少還能回籠一部分資本,算是下場比較好的。外省的商號,大多是單純的虧損,沒有收益。還有的,是跟洋人打交道的次數少,也不熟悉對方的行事風格,結果被騙的一塌糊涂的大有人在。反倒是山東,因為跟洋人交道打的多了,思維上,已經沒什么太大差別,接觸起來很容易。這其實,都是你的功勞。”

  “二嫂,你要這么夸我,我會驕傲的。”趙冠侯一笑“現在這個局面,還是得需要你們這些財神爺來幫襯才行。”

“我不算什么財神,如果要說財神,你自己家里就有兩尊,都還沒動地方。”鄒秀榮報之以笑容  “我只是盡我自己的力量,能多幫一個人,就多幫一個人。難民里很有一些害群之馬,聽說整個山東,都在對他們進行打擊。這樣的事做的很對,當乞丐,就要有個乞丐的模樣,不能由著他們的性子亂來。可是也有一些是真正的可憐人,應該給他們一個機會。”

  她來到窗邊,指著工廠里一個女工道:“我見到她時,她正在出賣自己。一個大姑娘,只要兩個饅頭,就可以得到她。我和思遠干葛明,為的就是結束這種罪惡。沒想到即使推翻了皇帝,建立了共合,這種事依舊在發生。我的力量有限,救不了所有人,但是能救一個,總要救一個,力之所及,我會盡可能多的救一些人,這樣,總可以對的起自己的良心。”

  “城里的粥棚,有不少都是二嫂出錢辦的,幫了山東福利署很多忙。鳳芝雖然負責救濟這一部分,可是她這個人啊,粗枝大葉的,干精細事不行。還得是二嫂幫她。對了,今天二哥的船該到了,咱們一起去接?”

  與袁慰亭政見相左,最終對袁正府失去信心,一怒掛冠的孟思遠,已經徹底回歸了商人的身份。他依舊是山東第一紡織廠的總經理,同時在山東省議會擔任議員。除去紡織業以外,開設商店,參股礦廠、報社。

  回歸自己所熟悉的商業領域之后,孟思遠如魚得水,事業做的順風順水。只是由于柳氏的存在,他和鄒秀榮之間,始終只是志同道合的葛明伙伴,而沒有恢復夫妻關系。在商場上,第一、第二紡織廠還是競爭對手,兩人的相處,很有些古怪。

  但是三人見面,氣氛依舊融洽。邊向回走,孟思遠邊道:“這次到南方,情形很是不容樂觀。海外的經濟疲軟,對于本國的影響非常大,松江的股市,又是一片哀號之聲。只有生絲依舊堅挺,比如鎮江陶家,他們的收入反倒更多了。看來泰西各國,確實可能打一場大仗,采購的物資,多半與戰爭有關。”

  在山東,有孟思遠開設的報館,消息并不閉塞。巴爾干半島已經燃起硝煙,雖然目前看,這是一場一邊倒的戰役。可是對于國際形勢并不陌生的三人都能意識到,這只是戰爭的開端,遠不是終結。

  隨著戰火的彌漫,經濟問題,短時間內解決不了,難民的數量還會上升。為了安撫難民,孟思遠已經調撥了數千件棉衣待用,可是比起難民數字來,依舊是杯水車薪。

  “眼下雖然是秋天,但是很快,天氣就會轉寒,這些人既沒有口糧,也沒有御寒的衣服。如果不對這種情況做出處置,到時候我們將看到滿街的死人,也許是凍死,也許是其他死法。即使不考慮外界的評價,單純考慮對經濟及社會治安的影響,我們都必須事先做出防范。”

  趙冠侯點點頭“我明白,岳父怎么死的,我還沒忘呢。津門那次的民變,絕對不允許在山東發生。于治安上,我已經動員了軍隊,隨時可以出發鎮暴。這是我手里的棍子,至于胡蘿卜,就得找你們這些財神爺一起來想辦法。”

  “不光是經濟,輿論導向上,同樣重要。”孟思遠皺著眉頭道:“現在山東,很是有些歪風,我想,你這個當家人所知道的,一定比我更清楚。在議會里,也很有些議員興風作浪,當然,這也跟鳳芝在議會的一些做法有關系,隨便打人,實在太野蠻了…我們不提這個,只說當下。這些雜音背后,很可能有其他勢力的推手,我在南方時,就有人向我提出過,扶桑人對于山東的訴求,我們必須慎重對待。一旦處理不當,很可能釀成嚴重的外交事件,不可不防。一些無中生有的言論,很可能就是扶桑人搞出來的離間計,雖然這種辦法上不了臺面,我認為還是該正面回應,不能讓他們隨便的胡說八道。比如最近有報紙上刊登,說老四與普魯士人定立了秘密協議,以犧牲山東主權為代價,向普魯士人貸款。對這一點,我在報紙上已經予以斥責…”

  他說的正起勁的當口,忽然,護衛人員高喊道:“漢娜小姐到了。”

  只見風風火火的漢娜,身上穿著一身獵裝,邁著長腿朝趙冠侯走來,大喊道:“對不起,我想要占用你一些時間。關于兩份地皮的契約,官府堅持,必須有你的簽字蓋章,才能生效。你是知道的,安德魯主教是多么迫切的希望,那兩座教堂能夠早日完工,我們應該加快工程進度不是么?”

  趙冠侯朝孟、鄒兩人告了個罪“對不住,我得先忙這邊的事。還有,二哥不必急著在報紙上替我辯白什么,山東的官方報刊,會做出正面說明。”

  對于兩人的關系,孟思遠是早就知道的,因此看兩人把臂而去,倒也沒覺得有什么奇怪。他看向曾經的妻子“山東的事情?”

  鄒秀榮搖頭道:“我現在只是個商人,內政方面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寒芝也不會跟我說。這次的開支數字會很大,你也知道,現在山東各地方都要用錢,偏又不容易賺錢。從正元的情況看,勉強維持微利都很艱難,拿不出太多的資金來幫助山東救災。可是放任不管,不是個辦法。山東的福利,為各省之冠,單是每年的軍人福利開支,就是一筆巨大的數字,這些都是客觀的難處。”

  “我明白,老四要經營這么個局面,還要保證大家都過的好,確實很難。”孟思遠點頭道:“可是,老四總不會真的把山東主權抵押出去,向普魯士貸款吧?之前的興修水利大借款,山東實際到手的資金只有一半,另一半用途不明,很可能被袁正府用做收買議員。如果這次再向普魯士貸款,不是重蹈覆轍?而且以山東的路、礦權作為抵押,絕對是貽害無窮的事。或許是這位普魯士姑娘對他施加的影響力,色令智昏,我們既然和冠侯是朋友,就不能看他犯錯誤。”

  “錯?他哪里錯了?我怎么看不出?”鄒秀榮微微一笑“老四搞女人是有的,但是說因為搞女人,就搞到要賣國,這話我不肯信。你和他雖然是結拜手足,還不如我這個嫂子了解他。事情根本沒那么簡單,貸款的是是真是假,我無從判斷,但是我估計沒錯的話,這次,肯定有人要倒霉。而且倒霉的人,還不是一個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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