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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殺馬砸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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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少年人膽氣卻也不小,方才聽到有炸蛋,還朝金十那喊了聲“有亂賊,你快跑!”這時被匕首頂住,也渾然不懼,乜斜著眼睛看著趙冠侯“你是誰?知道我是誰么?想要多少錢說話,我家里有的是,你說個數,爺讓人拿給你。這是我們兩口子的家事,你少摻和。”

  金十聽到這話氣的勃然變色“混帳,誰跟你是兩口子,小小年紀怎么不學好啊!從哪學的這四九城的下賤腔調,替我收拾他。”

  那少年身邊的護衛,這時已經不敢交手,任憑金十這邊的人棍棒落下來,就只敢躲藏招架。那個抱住行李卷的長隨,已經把行李扯開,發現里面根本沒有什么炸蛋,知道自己上了當。面色陰沉著與另一名被傷了手的同伴圍在車下,厲聲道:“放了我們儁二爺,用錢用物有事告幫好商量。否則的話,大家今天誰都別想好!”

  那名長隨又看了一眼金十“十格格,你和我們儁二爺偶爾鬧著玩,這也是常有的事。可若是為這事動了真火傷了和氣,兩邊的老人臉上,恐怕都不好看吧?難道真要出了人命,您才滿意?”

  “是他招的我,不是我招的他!你們主子剛才說了什么,你們自己知道,我就告訴你了,他就是我要等的男人。怎么了?有能耐,上宗人府告我±↑長±↑風±↑文±↑學,ww↓w.cf≧wx.n√et去啊!”

  那名為儁二爺的少年聽到趙冠侯是金十等的人,頓時來了脾氣,匕首橫在脖子上,依舊不肯老實,拼命的掙扎道:“小子,下黑手算什么能耐啊,有能耐把爺放開,咱兩一個對一個,單挑!”

  “單挑?你帶了這么多人,我一松開你,你肯定是派人群毆。像你這樣的孬貨,見識的多了,只會仗著家里打手欺負人,又哪有敢單挑的膽子。你看看你那些手下,就差把洋槍亮出來了,沒膽子就直說,何必玩這套把戲。我也沒指望你是個爺們,還單挑,笑死爺了。”

  那位儁二爺聽了這話,氣的面皮發紫,朝下面的長隨跟班罵道:“沒用的東西,都讓人到了我身邊了,還牛個什么!滾,都給我滾遠點!我今天要和他單挑,你們誰敢摻和,我就砸折誰的腿!”

  這些隨從護衛聽了這話面面相覷,知道本家這位公子性情就是如此,腦筋實在是不怎么夠使。從小喜好京劇,練過把子功,有幾下身手,平日里就愛惹事生非。若是與宗室們打群架,左右是出不了什么大事。可是像趙冠侯這個生面孔,卻有些拿捏不準。

  那個傷了手的隨從,小聲對另一名隨從道:“師兄,既然有十格格在,我想總不會出人命。那人身上有洋槍,現在卻拿匕首,證明也不想把事鬧大。若是下死手,二爺已經死了兩回了。今天這個跟頭,我們是栽定了,不若就退一步,免得真傷了小主子,大家都沒法交代。”

  趙冠侯與儁二爺近在咫尺,隨從里有帶了槍的,自度準頭也不敢保證只傷來人不傷貝勒。若是槍一響,把自己的主子也打中了,那便是自討苦吃。因此那名首領也只好點點頭“想不吃虧也是不成了,這口氣先咽下,將來再慢慢算帳!”

  這兩人是隨從里的頭領,他們帶頭一退,其他人也就不得不退。趙冠侯又喝了一聲“扔兵器!”這些人手里的棍棒匕首,就被丟了一地。

  儁二爺喝道:“行了,這回該咱兩單挑了。我告訴你,十格格是我的福晉,誰也別想打她的主意,誰動她的腦子,我弄死誰!”

  “單挑是吧?那好,按你說的做。”趙冠侯一下子收了匕首,儁二爺只覺得脖子上的冰涼觸感突然消失,正待抖擻精神,腰上就覺得一股大力襲來,人隨后就被從馬車上丟了下去。

  他練過功夫,能翻三張半,但是這是被人一腳踢下去的,來不及反應,一下子就摔了個結實,砸起一片土來。趙冠侯也隨著跳下去,依舊不離他咫尺之地,只要那些護衛一動,他還可以挾持這個人質。儁二爺卻是個硬性子,爬起來,扎煞著手,便要過去摔跤。卻只覺得眼前一花,隨即四記響亮的耳光,就砸在了他的臉上。

  “胡說八道,便是這個下場!”這四下來的極快,儁二爺來不及招架就接連中招,他的打架經驗倒是有,但是卻沒有這種單方面挨捶的經歷,竟是被打的暈了頭,連怎么招架抵擋都忘了,只剩了挨揍。

  趙冠侯四記耳光打過去,回頭看了一眼金十“怎么樣,出氣了么?不出氣,你下來親自打。”

  金十見趙冠侯背后衣服破碎,隱約見了血,知道是他方才向馬車上沖時,在那善鷹爪的護衛手上受了傷,搖了搖頭“事情到這就差不多了。”

  “好!”趙冠侯說了聲好,將儁二爺向地上一推,猛的抬起腿,向下踩落,地面發出一聲悶響,這只腳就落在他臉旁,饒是這少年有些膽色,這下也嚇的一閉眼睛。

  “聽著,今后別在外面惡語傷人,否則,會有報應的!”趙冠侯低下頭去,冷冷說道:“還有,你方才說,要殺馬砸車來的是吧?這個主意不錯啊,那我今天就殺了你的馬,砸了你的車,你覺得怎么樣?”

  “隨你的便!今兒個爺是栽了,你想怎么著就怎么著,可是你好想了砸了車殺了馬,咱兩邊就是死過節,今后哪遇到哪算,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趙冠侯點點頭“就這么簡單么?我很喜歡這個結果,那我們就這么愉快的決定吧。你說的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是不是這樣?”

  說話間匕首猛然揮出,一匹拉車的駿馬一聲悲鳴,鮮血狂飆。金十在亨斯美上一見,也大喝一聲“你們傻站著干什么?動手!”

  她的部下一見主人有令,當下也一窩蜂般的沖上去,很快,這駕十三太保的馬車,就被砸成了一堆破爛,連帶兩匹口外來的好馬,也被斬了頭。

  儁二爺被人扶著站起來,他終究還是個未進學的孩子,見到心愛的馬車被砸碎了,好馬也被殺了。氣的兩眼通紅,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嘴唇翹的更厲害。

  兩名長隨向他小聲說著什么,他搖搖頭“今天咱栽了就是栽了,等我回去叫來了人,跟這小子算個總帳!別跟傻子似的站著,派人給我盯著,看他們要去哪,找機會把我的福晉搶回來!”

  亨斯美馬車的車廂很小,嚴格說是單人乘坐,趙冠侯與十格格兩人生排進去,就只能靠在一起。御手站在車廂后面,十格格把其他的下人也都趕了回去,一個不帶。大家看的出,自己主人的情緒不好,兩只眼睛還腫的像桃子,這時候也是離她越遠越安全,不用吩咐,也是有多遠躲多遠。

  她向馭手說了個地址,那人搖動馬鞭,鈴鐺聲響,馬車向著目的地前進。趙冠侯見金十依舊是一副強憋著眼淚的傷心模樣,咳嗽了一聲“如果你不開心,我們現在可以下車,再去打那個混蛋一頓。如果你想要出氣,殺了他也沒關系。”

  “那是儁二爺,他爹是端郡王,乃是當今萬歲的堂兄,他的福晉是老佛爺的外甥女。殺了儁二,就算是跑到租界,端邸也非把你抓出來剝皮不可。就是現在,事情也不好辦。”

  “那又怎么樣呢?當初你幫我的時候,沒有問過這么多,我幫你,難道還需要問這么多亂七八糟?我管他是什么王的兒子,總之,你要是想讓他死,我就去殺了他。然后再跑路就好了,你只要點個頭,我現在就下車了。”

  金十拉住了趙冠侯的胳膊“別胡鬧,我確實想揍他一頓,但是你已經把他打的夠慘了。又是砸車,又是殺馬,這個跟頭算是栽到了家。以后在四九城的圈子里,他是不好見人。我不是跟他…是跟我自己。”

  “總歸還是我的問題,如果不是叫你來接站,也就不會鬧這么一出,你想怎么才能開心,說出來,我肯定幫你。”

  金十愣了愣,看著趙冠侯,忽然說道:“你轉過去,我看看你后背。他府里大總管王蘭亭專好結交江湖武師,據說家里有位姓楊的武師,一手太極功夫,可以以手托鳥,讓鳥都飛不起來。雖然這兩個人沒有這么高的功夫,可也不好對付。那鷹爪力,連木頭都抓的碎,你傷的要不要緊。”

  “小意思,這種傷算不了什么。他們的武功很好,可是殺人不是比武,我打不過他們,不代表殺不了他們的主人。如果我鐵了心想要儁貝勒死,那幾個人根本攔不住我。只是我想著,你們打群架,我一槍射爆儁貝勒的頭,最后還是會連累你,就只好嚇一嚇他,沒想到這家伙骨頭很硬。如果他肯跪在地上磕頭認錯,你也許就消氣了。”

  “他不是骨頭硬,是傻渾。”金十沒好氣的說了一句,在她的車廂座位下面,就放著一個藥箱,她打開藥箱,拿出了藥膏還有紗布,親自動手為趙冠侯包扎著。“我原本是想先去東郊民巷,那里有普魯士醫院,讓他們給你治傷,現在,我還是先給你上藥吧。我的手藝不是很好,可能有些疼,你忍一點。”

  她箱子里的藥,乃是上好的刀傷藥,效用自是不凡。趙冠侯的傷勢看上去很慘,實際卻沒有多嚴重,這上好的刀傷藥一敷,頓時就不覺得疼。他朝金十笑了笑“十格格這藥是真好,我這倒是要說聲謝謝了。要沒有這事,我怕是沒身份用這好藥。”

  “回頭我送你一些,這東西其實也沒什么。內務府那邊克扣的厲害,藥力已經不比當初了。總是阿瑪在總辦各國事務衙門辦差,他們還不敢做的太過。我的身份,你已經知道了?”

  “聽簡森夫人提過一嘴,只知道原來你是個格格,當初拿你當成了男的,言語間有些地方不周全,格格你可千萬別見怪。”

  一聽到格格這話,十格格的眼睛又是一紅“別說了。要不是提格格,我還沒有這么大的火。我這個格格,就是個笑話,整個京里,都拿我當個笑柄看,誰又真的拿我當過一個格格了?就連那個濮儁都敢和我沒大沒小。論輩分,我是他的姑姑,他卻敢跟我放肆,這不就是欺負我不是個覺魯而是覺魯禪么?”

  金國規制,宗室與人私生的子女,如果不被承認,就不歸入內務府的冊籍,也不能姓覺魯,別起一姓,叫做覺魯禪。金十便是這么個私生之女,也就不能和正經在冊的宗室論輩分。

  她一邊說一邊急,不由又哭了出來。兩人初見面時,金十一副京里旗人大爺的模樣,仿佛什么事都不曾放在心里,這時這一哭,反倒是真的多了幾分女兒家惹人憐愛的溫柔之態。

  “我那個爹,乃是戶部的司官,因為報銷軍餉時拿了別人好處,被都老爺拿住了把柄,不但要追比賠償,還要下監論罪。他便慌了手腳,四處托人去想辦法,結果就是那時候…求到了阿瑪府上。”

  十格格的生母出自江南望族,盡得江南水鄉女子靈秀之氣,知書達理,落落大方。卻是第一次入府,就被慶王看中,兩人一個是一心救夫,一個卻是有意納美,最終在慶王回護下,那位堂官的案子不了了之,而他的夫人,認了慶王做干爹。名義上兩人父女相稱,多有往來,實際上怎么回事,大家誰心里都清楚。

  因那位堂官姓陳,而另有一位姓朱的大員,則認了慶王的福晉為義母,時人有促狹者擬了首詩來諷刺這一家的關系:居然旗漢一家人,干兒干女色色新。也當朱陳通嫁娶,本身云貴是鄉親。鶯聲嚦嚦呼爹日,豚子依依戀母辰。一種風情誰識得,勸君何必問前因。一堂二代做乾爺,喜氣重重出一家,照例定應呼格格,請安應不喚爸爸。岐王宅里開新樣,江令歸來有舊衙,兒自弄璋翁弄瓦,寄生草對寄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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