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 破城
巨大的火箭帶著八十斤煙火藥徑直飛過二十米寬護城河，一頭扎進了聚寶門，幾乎瞬間一團恐怖的烈焰就像大炮開火的膛口焰般，帶著無數碎磚塊噴射出來，就連那具發射器都被爆炸的氣浪直接撞飛了，那堅固的城墻狠狠地顫抖了一下，不過并沒有被炸塌，只是造成了一些局部的破損。
在爆炸的碎石落完瞬間，第二門火箭炮被推到了剛才的位置。
在固定好之后，四名推著炮車的明軍士兵，立刻點燃引信然后以最快速度逃離，幾乎就在他們到達安全位置的一刻，熾烈的火焰從炮口噴射而出，撞進城門后同樣化作了噴射的烈焰。只不過這一次，不是只向外噴射的，同樣的火焰帶著碎石猛然撞進第一道甕城里，盡管這座堅固得令人發指的堡壘依然沒有倒塌，但用木頭和石塊泥頭之類堵死的第一道城門卻被連續兩枚火箭，一百六十斤火藥的恐怖威力直接炸開了。
這時候城墻上的清軍都已經快瘋了，他們當然明白讓明軍這樣持續不斷轟擊下去結果會怎樣。
拿著各種武器的八旗精兵們吶喊著從兩邊迅速地涌過來，竭盡全力想挽救敗局，但聚寶門一邊是魔神一樣的楊豐，一邊是用他們的武器武裝起來的老百姓和大報恩寺塔上不斷開火的狙擊手，短時間內他們誰都無法沖過來，而從遠處因為大炮的角度問題，他們也無法擊中幾乎頂到護城河邊的明軍火箭炮，畢竟他們那些大炮還有射界和俯仰角度的限制。
而就在這時候，第三門火箭炮被推了上來。
這時候戰局已經沒有什么懸念了，一些急性子的明軍已經扔掉胸甲直接游過護城河，在城下向上拋出繩索，在那些老百姓幫助下迅速爬上城墻，加入了上面的戰斗，而在更后面，準備在護城河上架橋的工兵抬著各種材料沖向了這邊，接下來用不了多久龐大的明軍主力，將源源不斷從這里涌進南京城。
在第三枚火箭炸開第二道城門的巨大爆炸聲中，楊王爺傲然地站在城墻上，看著已經被徹底攪亂的南京城。
接下來的戰斗才是真正的戰斗。
南京城的確被攻破，但并不意味著清軍會束手就縛，他既然已經說過駐防城會雞犬不留，那么他們肯定會戰斗到底的，不過他們也沒有扭轉戰局的希望了，接下來進攻他們的不僅僅是明軍，還有南京城內的老百姓，看看現在城墻上，那些拿著清軍武器的男女老幼，就知道這些人的憤怒得到發泄時所具備的力量。
在他下面不遠處，火箭炮不斷地轟擊著城門，到第十枚火箭打進去以后，聚寶門終于被轟開了，爆炸的火焰從最后一個城門洞分別向前后噴射而出。
四道城門全部被貫通。
“撤，撤回駐防城！”
神策門城樓上，被巨大爆炸聲驚醒的阿山，嘴唇哆嗦著說道。
“你他瑪瘋了，撤回駐防城還不是被一鍋端？要我說拼了，反正咱們也沒活路，干脆多拉點陪葬的！”
達佳面目猙獰地說。
他倆都很明白，聚寶門被打開意味著什么，就算巷戰也無非是早死一會兒晚死一會兒而已，南京城破，這已經不可改變的事實，源源不斷涌入的數萬明軍會斷絕他們的一切希望，雖然他們還有駐防城，也就是明朝皇城，但連南京城都被一夜之間打開了，這座小城能撐多久？
“蠢貨，撤回駐防城還有一線生機，這時候賊軍都忙著從聚寶門進城，朝陽門外警戒肯定沒那么周密，咱們退回駐防城，打開朝陽門逃出城再說！”
阿山焦急地說，都顧不上達佳實際比他級別高了。
好吧，達佳秒懂了，現在不是守城，而是逃生了，雖然逃出去也是九死一生，但留在城里那就是一點兒活路都沒有！和其他城門不同，朝陽門因為靠近孝陵，明軍怕打起來炮彈落在這座太祖陵寢，所以朝陽門外只有少量明軍守著防止城里出來而已，但現在都忙著從中華門進城，那邊肯定戒備不嚴，可以說是唯一的生路。
“走，這是什么世道，做個忠臣咋就這么難！”
他悲憤地說道。
兩個無良的家伙也顧不上通知別人了，帶著神策門守軍沿城墻直奔朝陽門，至于他們那些肉盾們，這時候也沒興趣管了，現在跑路要緊，誰有工夫在他們身上耽擱時間，就在同時報信的快馬以迅速趕往駐防城，通知那里的旗人做好逃跑準備等他們一到就一起跑路。
而此時聚寶門外，明軍的浮橋已經建成，整整兩個旅的明軍就像決堤的洪水般涌入南京城，然后迅速分開，一部分沿城墻向兩側攻擊其他城門，一部分則橫穿南京直奔神策門，去接應同樣也已經開始發起進攻的第二軍。而大批被解救的老百姓，則跟在他們后面不斷撿起清軍死尸上的武器加入戰斗行列，隨著明軍前進的腳步，自發參戰的青壯年數量也越來越多，甚至有熟悉道路的干脆帶著明軍殺到各處武庫，迅速打開倉庫拿出刀槍弓矛武裝起來去找清軍報仇。
要知道清軍在驅趕他們上城墻過程中，不可能不殺人放火，還有奸婦女搶劫財物這都是不值一提的，這些老百姓對他們早就滿腔仇恨了，現在有這種痛打落水狗的機會哪還會放過。
至于城內清軍這時候已經完全陷入了混亂中，各處城門都在各自為戰，也有試圖逃出城的，也有干脆扔掉武器脫了衣服躲進居民區的，還有歇斯底里般追殺那些肉盾拉陪葬的，總之就是一個字…
也就是在這種混亂當中，阿山和達佳一路順利地收攏了太平門守軍，連同神策門的加起來近兩萬大軍，以最快速度直奔朝陽門，而得到了通知的駐防城旗人也迅速做好逃離準備。這里的老弱婦孺已經不多了，基本上全都撤往了揚州，還有一部分撤往了荊州，只有少量因為明軍圍城速度太快沒來得及撤完的，這些人都聚集在東華門等著，阿山和達佳的大軍一到，立刻打開了沒有堵上的朝陽門。
很顯然阿山賭對了。
朝陽門外不但沒有大批明軍，甚至就連原本堵在外面的那一個營都被調往聚寶門。
畢竟明軍要的是奪取南京，清軍出城逃走沒什么大不了，一群喪家犬而已，就算逃又能逃到哪兒去？不過對于阿山他們不一樣，只要有一線生機就必須爭取，從這里向西去當涂或者蕪湖固守也行，干脆渡江逃往安慶也行，要是這兩個目標都無法實現哪怕向南奔黃山茍延殘喘也行啊，總好過留在南京讓楊豐給剁了。
就在城內巷戰激烈進行的時候，兩萬清軍加幾千老弱婦孺就這樣悄然出了朝陽門向東直奔湯山，他們得繞開明軍在南邊的大營才行。
“想跑？哪有這么好的事情！”
呂毅端坐在戰馬上，看著遠處的清軍漫長隊伍冷笑著說道，在他兩旁，騎兵一旅四千多名騎兵肩并肩密集排開，排成一條望不到邊際的長龍，所有騎兵的手中都端著他們那標志性的丈八長矛，看上去就像是一群等待沖鋒的波蘭翼騎兵般，就差背后加幾根羽毛了。
那朝陽門是故意放開的，就是為了把清軍從駐防城引誘出來然后在干掉，畢竟那里是大明皇城，雖然半個世紀的滄桑過后早已經殘破不堪，但那也是楊王爺未來要住的地方，萬一毀于戰火他還得麻煩著重修，所以干脆布了這樣一個陷阱，阿山和達佳正好上鉤。
“準備！”
看著清軍全部進入伏擊范圍，呂毅立刻拔出軍刀喊道。
他身旁一名軍官立刻拿出火柴，在自己胸甲上擦著后點燃了手中火把，然后隨手扔在了旁邊澆了汽油的篝火上，緊接著熊熊烈焰騰空而起，幾乎就在同時遠處漆煙的曠野上，數十堆同樣的篝火被點燃，正在逃跑的清軍一下子被照亮了。
“騎兵旅，進攻！”
還沒等阿山等人反應過來，呂毅的馬刀向前一指吼道。
四千密集排列的騎兵人挨人，馬挨馬，緩慢開始小步向前，一支支丈八長矛平伸在前方，戰馬的跑動中不斷起伏，鋒利的矛刃在火光中閃亮，就像一群從虛空中殺出的猛獸，隨著戰馬的速度加快，沉重的馬蹄不斷踐踏地面，恍如無數戰鼓同時在敲響，大錘般敲打著清軍的心臟。
“明軍騎兵！”
隨著最先反應過來的清軍尖叫聲，整個逃亡的隊伍一片混亂。
“瑪的，中計了！”
阿山苦笑著對達佳說道。
后者同樣一臉的苦笑。
僅僅幾十秒鐘后，明軍騎兵帶著雷鳴般的喊殺聲，徑直撞進了逃亡的清軍中，就像砸碎瓷器般撞碎了他們的隊伍，隨著密密麻麻的矛桿折斷聲，無數清軍被釘在了地上，緊接著被疾馳的戰馬撞倒踏在馬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