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章 十年修道路
（第三更）
剛和羽兒鬧了別扭，芷燕就感覺自己身處的環境不太美好。她此時只有仙人的根基，新的身軀還未曾修行，但靈識已經超過了普通的金丹修士；靈識一掃，周圍的環境映入心中…
身處仙境不自知，仙鶴徜徉云淺識；
焚香沐浴霓裳語，百靈清唱日遲遲。
仙家氣派讓她有些愣神，比起只有兩三千年底蘊、專門用來等勾陳轉世的歸青山，這邊的風景美了許多，諸多妙境、探之無窮。
芷燕意外發現了熟悉的小祖師在一個大殿中大吃二喝，但旁邊還有個讓她心悸的老奶奶…
她又看到大殿上的牌匾…玄清山！
這里竟然是玄清山，東方羽兒的老家，東方羽兒一家老小齊上陣的話，她豈不是立刻就要跪了？
念及于此，她決定不能離開這個山谷太遠，就在這里守著周舟…畢竟他才是自己的靠山。
找了堆淺草，她就要直接打坐開始修行。
剛氣呼呼扭頭、決定誰也不理誰的東方羽兒，卻想到了些什么，轉身打量了芷燕兩眼。羽兒小聲道：“好啦，你現在剛活不久…”這話怎么怪怪的，她繼續說著，“我為你接風洗塵，再換身衣裳吧。雖然你看我不順眼，但總歸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誰跟你是一家！”芷燕嘟囔了句，小郡主的刁蠻屬性好像還加強了點。
羽兒掩口輕笑，越發溫柔：“沒事的，剛才是嫂子不對，今后你如何發脾氣，我都不會責怪于你。來，我們去換身衣服，你穿這樣…”
“哼！”芷燕一扭頭，恰逢風一吹過，也感覺渾身涼颼颼的。
“來吧！”羽兒主動向前，伸手拉住了芷燕的手臂，“我在旁邊安放了住所，這邊只有女眷能過來，不用擔心。”
芷燕嘴一扁，臉上寫著‘這是你求著我我才會過去的’，也沒多掙扎。
重獲新生，并不是一件很容易去適應的事；雖然身體和魂魄是百分百契合，但芷燕總覺得，自己身上缺了些什么…缺了一種真實感。
被羽兒拉著，兩人走向了典雅的閣樓中。羽兒此時已是溫柔泛濫，想起了芷燕剛剛遭劫，可能還會有些‘驚魂不定’，自己剛才為何要和她針鋒相對？該讓著她的…
進了香閣，讓侍奉的仙女去做些仙家飯菜，給芷燕滋補身子，又帶著芷燕去了自己的閨房中，打開了女子都會有的衣櫥。
這些女兒家的衣物，綾羅綢緞、霓裳宮裝、小衣姍姍…芷燕卻站在了那一人多高的琉璃鏡前，看著里面的女子身影。
手指在臉龐劃過，芷燕又淚滿了眼眶。
毛發未生，還是個光禿禿的腦袋，雖然看起來別有美感…她站在那不是孤芳自賞，只是看著鏡中的自己，眼中多是些茫然。
“你穿這件應該會挺合適…”羽兒扭頭的時候看到這個情形，話語頓住，抿了抿小嘴，不知該如何勸慰。
若是他在的話，該如何安慰芷燕？
東方羽兒想了想，走到了芷燕身后，左手牽著右手的袖口，右手輕輕地在芷燕腦袋上摸了摸，溫聲道：“沒事的，以后…”
“滑嗎？”
“滑…”
“哼！”芷燕別過頭，“很好笑對嗎？我成了這個模樣，肯定是爭不過你了。”東方羽兒就要開口說話，芷燕又哼了聲，“就算爭不過你，也不會讓你那么容易得手的！”
東方羽兒一雙柔目滿是幽怨，只能輕輕一嘆。‘果然，自己不是周郎，安慰人這種事還真是做不來的。’
不過女子對漂亮衣物是基本的需求，芷燕也沒能抗拒東方羽兒的好意，雖然感覺這樣就欠了東方羽兒人情…
‘大不了以后少跟她針尖對麥芒一次。’
于是，芷燕接受了東方羽兒的‘形象援助’，畢竟小郡主也有愛美的天性。
小衣褻褲搭配，衣衫羅裙換好，這光禿禿的腦袋，就成了兩個美麗女子發愁的問題。
羽兒道：“我去問問奶奶，是不是有快速增加毛發的丹藥…”
“哎，別去，這種事好羞人…”芷燕臉蛋微紅，眼角朝著上面看了看，小聲道：“讓它們自己慢慢長就好，我用頭巾包一下。”
“要不要帶個帽子？”東方羽兒建議道，她像是想起什么，跑到了房間角落的一個箱子中，珍而重之的，拿出了兩樣‘寶物’。
陽光少女標配——棒球帽；痞氣少女裝備——海盜巾！
“這是周郎在歸青的時候做的，只是好像扔著扔著就扔丟了，我就拿起來啦。”羽兒將這兩個帽子向前遞著，“選吧，你要哪個？”
突然有種選擇未來人生道路的壓力…
芷燕咽了口口水，皺著眉頭，目光在這兩樣頭巾上轉來轉去，最后弱弱地抓住了…海盜頭巾！
于是羽兒轉過身，拽出了全套裝備——頭巾、襯衣、坎肩、喇叭褲、小皮靴，還有一個獨眼眼罩。
這可是周舟上次在歸青苦修的時候，心血來潮做出來的幾套打扮中最全面的一套，從內到外一應俱全。
芷燕額頭掛了幾道黑線，看著正巧笑嫣然的東方羽兒，突然感覺自己陷入了某種圈套。
羽兒：“既然是周郎做的，他肯定會喜歡咯。”
偏偏，這個理由芷燕還拒絕不了…
半個時辰后，臉蛋泛紅的芷燕全套武裝走出了羽兒的閨房，自然聽到了那幾個侍奉羽兒的仙女忍不住的輕笑聲，面色一黑，也沒多說什么。
洪荒海盜少女，進階完成。
些許笑鬧總歸是笑鬧，芷燕的心境也漸漸恢復了些，她確實比原本成熟了很多。
“你也服用了九轉靈丹嗎？就是周舟師父給的。”芷燕吃飯的時候問了句。
“奶奶說，這是太清門給的聘禮，”羽兒捂著臉蛋，感覺臉蛋都是發燙的。她支支吾吾地說著，“不過能修道走得更高些…就多陪在周郎身旁久一些…心里自然是極為開心的。”
芷燕若無其事地說了句：“我被塑造肉身的時候，也用了一顆九轉靈丹。”
羽兒輕輕眨了眨眼，舉起酒杯，道：“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小妹你總算不用修道發愁啦。”
“誰是你小妹！”芷燕嘟囔著，還是將酒杯舉了起來。
兩個女子同飲一杯，旁邊有仙女向前斟酒。聽羽兒問道：“他快好了嗎？”
“我醒來時，他好像在悟道之中，師父讓我不要打擾。”芷燕小聲說了句，“他也快出來了吧，修道能修多久？三五日，半個月？”
“可我總覺的，他還會在里面多呆一些時日，”羽兒嘆了聲，“這已經是第四個年頭了，我在這守著，他一直在化仙池中不能出來。”
芷燕納悶道：“那你不進去看看他嗎？”
“周郎的師父不準，怕我擾他修行。”
“明明天使姐姐就在里面…”
兩女對視著，然后都是一聲輕嘆，同時頹然低頭。
她們爭來爭去，始終沒法和天使妹子相比，待遇級別都不同…
“小妹，你要修行嗎？”
“誰是你小妹哼…當然是修行了。”
“不如一起吧，咱們都用過靈丹，說不定有什么地方可以互相印證，”羽兒輕笑著發出邀請。
芷燕想了想，點頭答應了，聽她強調了句：“先說好，我可不是要和你沆瀣一氣！只是一起修煉！”
“怎么就沆瀣一氣了，”羽兒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什么壞人。”
芷燕：“本來就是個壞女人…出場就想著獨占周舟，行事大膽還有點不知廉恥，恨不得早上喊一聲夫君，晚上就投懷送抱去侍寢！”
羽兒一手扶額，雖然很想反駁，不過這些事…她倒也都做過。
好女不怕前事糗，隨芷燕怎么挖苦吧，歲月總歸會證明一切…雖然想起來，確實有點羞恥的說…
就這樣，兩個妹子開始了一起修行，等周舟出關的簡單日子。
東方羽兒修的是玄清之法，芷燕修的是玄都所賜九天玄女修行法，自然是互相不同的。但沒差異的，是她們都在努力修行…每日除了拌嘴、瞪眼、然后扭頭互相不搭理的日常外，就是在一張床上，比著勁的打坐。
芷燕的境界可謂一日萬里，東方羽兒有金仙指點當然也不會慢了，兩女又暗自較勁、互相比較，也算互有督促。
九轉靈丹的藥力被她們迅速吸納，又有仙法輔佐、大能在旁護持，立地成仙并非虛言。
只是始料未及的，她們在谷中一等，就是十年。
對于凡人而言，人生能有幾個十年？
但對于凝丹之后的修道者來說，十年，也不過是修道人生中一次遠足，或是修為高深之后，一次頓悟后在崖間樹下的打坐。
南柯一夢，莊周夢蝶，浮云煙柳，紅塵側畔。
洪荒之中偶爾還能聽到‘二十六路妖王’、‘長空島論道’、‘血神道覆滅’這些和周舟有關的傳聞。
大多修士尚未忘了那個十年前攪起了一些風浪的太清弟子；而境界偏低的修士，都是第一次聽聞道門有三教，太清有圣人。
血神道銷聲匿跡，南洲秦朝苛政已經激起了民怨，氣運金龍卻依然雄壯。
妖魔之地暫時平靜了下去，但那幾個要培養起來，和周舟在下一個洪荒時代爭鋒的年輕妖王，也沒什么曝光率。
倒是，被周舟‘寄養’在明天宗的溫小瀾，也已經變成大姑娘了，她一直想著師父和小姨，卻一直未見。
除了溫小瀾，還有個少女應該已經長成了才對…小芊霖離著周舟最近，但一直未曾露面。
東方風雷后悔了，他早就后悔了！
他坐在化仙池的一角，看著池子對面背對著他的那小子，有點欲哭無淚。
可面對玄都，顧及男人的尊嚴，他又不想失言，既然說了等周舟悟道完了一起出關，那就要等。
周舟悟道一個月，他仙軀已經凝好，可以離開化仙池自由行動了，但還是要等著周舟完成悟道，才能出去和家人團圓。
在周舟悟道的兩個月后，東風風雷十分詫異，甚至懷疑周舟是不是什么大能轉世，不然，他在悟什么道？
元神境界時，道，有這么好領悟的嗎？
玄都悠閑地躺在躺椅上，半夢半睡，手邊有張陰陽道圖，和周舟的水火太極互相呼應。
這就是一種比較高深的教徒弟技巧了。
東方風雷心道：‘那就再等一個月，能悟道百日，這悟性就算是頂天了。’
他閉上雙眼開始繼續修行，他只是恢復了仙軀，修為還沒有恢復當年的巔峰，在化仙池修行也是有好處的。身上還有羽兒娘親的仇要報，東方風雷也不敢懈怠。
于是，一個月后，東風風雷睜眼看向了化仙池對面。
還是那個畫面，還是那個背影，不曾移動、不曾醒轉，池面上也沒什么波痕，一切看起來都是那般安靜。
還在悟？
那就在等一個月，頂天也就半年吧？
于是，半年后…
東方風雷捂著眼，覺得自己應該是算錯了時間。
一年后。
東方風雷：‘喂？天庭辦事處嗎？啊，我要報個警…’
三年后。
‘這對師徒是在故意整自己的吧？是不是在故意整自己的？一定是故意整自己的吧！那邊只是一個幻象對不對…要不要過去不小心把幻想打破了？莫非，自己未來女婿是腦仁太小，一個很簡單的問題就要領悟一年兩年嗎！好像他身上的氣息，本岳父都看不透啊為什么，明明感覺修為沒有明顯的增長…’
東方風雷精神錯亂中。
十年后。
東方風雷的修為已經借助化仙池恢復到了真仙境，這也是他當年的修為。如果不是真仙境已經開始領悟真靈，他也無法將殘靈藏于劍中，僥幸活了下來。
他低著頭，看著那邊十年未曾變化過的畫面，默然無語，無語凝噎，噎住了就不知該說點什么。
十年！他傷好了之后就在這里枯坐了十年啊！
他還想出去和家人團聚，和女兒說說話，給娘盡盡孝，然后再執劍天涯，去東邊報仇雪恨啊！
怎么能在這里枯坐十年！還是心不能靜，并非那種閉目修行，十年就能一眨眼過去的狀態…
東方風雷已經放棄了一切吐槽和質疑，冷漠地注視著周舟的背影。
他決定了，如果這小子再過一個月還不醒，自己就食言而肥，大不了被玄都師這種大人物恥笑…偷偷溜出去…
“呼！”
周舟張口吐出了一口濁氣。
這一口氣，吹的他背后的太極圖消散，玄都緩緩睜眼，池邊立著的天使蛋，那小小的太極圖也不再閃。
坐在那，周舟閉目體會著諸多所得，腦海中有龐大的信息量沒能完善處理。
玄都則在躺椅上坐了起來，含笑站在那。
卟！天使張開了羽翼。
“多謝師父教導。”周舟恭恭敬敬地喊了句。
玄都笑而不語。
周舟問：“這又是，過了多久？”
米凱爾搖頭，她一直在開發天使之心的力量，等待主人召喚。
玄都笑道：“何必在意這些？”
“是。”周舟低頭應著，他只是習慣性地問一句，并非在意悟道時間。
“我知道！我知道！”東方風雷在后面激動地喊了嗓子，兩根手指交叉比劃著，“整整十、十年啊！”
周舟眨眨眼，未來二岳丈這么激動做什么？被他的悟性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