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0章 五衰
楚離眼睛卻盯著那把光陰神劍，感受著它的氣息，想要洞徹其原理，為何有那般強大的威力，為何能把自己的壽元吞噬一空。
照理來說，吞噬壽元往往是化為力量，而這光陰神劍吞噬壽元轉化為力量，應該是吞噬施劍之人的，事實偏偏相反，吸納對手的壽元而轉化為攻擊對手的力量。
這一點轉變極為玄妙，意味著施劍之人不必付出代價就能得到強大的力量，破壞了世間的平衡與法則，讓他極為好奇，覺得打開了另一道天地之門，見到另一重天地。
原來可以如此違逆天地之理的。
那原本自己的道理是不是就不對呢？并非真正的天地之理？得到力量并非一定要付出代價？
這看上去有點兒務虛，玄之又玄，與世事無益，對他這般高手而言卻是關鍵，關乎到武學的領悟，真弄清楚了，再領悟武學會更清晰準確。
而弄不清楚這個，往往領悟會出錯。
“定如，你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宋菁看他一直盯著光陰神劍發呆，對自己的異相毫不在意，惱怒的嗔道：“你怎么變成這個樣子？”
楚離目光艱難的挪開，抬頭看向她，滿是皺紋的臉龐微微一笑：“不要打緊，不過是光陰神劍吞噬了我的壽元罷了。”
“吞噬壽元！”宋菁臉色大變，沉聲道：“你原本只有一百年壽元，現在又被他吞噬，到了天人五衰的地步，你…”
她無法相信楚離到底還剩下多久壽命。
這個世界的人們有萬載壽命，多數時間都處于強盛期，百年成長，一年衰老，一年之前，盡管外貌也隨著歲月而蒼老，但只是老臉而已，身體卻不顯老，如胳膊不會削瘦，不會長皺紋，不會出現老人斑。
一旦像楚離這般，胳膊上出現老人斑，便意味著到了天人五衰時期，命不過一年。
楚離并不在意：“沒什么的，百年是死，一年也是死！”
“李飛羽！”宋菁咬牙切齒，盯著楚離道：“你拿這劍又有何用！”
若沒有他推那一下，自己也會中劍，看楚離這般不在乎性命，她又惱又恨，怒火在胸口烈烈燃燒，恨不得現在便把李飛羽的腦袋擰下。
楚離鄭重的道：“宋姑娘，你自己千萬不可找他，甚至要躲一躲他！”
“…知道。”宋菁努力壓抑自己的憤怒，慢慢點頭。
她再恨李飛羽，也拿李飛羽沒辦法，層出不窮的寶物宛如山一般壓下來，她根本抗拒不了，更別說殺李飛羽，這一次是最近的機會了，但看似一步之差，其實天差地遠。
楚離道：“他可能真有逝光神劍！”
李飛羽的致命威脅猶在，并不是這把光陰神劍。
他對這致命威脅感應得更清晰，隱隱觸摸到了逝光神劍的氣息。
“逝光神劍！”宋菁蹙眉，搖搖頭道：“據我所知，逝光神劍應該是在攬星宗那里的。”
楚離臉色微變：“攬星宗？”
宋菁輕頜首：“這是師父得來的消息，應該是從玄空城傳來的，玄空城與攬星宗的關系微妙，應該不會說假話。”
楚離皺眉沉吟。
他相信自己的感覺，李飛羽身上隱約有逝光神劍的氣息，絕不會錯，難道李飛羽與攬星宗還有什么瓜葛？而他又是血陽宗的陰脈弟子…
他臉色越發陰沉，抬頭看宋菁一眼。
宋菁道：“有什么便說什么，推測也不要緊，我自會判斷的！”
楚離想了想，點點頭：“我命不久矣，有些話是要說了，免得你再上當。”
“別胡說八道！”宋菁哼道：“總會有辦法的！…說吧，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推測？”
楚離搖頭笑了笑，光陰神劍吞噬的是本元，是無法彌補的壽元，他有不老長生功，能夠吸取壽元，卻無法彌補自己這壽元，僅能用來轉化為力量用而已。
他卻沒在這個話題上糾纏，繼續道：“李飛羽一定與逝光神劍有瓜葛，攬星宗真有逝光神劍的話，那李飛羽與攬星宗也有瓜葛，那塊天命鎖你還記得吧？”
“當然記得。”宋菁輕頜首。
若她推斷不錯的話，李飛羽有那般好運氣，皆是因為那塊天命鎖，比起其他寶物，天命鎖才是真正的無上寶物，有了它，便有其他寶物。
楚離道：“會不會與攬星宗有關？”
宋菁蹙眉沉吟，若有所思。
楚離道：“李飛羽又是血陽宗的陰脈弟子，那攬星宗呢？會不會與魔宗有瓜葛？”
“不會吧？”宋菁臉色大變。
攬星宗真與魔宗有瓜葛的話，那就太可怕了，攬星宗遺世獨立，不偏不倚，所以眾宗門對它也沒什么防范，因為防不勝防，所以也沒怎么防備。
如此一來，攬星宗真要替魔宗張目，偷偷出手的話，天下宗門沒有防備，真的是脆弱不堪。
而且攬星宗能遮蔽天機推衍，旁人也無法知曉真相，恐怕到了最后，被魔宗滅得差不多了才會醒悟過來，甚至最終無法醒悟。
最可怕的敵人往往在身邊，就是因為沒有防備。
楚離嘆口氣：“但愿我的推斷是錯的，但正確與否，得靠你來驗證了。”
“別說這些喪氣話！”宋菁沒好氣的道：“你哪有這么弱，就這么被一把劍收拾了？”
楚離笑了笑道：“這把劍我帶回寺內，以贖罪吧，我這個伏魔殿殿主太不合格，恐怕是歷代伏魔殿最差的一個殿主了，壯志難酬吶。”
宋菁沉著臉哼道：“啰嗦，我先回去找師父，這件事非同小可，既然是懷疑，也要跟玄空城說一聲，他們驗證比咱們更準！”
楚離輕輕點頭：“也好，去吧。”
宋菁深深看他一眼，緩緩消失。
楚離“哇”又吐出一口血，盤膝坐到地上，光陰神劍橫于膝上，微闔眼簾開始運功。
半晌過后，他“哇”又吐一口血，五臟六腑已然破碎不堪，這光陰神劍的威力太過驚人，他怎么也化不掉，即使琉璃妙蓮經也無效。
楚離覺得，這應該就是歲月的力量，無所抗拒。
他皺眉想了想，忽然持劍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現在一座茫茫大山上，周圍是郁郁蔥蔥的青松，他伸手搭上一棵青松，眨眼功夫，這棵青松枯黃，灰敗，最終一陣風吹來，化為粉末飄灑開去，消失不見。
手上的光陰神劍開始變得明亮。
楚離依法施為，又將兩棵青松的壽元完全吸納。
手上的光陰神劍越來越亮，已然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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