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2章 別出來丟人了
不但丁若煙和老丁同志認為陳耕是踩到了狗屎，連謝老爺子也認為陳耕猜到了狗屎：連走十里路，步步踩狗屎的那種——雖然他現在還沒有這種想法，但在看到陳耕身后的那幾個人的時候，他就敏銳的意識到了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簡單。
等陳耕給他介紹這一行人的身份的時候，謝老爺子就越發確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謝老爺子，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一汽汽研所負責汽油機項目的總工程師李俊同志，你應該聽說過，”陳耕笑瞇瞇的道：“李俊先生受耿少杰同志的委托，代表一汽來對咱們的那兩款V6汽油機進行考察。
李俊同志，這位是我們潤華實業的總經理謝閔聲同志，謝老爺子是我們潤華實業的功勛元老，備受大家的尊重，有什么問題你都可以問他。”
明白了，是來找茬的。
心中立刻明白了李俊來意的謝老爺子，笑容滿面的握住李俊的手用力的搖晃了兩下：“原來是李俊同志，你好，我代表潤華實業全體員工感謝你的到來，有什么問題和要求你都可以跟我說。”
“謝先生您太客氣了。”李俊連忙道，在謝閔聲面前，他還得瑟不起來。
“謝老爺子，這兩位是中央警衛局的同志，這位是孫同志，這位是馮同志，”陳耕沒有介紹中央警衛局的這兩位同志的全稱，甚至連他們來潤華實業的目的都沒有說，只是簡單的道：“孫同志和馮同志來對咱們進行一些考察，另外，這兩位同志的身份要保密。”
雖然陳耕說的極其簡單，可謝老爺子卻一下子激動起來：中央警衛局的同志？
他當然知道“中央警衛局”這個部門代表著什么，雖然陳耕沒說這兩人來潤華實業的目的是什么，可哪怕用腳底板來想，也能想的到這絕對不是壞事——是個單位都有資格被中央警衛局考察嗎？
再聯想到陳耕之前和自己說過的話，謝老爺子的心中頓時明悟，求證的看了陳耕一眼。
陳耕給了謝老爺子一個肯定的眼神。
將一行人安頓下之后，謝老爺子立刻迫不及待的向陳耕問道：“陳董，中央警衛局的同志…”
“嗯，”陳耕應了一聲，低聲道：“上面希望我們能夠基于鳳凰轎車開發一款防彈轎車。”
雖然此前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可現在聽到陳耕親口確認，謝老爺子還是瞬間激動的滿臉通紅，整個人像是喝了五斤女兒紅：“那…是不是…”
“只能說咱們有了這個機會，可機會給咱們了，能不能抓住也是個問題，”陳耕同樣激動的厲害，沒有外人在跟前，他不需要掩飾自己的情緒，不過激動歸激動，陳耕的腦子依舊保持著足夠的清醒：“而且這么大的事，一汽不可能不知道，可他們到現在還沒有任何動靜，你不覺得奇怪嗎？”
陳耕不說這個，謝老爺子還真沒意識到，可現在聽到這話，謝老爺子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一汽到現在還沒有動靜？”
中央主要領導同志的座駕雖然不是紅旗轎車了，但只要中央主要領導同志的座駕要換裝，紅旗是必然的選擇，某種程度上，這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政治正確”，長久以來“紅旗轎車”就與“中央主要領導同志的座駕”畫上了等號，可事情已經鬧的這么大了，紅旗那邊還沒有動靜，這事情也確實是透著一股子詭異。
如果只用“紅旗轎車現在沒有合適的車型”這個理由，顯然無法解釋的通，國企做事，向來都是“我做的不好沒關系，但你也不能做的比我好”，比起做事，他們更擅長扯后腿，偏偏這么長時間了，一汽也沒有跳出來扯潤華實業的后腿，這確實是太不符合國企們一貫的尿性了。
咂咂嘴謝老爺子道：“如果只用咱們肯拿出三年十個億的廣告費這一點來解釋，肯定解釋不通吧？”
“肯定解釋不通。”陳耕點頭。
“管他呢，”低頭思索了片刻，謝老爺子忽然抬起頭來，望著陳耕颯然一笑：“不管一汽是因為什么才沒有動靜，咱們只要做好咱們自己的事情就是了。”
陳耕沒說話，而是豎起了大拇指：老爺子，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咱們公司以前從沒做過防彈轎車，雖然有老毛子的吉爾41047做參考，可也就是當個參考，之這些事都要你親自來盯著，我能幫的上忙的地方不多，這件事可就全靠你了，”謝老爺子沉聲道：“其他的事情你盡管放心，有我在，保證出不了問題。”
如果是在其他公司，謝老爺子的這番話絕對會被一把手懷疑為要奪權，但陳耕不會這么想，兩人這么長時間來的合作，讓兩人彼此之間的信任已經深入到了骨子里，陳耕沒有一秒鐘的猶豫，立刻點頭：“您覺得還能躲的過去？”
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哈哈大笑。
笑完了，陳耕又說道：“老爺子，我估計明天李俊明天少不了各種找茬，您也不用太當一回事，能成就成，不能成…”
“你放心吧，我知道該怎么應付，”心情大好的謝老爺子，笑瞇瞇的道：“如果他真是抱著考察的心來的，不管看上去多刁難人的問題我都能理解，可如果他就是來找茬的，呵呵…咱們潤華實業卻他們一汽這碗飯嗎？合作不成功，損失的可不是咱們潤華實業。”
老爺子心里看的明白，別看一汽從德國人手里得到了奧迪100（C3）的全套技術，可看過陳耕給一汽設計的那款轎車的他，打心底里就瞧不上一汽當成了寶貝疙瘩的奧迪100（C3）：瞅瞅你們一汽那點兒出息，別人都停產了的玩意兒，你們竟然還當個寶。
對于跟你們的合作，小陳是真的很有誠心的，但是如果你們看不上，那也沒關系，這么好的產品，難不成我們還不能拿來自己賣？如果一汽的那些大老爺以為潤華實業要求著他們，那是想瞎了他們的心！
謝老爺子是這么想的，同樣也是這么做的，當第二天上午的時候，一汽方面工程師的對潤華實業的這兩款V6汽油機的數據提出質疑的時候，謝老爺子的唾沫星子直接噴了李俊一臉：“李俊同志，你們是什么意思？”
李俊也沒想到自己帶來的人居然這么不爭氣，指責潤華實業在測試數據上作假？老天爺！昨天晚上我給你們開會的時候是怎么說的？在沒有證據的時候，就老老實實的閉上嘴！你說人家潤華實業作假，你有證據嗎？有證據嗎？沒證據？沒證據就別亂說話！
被謝老爺子噴了一臉的唾沫星子，李俊還沒話說，連臉上的唾沫星子都沒擦，他就瞪了剛剛挑刺的家伙一眼：“王工，你說潤華實業的測試數據有問題，你有證據嗎？如果有證據，那就拿出來；如果沒證據，那就管好你這張嘴，別亂說話！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李俊的心里毫無疑問是極其惱火的，論資格，他毫無疑問的比不過謝閔聲；
論身份，他李俊的一汽汽研所汽油機總工程師的身份，在謝閔聲這個潤華實業總經理的面前連個屁都算不上；
至于影響力，一汽汽研所聽起來是很牛X，在若干年后，一汽汽研所以及以后的一汽汽研院簡直被吹成了共和國汽車工業的黃埔軍校，可如果一汽汽研所真的有這么牛X，怎么從90年代道20年后，一汽汽研所一直是無數人的笑料？
不能對謝老爺子火氣表示憤怒，除了對自己帶來的這個蠢貨發泄幾句之后。李俊還能怎么辦？他也很無奈啊。
但偏偏，這位王工還一點眼頭都沒有，面對李俊這種看似在責怪、實則是在保護他的舉動，這位王工居然一梗脖子：“李總工，我雖然沒有任何的證據，但憑借我的直覺，我認為他們的這個發動機的轉速一定有問題…”
指著顯示器上顯示的發動機轉速數據，王工程師振振有詞的道：“現在顯示的發動機轉速是5400轉每分，可您再看看這臺發動機現在自身的震動情況，是不是跟咱們的CA4883在2300轉時的震動情況差不多？”
王工程師不說，李俊還真沒有注意到這個小細節，他剛剛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各個顯示器上顯示的各項數據上去了，可現在聽到自己的同事的話，李俊的目光下意識的就落到了那臺正在臺架上接受測試的2.5升V6汽油機的上面。
必須的說，作為一汽汽研所負責汽油機的總工程師，李俊自身的能力距離國際頂級的汽油發動機設計大師雖然還有很大的差距，但他在知識和經驗方面完全能夠擔得起現在的職務，只是掃了一眼，就確定王工的話沒錯，眼前潤華實業的這臺2.5升的V6發動機運行的實在是太平順了，真的就和一汽的那臺CA488發動機在2300轉每分時的震動情況差不多，不，這個說法貌似有點給自己臉上貼金了，如果實話實說，李俊覺得大概和CA488在2100轉每分時的震動情況相差無幾。
但是，這怎么可能？
就算V型六缸汽油機相比于直列四缸汽油機在運行的平穩性方面有著天然的優勢，差別也不應該這么大吧？除非…
下意識的，李俊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顯示器上顯示的發動機轉速上：除非潤華實業的人真的對測試系統動手腳了，眼前這臺2.5升V6汽油機的實際轉速并沒有5400轉每分這么高，但實際上應該是多高呢？3000多轉？還是4000多轉？但肯定沒與超過4500轉。
但是不經意的，潤華實業方面的工程技術人員臉上那嘲諷的、鄙視的聲音就闖入了李俊的視線，仿佛是再說，這還是一汽汽研所的總工程師呢，就這水平？
嘲諷？
鄙視？
李俊愣了一下：為什么？
對了，
聲音！
沒錯，就是聲音！
雖然眼前這臺發動機自身的震動情況確實是異常的輕微，可發動機在運轉時的聲浪卻是騙不了人，如果發動機的轉速真的只有三四千轉每分，絕對不是眼前這種高亢中隱約帶著一點仿佛是敲小鼓一樣的V6發動機特有的韻律聲…
尼瑪！
差點兒就丟了大人了！
在意識到自己如果聽了王工的話極有可能會丟個大人之后，李俊簡直恨不得一腳將這家伙給踹出去，沒好氣的低聲訓斥道：“別丟人了，聽聽聲音，這是三四千轉的發動機能發出來的聲音嗎？”
聲音？
剛剛一直在盯著顯示器和發動機的王工程師，愣了一下，再仔細一聽外面那臺V6發動機高亢且極富韻律的、能讓人興奮起來的發動機運轉的聲音，頓時面紅耳赤！
先別管他是不是在戴著有色眼鏡在看潤華實業，可如果沒有點兒真本事，也不可能被李俊帶著來潤華實業，剛剛只是沒在意，現在被李俊一提醒，王工程師慚愧的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太丟人了！
謝老爺子這才笑瞇瞇的開口說道：“我向一汽的同志們保證，這條發動機現在的運轉速度絕對是5400轉每分，每一個數據都真實可靠，絕對不存在任何的弄虛作假，如果一汽的同志們不相信，也沒關系，陳董說過，你們可以在這一批試生產的總共10臺發動機中任意挑兩臺帶回去，用你們的檢測設備進行檢測，看看我們的數據有沒有偏差。”
李俊慚愧的滿臉通紅，連忙擺手道：“老爺子您太客氣了，我們絕對沒有懷疑潤華實業的意思…我想問一下，如果將產能定在年產兩萬臺，每臺發動機的成本是多少？”
謝老爺子笑瞇瞇的道：“如果是我們潤華實業自己生產，不考慮稅費，每臺發動機自身的凈成本是三萬元出頭，如果算上稅費、生產設備的折舊、人工成本和研發成本，老實說，如果是年產兩萬臺，這個成本我們還真沒算過。”
“沒算過？”李俊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