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哭窮
既然潤華實業并沒有任何過分的要求，這下子洪都廠的領導哪里還能忍得住？第二天一大早，集團副總傅文彪就以拜訪的名義代表洪都集團過來與陳耕協商合作的具體事宜。品書網 “副總，”陳耕咂咂嘴，覺得怪怪的：我說的到底是“副總”呢還是“傅總”？把這個念頭丟到一邊去，直言不諱的道：“我這個人說話比較直接，我就直說了。”
“陳董真是痛快人，您盡管說，我聽著呢。”
“投資一家汽車廠所需要的投資最少是九位數，咱們洪都集團能拿得出多少？”陳耕上來就直指最核心的問題：“能不能拿出一半？”
傅文彪一臉的尷尬：“陳董，如果我們能拿得出這么多錢，教練機的計劃也就不用這么為難了。”
“我明白了，”陳耕點點頭，沉吟了一下，道：“所以咱們洪都廠的意思，就是以土地入股，其他的設備采購、資金、場地平整、人員培訓等等除了土地之外的一切開支，都是由我們潤華實業承擔，是這樣吧？”
雖然這個話說出來讓人有些尷尬，不過傅文彪還是硬著頭皮點點頭：“呃…是這樣的。”
陳耕對傅文彪的這個回答并沒有感到意外，現在的洪都廠窮的叮當響，否則也不至于開發一款教練機都要拉著別人一起合作，隨即問道：“那現在有兩個問題，第一個，咱們洪都廠能劃出來多少地？第二個，洪都廠打算以這塊地占多少股份？哦，對了，我們潤華實業初步的計劃是建一個年產20000輛面包車和5000輛皮卡的中型汽車廠，年產值大約是10個億多一點，參考潤華實業汽車業務的平均利潤水平，這個項目順利投產之后，年凈利潤大約在1.5至2個億之間，具體的數字取決于很多因素，但大致就是這樣了，所以…”
這個就有些尷尬了，傅文彪不知道該怎么說，說我們出一塊地，要30的股份？那豈不是等于那一塊地的價值最少上億？
這年頭，不管多大的一塊工業用地，哪怕是5000畝，也沒有這么值錢的道理，更別說這次的合作對洪都廠百利而無一害，說白了就是給洪都廠送錢的，洪都廠真敢開口要30的股份，估摸著能被人噴死。
“這個…20，您覺得怎么樣？”傅文彪小心翼翼的問道，在確定了潤華實業打算做的這個項目有多大之后，他很自覺的將原本準備與陳耕談的股份比例自動調低了一檔。
“20啊…”陳耕咂咂嘴，望著傅文彪道：“傅總，你們洪都廠的胃口是不是有點大？”
這年頭，汽車行業是標準的暴利行業，哪怕是15的平均利潤率，也意味著每年最少3000萬的凈利潤分紅，對于洪都廠來說，這比錢能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這個…我們洪都廠現在缺錢么，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估計都會很缺錢，臉皮不厚不行，”話說到這個份上，傅文彪反倒是放開了，坦率的道：“您之前不是有個提議么，用控股權和管理權來換取股份，我們可以多要點股份、多分點錢，在控股權和管理權方面多放開一些。”
“聽起來你們倒像是個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還想著多分錢…”陳耕無語的望著傅文彪：“傅總，你們這個想法有點耍流氓啊。”
傅文彪頓時就有點尷尬：仔細一想，似乎還真是這樣的啊。下一刻才想起來不太對：“不對啊，這不是你們提出來的么？”
“啊？呵呵…”這么快就被人發現了，陳耕也有點不好意思：“20的分紅權是吧？沒問題，我可以答應，不過這么一來…”
陳耕話還沒有說完，林書瑤匆匆走了進來，告訴陳耕一個消息：“陳董，貴發所、成發所、成飛以及珠發所剛剛給咱們發來了公函，希望能參與到咱們這個汽車項目當中來。”
陳耕愣了一下，隨即拍拍腦袋：是我給疏忽了。
全國的軍工系統缺錢啊，不管是航空工業口，還是航天工業口，亦或者是航海工業口，大家的錢袋里空蕩蕩的能餓死老鼠，國家每年撥的那點錢連人吃馬嚼都不太夠，何況是搞研究、完成任務？各個單位的領導們正瞪大了眼睛四處找錢呢，忽然聽時候了有這么一個消息，哪里還能忍得住？那好還不得跟餓了三天的野狗看到了骨頭似的沖過來？
先不管潤華實業是不是樂意，總之先過來排個隊就是了…排個隊還有機會，不排隊可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這些王八蛋，怎么能這樣？”反應過來是有人跟洪都廠搶肉吃的傅文彪，頓時就開始跳腳：“不帶這么不地道的。”
是啊，確實是有些不地道，比如成發廠，他們是與潤華實業合作最早的企業，自然也是獲利最大的企業，通過給潤華實業代工摩托車以及獲得的一部分銷售權，成發廠每年在潤華實業這個體系中的獲利有將近一個億，比起政府每年的財政撥款都少不了多少了，用航空系統那些羨慕嫉妒恨的單位的說法，現在的成＠都航空發動機制造廠放個屁都能油濕褲襠，你們這些混蛋都這么有錢了，竟然還上來跟我們搶，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陳耕當機立斷：“傅總，看來這件事咱們得慎重考慮一下了。”
“陳董，您別介啊，”以為陳耕要反悔，傅文彪當即就急了：“有什么問題咱們都好商量，您要是覺得20％的股份太多…”
“您別誤會，潤華實業跟咱們洪都廠合作的初衷不會改變，這一點您盡管放心，”知道傅文彪擔心的是什么，陳耕笑著道：“不過你也知道，我們潤華實業和這幾家單位的關系一直不錯，比如我們公司現在唯一的一款航空發動機還是株洲航發提供的，既然大家都打了招呼，我們不管也不好，您說是不是？”
傅文彪當然知道是這個道理，不過想到一下子冒上來這么多單位，他就心痛如刀絞，這些家伙拿走的說不定就是洪都廠的肉好處啊：“話雖然是這么說，但是…”
陳耕就笑：“傅總，您看，既然大家說了，我們能不理會么？”
滿肚子的話的傅文彪，頓時就啞口無言：是啊，這幾家單位與潤華實業之間都有著良好的合作關系，既然老伙計已經打招呼了，潤華實業能怎么辦？洪都廠和潤華實業的關系可沒到那一步。
這一刻，傅文彪才無比的后悔，都知道潤華實業這么有錢了，早先為什么不加強一下與潤華實業之間的聯系？
原本挺順利的一件事偏偏橫生枝節，陳耕也有點郁悶，他更郁悶的是中航工業總公司會不會進來橫插一腳？
倒是洪都廠，反應頓時不一樣了，在之前潤華實業主動表示可以送溫暖上門的時候，洪都廠多少有點端著架子，總有種潤華實業是在求著自己的感覺，但當成發所、成飛、貴發所、珠發所等這幾個潤華實業的老伙計一擁而上之際，端著架子洪都廠這才發現自己之前沒有迅速敲定與潤華實業的合作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可現在后悔也來不及了，這個世界上唯一沒有賣的藥就是后悔藥，一把手陶健的表情簡直痛心疾首：“疏忽了，疏忽了啊！”
“是啊，成發所、成飛他們這些單位也忒不講究了，咱們洪都廠的日子都已經這么艱難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賺錢的項目，他們還上來跟咱們搶…”
“說這些還有什么用？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趕緊想辦法…”
“讓陳耕去咱們的工廠和住宅小區參觀一下怎么樣？”在一片紛擾中，忽然有人提出了這么一條建議。
讓陳耕去工廠和住宅小區參觀？洪都廠的諸位領導們一下子愣住了，隨即拼命的搖頭：“不行不行，絕對不行，家丑不可外揚…”
洪都廠的日子過的苦啊，不但是洪都廠，國內軍工單位的一線職工們的日子都過的苦啊，別說獎金了，很多時候連基本工資都發不全，洪都廠更慘，已經連續半年只能發60％的基本工資了，這點錢，也就能讓大家勉強餓不死，至于想吃點葷的？你想什么呢。
“什么家丑不可外揚，誰不知道誰啊，”提出這條建議的集團副總張曉軍慨然道：“全國軍工系統的日子都一樣，誰也沒比誰好過到哪里去，我覺得趁著這個機會讓潤華實業看看咱們現在的日子過的有多慘，反倒能爭取一點同情分。”
爭取同情分？
大家一陣面面相覷：這樣也行么？
為什么不行？讓陳耕看看，我們現在的日子過的慘啊，成發、成飛這些單位，靠著你們的幫助現在已經過的很舒服了，可我們洪都廠的日子過的這么慘，你是不是多幫我們一把？
說起來就跟上上級領導那里哭窮是一個道理，至于面子，飯都快要吃不上了，還要個屁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