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掰腕子
陳耕當然不會滾，李建國也不會真的讓陳耕滾，看陳耕并不是無的放矢的樣子，他也就放下了心，轉而一臉好奇的道：“小子，說說，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陳耕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聽說坦桑尼亞最近搞的我們挺尷尬？”
話說到這里，李建國的臉色頓時嚴肅起來，皺著眉頭道：“臭小子，你不是打的這個主意吧？我給你說，這事兒就是個爛泥坑，大家躲都躲不及呢，能不摻合就不要摻合。
坦桑尼亞這件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這個國家是共和國在非洲樹立的一個典型，這些年來咱們沒少支援他們，支援的種類也是從軍事裝備到衣食住行無所不包，結果呢？現在坦桑尼亞政府手里剛剛有了仨瓜倆棗，就開始給共和國難堪了，據說上面的領導很憤怒，“白眼狼”的說法都提了不止一次兩次了。
“老領導，您說的是，”面對李建國的好意，陳耕先是點頭表示了感謝，這才接著道：“如果我能把這件事變成好事呢？如果我能通過這件事來證明，就算是面對全球性的招標采購，也依舊能夠證明只有咱們中國人的產品是最適合廣大非洲人民的呢？”
如果這話是別人說的，李建國絕對會當他是在放屁，但這話是從陳耕嘴里說出來的，這就讓他不得不慎重思索和考慮了，看看這小子的潤華實業和在伊拉克的沙漠里做出的事情吧，換個人過來，誰能做到這一切？這件事如果是這小子來做，還真不是沒有可能。
認真的想了想，李建國無比肯定的道：“如果你真的能做到，給你們公司獨立的航空產品進出口權倒也不是沒可能，可小子，你可得想好了，如果成功了當然是皆大歡喜，如果這事兒黃了，你知道你的結果是什么吧？”
“我知道，我這次辛辛苦苦在沙漠里吃的這小半年的沙子就算是白吃了，”陳耕點點頭：“可如果我成功了，得到的回報也很豐厚，現在的問題就是領導們能不能給我這個機會。
“既然你小子都敢賭一把，我們這些老家伙還有什么不敢的？”李建國一拍桌子：“既然那些王八蛋不敢去，咱們軍隊的人去！”
陳耕心里感動的厲害，眼眶一陣發熱！
他很清楚李建國這句話背后的意義，為了幫自己他也是拼了，雖然還稱不上是在拿自己未來的前途做賭注，但如果自己這次在坦桑尼亞失敗了，李建國也免不了被人秋后算賬，丟掉位子當然不可能，但以后再想往上走，這阻力說不定就要大點兒。
使勁抽了下鼻子，陳耕道：“您放心，我絕對不會給您丟臉，說不定這次的軍銜重新評定，這件事能幫您一小手呢。”
1984年第六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二次會議通過的《兵役法》里作出了明確的規定：我軍實行軍銜制度。在隨后的1985年6月，軍委召開擴大會議，明確提出“實行新的軍銜制”，軍銜這個問題已經成了我軍當前最重要的一件事，不少軍官都在算計著自己能夠在這次的軍銜改革中獲得一個什么級別的軍銜，李建國當然也不例外。
他已經不止一次的盤算過，按照自己現在的位置，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個大校軍銜，可哪個當兵的不想當將軍呢？如果自己不能借著這次這個機會成功的從大校晉升為少將，以自己的年齡，估計以后再想成為將軍就很難了，現在聽到陳耕這句話，李建國的眼睛亮的厲害：“小子，你說的是真的？我真的能當將軍？”
陳耕道：“這個我可不敢說，不過最起碼能幫您爭取一些籌碼，您說是不是？”
李建國不說話，臉上的笑意卻是越來越濃：可不是么，現在可是關鍵時刻，手里的籌碼當然是越多越好，誰會嫌自己能當上將軍的籌碼少呢？
聽說潤華實業肯幫自己解決坦桑尼亞的問題，一汽和二汽的代表在第一時間就趕過來拜訪陳耕，態度客氣的簡直就差把陳耕當祖宗給供起來了。
對一汽和二汽的代表，陳耕很客氣：“孫主任，鄧主任，您兩位太客氣了，一汽和二汽在我們潤華實業的發展過程中給了我們很大的幫助，對于一汽、二汽現在遇到的情況，我們也很憤慨，坦桑尼亞方面也忒不是東西了，咱們國家這些年來幫了他們這么多，他們的軍隊都是咱們一手幫他們拉起來的，現在倒好，端起碗來吃飯，放下碗就開始罵廚子。”
“誰說不是呢，”聽到陳耕這話，孫主任和鄧主任眼圈一紅，眼淚都要下來了，孫主任拍著大腿罵道：“坦桑尼亞的這些王八蛋太不是東西了，當年為我們一汽為了幫他們建立自己的車輛維修基地，一下子就往他們那里派了將近100名工程師，手把手的教他們怎么修車，坦桑尼亞的文盲率高，智商也比不上咱們，教起來那個費盡，語言也是個問題，咱們的工程師們為了教會他們如何修車，那可真是絞盡腦汁，不少工程師的頭發都愁白了…咱們可沒收他們一分錢啊，可你再看看，這些王八蛋辦的這叫什么事？”
大家一起罵人果然是最能增強彼此感情的辦法，狠狠的罵了一通之后，三人立刻就覺得彼此親近了許多，這個時候，陳耕才問道：“孫主任，鄧主任，這次咱們準備向方面出售的車型是什么？”
“我們一汽的是a30a，”說完自己廠的，孫主任伸手一指鄧主任：“老鄧他們廠的是最新的eq1401，都是針對坦桑尼亞的特殊要求強化了散熱的沙漠型號。
陳耕點點頭，又問道：“那現在坦桑尼亞的問題是什么？”
說起這個問題，孫主任和鄧主任同時苦笑起來：“還能是什么，看上去不如歐洲和美國人的卡車大氣、好看唄…”
聽孫主任和鄧主任這么說，想到這段時間自己在沙漠里見識到的美國和蘇聯這兩大派系的軍用卡車，陳耕心里有些好奇，隨口問道：“鄧主任，孫主任咱們的軍車和歐美軍車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這個…”鄧主任的表情有點尷尬，支支吾吾的道：“要說差距還是有的，不過…”
“鄧主任，您或許不知道，之前的半年我一直在伊拉克的沙漠里吃沙子，接觸了很多美國人和蘇聯人的軍用卡車，或許你們單位的那些來源神秘的車子就是我提供的，所以…”
愣了一下，鄧主任和孫主任老臉一紅，恨不得將腦袋塞褲襠里去：這可太尷尬了！
他們當然明白陳耕剛剛這番話里面的意思：我很了解世界先進水平的軍用卡車是一種什么樣的技術水平，你們如果想讓我幫你們把卡車賣出去，就實話實說，只有心里有數咱們才好針對性的制定下一步的措施，你們什么都不說，你讓我怎么辦？
如果沒有自己單位那幾臺視若珍寶、保密級別極高的美軍m939軍用卡車，兩人完全可以認為陳耕的話是在放屁，但那幾輛車現在就停在自己單位的實驗室里，按說這種情況陳耕是絕對不應該知道的，但他知道了，那就很能說明一些問題了…
雖然說實話會有些打臉的嫌疑，不過遲疑了一下，鄧主任終究還是開口了：“咱們的車子和美國人的車子在可靠性、穩定性、載重等一些性能指標方面的確是有些差距，這是客觀存在的，不過這個差距也沒大到滿足不了坦桑尼亞方面要求的份上…”
鄧主任說到這里，陳耕就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咱們在軍用卡車方面的技術比美國人的確是差了不少。
這是事實，沒什么不好承認的，沒有人認為共和國的軍用卡車的技術水平能夠比得上美國人，不過陳耕要的就是這句話：和歐洲人、美國人的卡車在技術上有差距？這不是問題，有差距沒關系，只要這個差距沒大到連坦桑尼亞方面的要求都無法滿足就成。
笑著點了點頭，陳耕道：“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孫主任拍和鄧主任也不是笨蛋，陳耕都這么說了，兩人當即表態：“陳經理，您也知道，這次這件事讓上面好幾位首長都很生氣，只好您幫我們這個忙，別的話我們就不多說了，就一句話：有什么要求您盡管開口。”
“還真有點事情要麻煩兩位，”陳耕搓著手，一臉不好意思的模樣：“兩位可能聽說過，我們潤華事業從湘江機器廠買下了一條活塞—5發動機的生產線。”
“是，我們聽說過。”鄧主任和孫主任對視了一眼，兩人齊齊的點頭。
“因為機緣巧合，我們潤華實業現在不但能生產活塞—5發動機，也能生產美國萊特公司的萊特‘颶風’r—1800和r—3350系列的星形航空發動機…哦，對了，這個萊特航空發動機公司現在已經沒有了，不過大量裝備這兩款發動機的很多飛機依舊在使用，比如d—3運輸機以及d—3運輸機的軍用版—47等等等等，所以市場還是挺廣闊的，”
說到這里，陳耕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們公司想要在這些民用的老飛機身上掙點兒小錢，不過您兩位也都知道，咱們國家航空器材的進出口經營資格都在中航技總公司手里攥著，所以如果這次的事情成了，兩位能不能在這件事上幫我們說說話？”
話雖然是這么說，但如果不知道潤華實業和陳耕的條件，鄧主任和孫主任怎么會在這個時候找上門來？
如果放在平日里，不管是一汽還是二汽都要拿捏一番，甚至直接就不鳥：你陳耕是哪根蔥？但現在不行，現在一汽和二汽現在正被放在火上烤，兩家單位的領導正騎虎難下，這個時候，別說潤華實業只是讓一汽和二汽幫忙給自己爭取一個航空器材的進出口經營權了，就算再過分一些的條件也不是不可以商量沒看到潤華實業從一汽、二汽大肆挖人的舉動都被說成是兩家公司的關系源遠流長了么？
孫主任和鄧主任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點頭：“這個好說，不過陳經理，聽說中航技對你們單位的做法很不高興，已經在醞釀著一些舉動了，如果…”
陳耕怎么可能會給兩人推脫的機會？不等兩人說完，陳耕立刻就道：“人家可是中字頭的大國企，如果他們真的打算做點什么，那我們也就只好放棄這個項目了。”
言外之意，如果在這件事上你們不豁出去死命的幫我，那就別怪我在這件事上不使勁的幫你們了，孰輕孰重，你們自己看著辦。
從華東飯店出來，鄧主任遞給孫主任一根煙，臉色不太好看：“現在的小同志，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
“誰說不是呢？”孫主任接過煙，一臉的義憤填膺：“這混蛋根本就是在趁火打劫，現在的這批小孩，一個個的就不懂尊重比惡人的道理，看看咱們剛剛工作的那個時候，領導說什么就是什么，有什么活兒都是搶著干，早晨上班的時候起碼早到半個小時，去打掃衛生、拎水，從來不讓領導為難，現在的小孩真是越來越難管了…”
兩人一起聲討現在的年輕人不知道什么叫做尊敬老同志，比起自己剛剛工作那會兒的那一波年輕人的差距簡直不可以里計，可罵歸罵，兩人都沒有讓陳耕滾蛋的意思，倒是準備給從陳耕一個好看的中航技總公司，在聽說軍方這次打算幫潤華實業撐腰、一汽和二汽也打算幫潤華實業說話的消息之后，一時間還真有點慌了：中航技總公司很牛是沒錯，但再怎么牛，他們也只是航空工業部下屬的一家單位，理論上行政級別和一汽、二汽是一樣的，更不要說和軍隊掰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