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人各有志
很多人說科學家有一種奇特的氣質，能夠對習以為常，甚至被人視而不見的常識現象提出諸多質疑。
最典型的案例莫過于牛頓，這位布萊東少爺指著地上的蘋果問你怎么不上天呢，引起了世人轟動，傳為美談。
而弗里曼這黑老頭顯然擁有同樣的特質，簡簡單單兩個問題，就問的人說不出話來。
第一個問題其實并不新鮮，在人類剛剛發現火種時，就已經有人提出過，一個比永動機還要神奇，一經開啟就有無窮能源涌出的火種，這種無中生有的好事真的有可能實現么？人類文明幾千年來，與這類事情掛鉤的概念大致如下：永動機，水變油，和你聽說過安利么？
只不過在經歷了幾十年的探索以后，所有持懷疑態度的人，最終都只能搖頭感嘆：世界真奇妙啊。
火種，的確就是一個無中生有的永動機。
只不過弗里曼此時問起這個老生常談的問題，卻讓王野不由想深了一層。
對于人類的世界而言，火種的確是無中生有的永動機，但是對于火種后面的那個世界而言呢？火種無異于一個無底洞如果那里只是一個沒有生靈存在，只有海量能源的純能量世界，那倒也罷了，如果不是呢？
弗里曼的第二個問題，當真是讓人腦海中波濤洶涌，思緒如潮。
如果火種后面的那個世界里，存在著生物，甚至是智慧生物那會怎樣？如果那些生物在火種開放之際來到了這個世界，又會怎樣？
晨曦帝國為何而亡？所謂能族為何被他們深深警惕？
這些，實在是細思恐極的問題。
弗里曼說道：“現在也不用想太多，因為這兩個問題我也沒有答案，所以你想了也是白想。”頓了下，這個黑老頭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不過就算我這么說了，恐怕也攔不住你胡思亂想，所以你盡管去想好了，但我是不會跟你確認什么的。”
說完弗里曼就站起身來。
“第一階段的研究成果就是這些，源玄涼的遺言你也看到了，之后我會讓手下人繼續嘗試整理恢復，并把肉身冰封起來，等以后科學技術進步了，再看看能不能徹底恢復。至于我，我會打算全力以赴研究這瓶魔界瘴氣。三天之后來見我吧，我會把第二階段的成果告訴你。”
這三天時間，顯然是故意設計拿來吊人胃口的。弗里曼是個惡趣味之極的家伙，那兩個問題，他心中早有了腹案，偏偏不說，任由王野胡思亂想。而關于魔界瘴氣，他其實也早有研究，卻非要把其當做第二階段的成果，再等三天才來公布。
王野對于這種惡趣味的行徑，倒也不難理解。
想當年，他在茵訊公司擔任高級工程師的時候，也做過類似的勾當。把早就解決的bug故意放置ply一段時間，待死線臨近的時候才匆匆發布補丁。不過那時候倒不是為了調戲主觀熊飛或者是釣美女總裁的胃口，純粹是為了混工資。
而既然他已經看穿了老黑人的把戲，當然不會讓其得逞，這三天時間他就真的完全沒有再考慮魔界瘴氣的問題，而是把精力用在了看管伊織真琴上。
這個女人的確不是省油的燈，她當時悄悄潛行到試驗場，結果不幸聽到了丈夫的噩耗，不由昏迷過去。結果等醒過來就開始準備搞事，王野假裝一個看管不嚴，她就立刻如鬼魅一般消失掉，王野借助魔眼之力，悄悄跟在她身后，發現她居然又準備跑回試驗場。
而且這次還不是空手去的，她悄悄從溪靈鎮的貨運倉庫順了一桶燃油，然后就提著燃油一路長途跋涉來到試驗場外，用令人瞠目結舌的技巧騙過了所有生化獸，準備入場。
到了這個地步，這位容貌絕美的姑娘怎么看怎么像是恐怖分子，王野也不敢真讓她摸到試驗場內部去，那一桶高能燃油別看只有十升，一旦被去掉穩定劑后徹底點燃，瞬間就能引爆方圓百米空間，于是連忙現身將其攔下。
伊織真琴見到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王野，嚇了一跳，差點把手里的燃油桶打翻，只是驚訝之后，卻很快冷靜下來，嘆了口氣。
“我早就猜到你會來。”
“早就猜到？你這嘴硬的樣子還真是特別迷人，早知道我會來，還會嚇得一蹦三尺高？還敢提著燃油桶來報復社會，你真是覺得長得漂亮就天下無敵了？”
伊織真琴說道：“我不是來報復誰的，雖然雖然看著那個黑人將他的遺體分割切片，的確讓我心如刀割，但人死不能復生，這件事他活著的時候就不斷在告誡我，我早有心理準備啦。”
王野皺起眉頭：“那你拎著燃油過來是圖什么？”
“當然是為了和他團聚。”伊織真琴說著，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他死啦，我也該陪他一起去啦。”
“所以你是大老遠跑來的！？”
“我還要把他的遺體一道焚燒掉，我知道你們還想從他身上挖掘更多的情報，但是，放過他吧，他已經辛苦了一輩子了。”
聽著這般懇切真摯的請求，看著一位絕美女子柳眉微蹙，星眸迷離的姿態，任何一個直男都會在心中產生強烈的動搖而王野卻古井無波一般，搖頭拒絕。
“現在就宣判死刑還為時過早。”
“何必用這種謊話來安慰我？”伊織真琴輕聲說道，“就連弗里曼博士都無能為力，而這邊的們，更是對瘴氣造成的傷害毫無辦法。”
王野說道：“無能為力也只是暫時的，科技在進步，未來一切皆有可能。你若是等不起，完全可以把自己冰凍起來，若干年后解凍，那個時候或許源玄涼已經死而復生，站到你面前了。”
這個建議，明顯讓伊織真琴有些意動，但思考了片刻，她還是選擇了拒絕。
“就算死而復生又能怎么樣呢？我和他都已經很累了，就當是放過我們吧。”
王野皺起眉頭，沉吟起來。
老實說，放任一個容顏絕美的女子把自己點成火炬，這簡直是違背天理人道。何況源玄涼的遺體還有作用，就這么化成飛灰簡直暴殄天物。
但另一方面，伊織真琴說得倒也有理。
第一，所謂科學技術進步，死而復生之類，純粹是安慰人的借口，只要智商還在水準之上就不可能相信。
第二，就算是養殖場里的牲口，也不至于被人殺了一次以后，復活了再殺一次。
源玄涼雖然當初和自己敵對，但也不至于為此買一輩子的單。
想到這里，王野便說道。
“行吧，既然你一心求死，我成全你就是，找個良辰吉日，把源玄涼的尸體運出來，你自己找個地方燒了吧。”
伊織真琴有些難以置信地抬起頭，愣愣地看著王野，直到確認他是真心實意，才輕輕阿了一聲。
“如果不是因為我見識過你的紅顏知己，我真的要懷疑你的動機啦你知道嗎，我來這里的路上，得到過很多人的幫助，但是，沒有一個是無償的。”
王野頓時用充滿憐憫的目光看了眼遠處試驗場，那是源玄涼尸體停放的地方，如今隱藏在一片綠樹林陰中。
伊織真琴頓時氣惱起來：“我可沒讓任何一個人得逞過！”
“從你動不動就昏迷的過往歷史來看，也可能是你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你才動不動就昏迷總之，我還是想謝謝你。嘿，來之前，我聽過很多關于你的故事，殺人不眨眼，毫無人性，反社會人格，說什么的都有，但你其實是個好人，至少對我來說，是個好人。”
半日之后，在王野的強烈要求下，弗里曼不情不愿地交出了源玄涼的尸體。
“雖然已經留了標本，但是我還是要說，這是暴殄天物。”
王野堅持：“你這是少見多怪，等以后有機會我再開一次魔界之門，隨便丟幾個超級戰士進去，這種標本要多少有多少。”
“呸，騙傻子去吧。我看你就是被漂亮女人迷了魂魄，哼，我早就知道，一個人有太多紅顏知己，就絕對不可能是什么正經人！”
兩人說話間，伊織真琴已經來到丈夫的尸體旁邊，臉上滿是即將解脫的欣慰。
“源很痛苦吧，沒關系，我馬上就來陪你了。”
說著，她將燃油慢慢地倒了一半在腐肉塊上，另一半則倒在自己身上，從頭到腳，澆得透徹。
之后，她取出點火器，先行點燃了源玄涼，要后者在熊熊烈焰中迅速融化瓦解。
女子安靜地看著自己的摯愛一點一點從這個世界永遠消失，一言不發。
直到眼前的火光已經非常熾烈，她才輕笑著出了口氣，將點火器靠近了浸滿燃油的自己。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雖然滿載著痛苦，折磨，斷斷續續，但是，哪怕是化成灰，伊織真琴依然分辨得出，那是她最愛的人的聲音。
“真琴，活下去。”
“為了我，活下去。”
與此同時，弗里曼目光復雜地看著身邊的王野。
口技不錯啊，你這寡婦愛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