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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四章 楊廷和

夢想島中文    寒門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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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明鈞夫婦回到京城,把沈運和沈亦兒接回老宅那邊,周氏平日里就兩邊走,因為她放不下大孫子。

  少了惠娘,周氏感覺很落寞,不僅是因為惠娘是她的好姐妹,更是因為惠娘那里存有她許多銀子。

  惠娘的產業被朝廷查封,一應資金俱都充公,如今她剩下的老底連一千兩銀子都不到,這銀子最多也就能在京城買間不算大的宅子。

  大富翁突然變成小資,放誰身上也受不了。

  周氏回到京城,臉上的笑容少了,成天唉聲嘆氣,不是說惠娘過世的事,就是說小兒子不爭氣,又或者數落沈明鈞,或者數落她的兒媳婦林黛…她掛口不提銀子,但心里最在乎的卻是銀子。

  到了后面,她又開始抱怨,為什么朝廷不給沈溪升官。

  沈溪自從升到右春坊右諭德,已經一年多沒升官了。

  其實在翰林體系中,沈溪這種情況再正常不過了,許多翰林官,六七年都沒升遷,一升就入閣的大有人在。

  包括劉健、李東陽和謝遷,也都是先在翰林院和詹事府苦熬,等到一定年歲,皇帝覺得可以大用,往往一兩年間就從侍讀、侍講拔擢為內閣大臣。

  沈溪自己都不急著升官,對他而言,再升就沒得升了,只能外派地方為官。不過,就算以他現在的官職外放,也絕對是知府以上的官員,十五歲做到知府這級別的官,大明朝也沒誰了。

  而且,對于京官外調來說,只讓沈溪當知府實在太委屈他了。大明有兩百余州府,知府知州也就有兩百多位,可東宮講官只有九位。

  王鏊卸任后,東宮講官數量一直維持八位,但有一名講官自弘治十二年四月回蜀地為母親葉氏守制,一直到弘治十四年夏天才守制結束,輾轉回到京城時已是十月。此人在歷史上名聲顯赫,正是正德與嘉靖兩朝轉折時期的關鍵人物楊廷和,也是嘉靖初期大禮議中的旗幟人物。

  此時的楊廷和,跟沈溪一樣都是侍講,楊廷和是左春坊左中允,在官職上低了沈溪半級,但楊廷和兼任了《大明會典》總裁官,而沈溪在《大明會典》的編撰中僅位列修撰,同時楊廷和跟沈溪一樣,都是從五品的官秩。

  目前沈溪和楊廷和基本不相上下,但沈溪知道,因為楊廷和在《大明會典》中起到的作用更大,修書完成后,楊廷和很可能會迎來一次高速的升遷。事實也是如此,如果歷史沒有改變,弘治十五年開始,楊廷和升官的速度用坐火箭來形容也不為過,到正德二年時,楊廷和已經位列內閣輔政大學士。

  今年四十二歲的楊廷和對待沈溪,倒沒有對年輕后輩的那種傲慢,因為彼此官品相等,楊廷和每次見到沈溪都會客氣行禮。

  沈溪回禮之余,非常無奈。

  人比人氣死人,人家可是祖孫三代都當官,其父楊春湖廣提學僉事,楊廷和自己做到了首輔大學士,他的兒子楊慎狀元及第,履任翰林修撰,經筵講官,是明代三才子之首,著名的文學家。

  這屬于是官宦世家出身,而沈溪則是標準的寒門子弟。

  不過沈溪沒什么好嫉妒的。

  歷史上楊廷和在正德和嘉靖朝轉折間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但這個時空他來了,很多事都跟以前不一樣了。

  或許,弘治皇帝就是死不了呢?或者弘治皇帝又有了第二個兒子呢?再或者熊孩子朱厚照將來是個長命的明君呢?更進一步,如果朱厚照子孫遍地呢?

  又或者,受蝴蝶效應影響,未來的嘉靖皇帝被沈溪波及,莫名其妙掛掉了呢?

  很多的不確定,讓沈溪心里坦然了許多。

  冬月初九,沈溪往擷芳殿為太子上課。

  這天太子早早便在擷芳殿等著沈溪,因為他算好了日子,知道沈溪這天會來,就是要等沈溪把之前沒說完的事說完。

  我領了母后的諭旨來問你生孩子的事,你敢不對我說明?

  “給先生請安。”

  朱厚照這個時候就像個乖孩子,一上來便向沈溪執弟子禮。

  沈溪打量朱厚照一眼,感覺這熊孩子肚子里又有壞水。

  把講案放下,沈溪道:“今天咱們講的是《漢書》,太子…”

  “先生,今天我們先不講《二十一史》,之前我跟母后請安時,問她關于男人和女人怎么生孩子的問題,母后交待我,只需問你就可以了。而且母后還說,這是她的吩咐,你今天不說也得說!”

  朱厚照威脅人的手段已經很有一套,只是花樣沒那么多,太過直白。

  不過就算是這種直白的表達方法,也非常具有殺傷力,因為沈溪不能公然違背皇后的旨意。

  等朱厚照說完,旁邊那些詹事府的官員、侍從和太監已經在偷笑,這問題本身就很兒戲,都想聽聽沈溪這個狀元郎如何對朱厚照解釋這男女之事。

  沈溪道:“太子是要問陰陽調和的問題嗎?”

  “誰問你陰陽調和了?我問你,男人和女人是怎么生孩子的!這可是我母后說的…就是皇后,你要是不回答,我就告訴她,讓母后治你的罪!”

  朱厚照為了表現自己有脾氣,叉著腰,朝著沈溪嚷嚷起來,因為他發覺了,只要他吼得兇、腰桿直,那被他嚇唬的對象腰桿自然就要彎。

  可這套,對沈溪來說根本不管用。

  沈溪笑著問道:“太子問結婚生子,其實跟陰陽調和是一個道理。”

  “生孩子,不是陰陽調和,我再說一次!”

  朱厚照依然叉著腰,心里卻在嘀咕,我腰已經挺得很直了啊,他怎么還不屈服?

  但轉念一想,哎呀,不對,這招好像是他教給我的,壞了壞了,這招顯然對他不管用,我得趕緊換一招…

  可我不會別的啊!

  沈溪點了點頭,道:“太子既然要問這個問題,那可有考慮過,男人和女人有何不同?”

  劉瑾不知道從哪兒鉆了出來,捂嘴笑道:“沈大人,您知道就趕緊說,別婆婆媽媽的,不然別人都當你是女人呢!”

  這天并非靳貴在記錄,使得沈溪身邊連個能商量的人都沒有,這會兒劉瑾跳出來完全是想給他個下馬威。

  沈溪再道:“那換個問題吧,太子可知男人、女人和太監,這三者之間有何區別?”

  一句話說出來,在場的所有太監都板起了臉。

  這是個讓他們極為糾結的問題,本來這世上只分男人和女人,可偏偏多了第三種人,就是太監,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

  劉瑾臉上青紅一片,想再說什么,卻被朱厚照拉了一把,這會兒朱厚照興奮地說道:“我…我知道了,太監下面沒有了…哈哈…”

  別人笑不可以,但朱厚照卻有笑的權力,誰叫這些太監都是為皇家服務的?

  “那他們下面,為什么沒有了?”沈溪問道。

  “這個…”

  朱厚照想了想道,“好像是被閹割了吧?劉公公,是不是這樣?”

  劉瑾惡狠狠地瞪著沈溪,恨不得沖上去把沈溪掐死,可他現在正被朱厚照目光熱切地看著,還非得回答不可。他只能苦笑:“回太子的話,是…割了。”

  “你看,我就說是,以前我問過他們,是他們自己跟我說的。”朱厚照得意洋洋。

  沈溪再問:“那他們為什么要閹割呢?”

  這個問題,就不是朱厚照這年歲所能理解的了,他以前也想過這問題,是啊,好端端的為什么要割了呢?

  沈溪再問:“太監是割了,那女人有嗎?”

  “好像…沒有吧。”

  朱厚照撓了撓頭,道,“是啊,為什么女人沒有呢,是不是我割了以后就變成女人了?”

  劉瑾趕緊道:“太子,您可別嘗試,這不是鬧著玩的。沈大人,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慫恿太子,讓太子…”

  沈溪微笑道:“本官說什么了?”

  劉瑾看了看后面的中允官,悻悻地退到一邊,他知道這會兒說的每句話都可能被記錄在案,要是皇帝知道沈溪跟太子對話時他在旁邊插話,那他就要倒大霉了。

  “劉公公,本宮正在跟沈先生說話,你能不能別過來打攪?”朱厚照不耐煩地說,“你也是的,當我傻啊,我說割就割,不疼嗎?”

  “疼…疼得很。”

  劉瑾經歷過那種痛苦,一輩子記憶猶新。

  朱厚照興奮地問道:“沈先生,這問題我回答不出來,你快說說看,為什么男人下面有,而女人下面卻沒有呢?”

  沈溪覺得,這簡直是在侮辱他滿肚子的學問,你想知道,過個一兩年等你元陽來了,不就無師自通了?

  非要讓我跟你解釋,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真是有辱斯文!

  偏偏你還抬出張皇后的幌子…這張皇后是有多無聊,讓我跟太子講這種“骯臟齷齪”的東西。

  但以沈溪的開明,私下里跟朱厚照解釋一下男女之事并不是不可以,偏偏是在這等公開場合。

  “太子可記得,我曾說過盈虧的問題?”沈溪問道。

  “又是陰陽調和?是,你說過,還說長短呢,我身上也沒見哪里長一塊…不對啊,下面那里…好像是長了一點,可女人就沒有…還有凹凸,我倒覺得女人身上比我凸的地方更多。就好像我才是陰,她們是陽。”

  沈溪沒想到,這熊孩子研究得倒也透徹。

  沈溪道:“陰陽之間,在于一缺一補,太子如今年少,尚未成年,這并非是小視太子,而是人之身體本為如此,要等一定年歲后,方能理解。若再過一到兩年,太子就一切都明白了。”

  “喂,沈先生,你還跟我打馬虎眼兒,說了這半天,你依然沒對我解釋清楚!”朱厚照這次是徹底生氣了,瞪著沈溪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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