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9、比預料的更嚴重
罪民無罪！
這四個字一說出來，葉青羽的心，就砰砰砰狂跳了起來。
雖然來到了黑暗領域之后，還沒有接觸到罪民，但是葉青羽知道，自己的體內，根本就是流淌著濃郁的罪血，按照但是那一幕的驚人景象來說，自己甚至乃是罪中之魔，乃是罪民之中的罪民。
罪民兩個字，在黑暗領域之中，近乎于是一個禁忌的話題。
他們承擔著對抗入侵者的最嚴苛戰斗任務，卻也在整個社會階層的最底層，連異類暗民的地位都不如，他們生來就是戰斗機器，存在的唯一作用就是戰斗，用生命，用骨與血去為這個世界抵御危機的降臨。
自古以來，早就有定論，罪名的先祖犯下了巨大的罪業，不可饒恕，所以才會被昔日的萬族先賢共同出手，在體內鑄就詛咒，生生世世不可饒恕，生生世世都得贖罪。
而守衛者陣營，則心安理得地享受因罪民奮戰而得到的和平歲月。
在整個黑暗領域之中，如果有人敢說一句‘罪民無罪’，只怕是立刻就會成為過街老鼠，成為所有守衛者陣營的敵人，如同可惡的異端一樣，是要被徹底趕盡殺絕的。
怪不得昨夜，林軒在被問到火州的事情時候，會突然變色，然后轉身離開，也怪不得剛才，已經到了不可能不說的時候，他還是吞吞吐吐，糾結了許久。
原來，他要說的，竟然是這四個字。
而林軒說完之后，也全神貫注地看著葉青羽的表情。
當他發現，葉青羽的臉上并未真的出現太過于震驚，也并沒有立刻起身勃然大怒拂袖而去的時候，他自己的心里反倒是浮現出了一絲驚訝，道：“大人…好像并不是很吃驚？”
葉青羽微微一笑，道：“侯爺都說了，要說的是一件驚天大辛秘，所以我有點兒心理準備…侯爺請繼續說吧。”
聽濤侯林軒有點兒摸不清楚葉青羽的想法，但今天的事情，既然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開弓沒有回頭箭，那就要繼續說下去，他點點頭，道：“我知道，這是一個很荒謬的說法，近乎于癡人囈語，但是，卻是我和近萬精銳將士親眼所見，在火州，都看到了那一副天地衍道的畫面，我心中震驚，急忙將事情上報給了統帥鎮遠王，誰知道，等待我們的，卻是滅口一般的殺戮…”
葉青羽眼眸之中，有一絲絲不易察覺的精光在眸子深處流轉。
天地衍道？
這可是萬載難見的奇景。
關于天地衍道，有很多種說法，大致為天與地齊齊重現天地奧義，以天為幕布，以地為畫板，將這片天地之間的奧義以最直觀的方式展現出來，許多古之大賢曾經因為看到天地衍道而羽化成仙，一些普通生靈也因看到天地衍道而一朝悟道成為大帝級的強者，因天地衍道而創造的奇跡，雖然次數并不多，但是在大千世界的歷史上，也是有著令人神往的傳說。
但是所謂的天地衍道，衍化的也并非全部都是天地之間的至高大道，也會重現一些昔年漫長歲月里的往事，就仿佛是時光回溯一樣，昔日重現，而且令人稱奇的是，這些重現的昔日奇景，往往都是一些極為久遠且罕見的大事件。
“當時，你們看到的，到底是什么畫面？”葉青羽好奇地問道。
他隱約覺得，自己似乎是把握到了一些什么。
“看到大帝征戰，天域破碎，看到諸族的先祖猶如神話之中的魔神一樣，抬手碎星辰，呵氣如星河，看到流血的戰爭，諸族的先祖在征戰，踏碎了星河，打破了星辰，看到無數的生靈死去…”聽濤侯林軒神色迷離，仿佛是再度回到了第一次看到那一幕天地衍道時候的畫面之中去，喃喃地道：“還看到了，看到了武道大地之上的存在…”
“什么？”葉青羽真的跳了起來，不可思議地道：“武道皇帝之上的存在？怎么可能…武道大帝之上，還有什么樣的存在？”
這一次，他是真正被驚駭到了。
武道皇帝乃是秉承天命而生的至高存在，這是眾所周知的至理，自古以來，武道皇帝就是天命，絕對無敵，武道皇帝之上還有境界？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啊…
“我也不相信，但是，我看到了，那些諸族的先祖，那些只存在于神話傳說之中的至高皇帝們，存在于不同的時空之中，但卻出現在了同一個時代，一起出現，他們在聯手對敵，他們圍攻一道風華絕世的身影，戰到了天昏地暗啊，那可是數百位武道皇帝啊，卻不是那個身影的對手…”
聽濤侯林軒的語氣之中，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他整個人仿佛重新有沉浸到了當時那種震撼莫名的驚駭之中。
葉青羽聞言，心中一震。
諸族的先祖同時出現，不應該生存與同一個時代的武道皇帝們齊齊現身，圍攻同一個存在，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數百尊武道皇帝啊，那得是多么可怕的場面啊，如果這些都是真是事情的話，很顯然這種場面應該是發生在之前漫長歷史洪流之中的事情，是往事，而能夠與數百尊武道皇帝抗衡的那個身影，又會是什么樣的存在？
難道在武道皇帝之上，真的還有其他武道境界的存在嗎？
“最終，無數諸族先祖隕落，戰斗慘烈，但那位絕世身影也受了重傷，同時，一些追隨他、為他而戰的至強者們，也被圍困了，最終，那位身影以身化道，灑下萬縷大道之光，射入到了那些追隨者的身體之中，讓他們從此不死不滅…”
聽濤侯林軒似乎是在做夢一樣，用一種夢囈一般的口吻說著。
他繼續道：“那身影化道而去，戰爭結束了，那些幸存的萬族先賢老祖們，無法斬滅那道身影的追隨者們，于是就以武道皇帝之血，施展秘法，烙刻下詛咒，注入到了這些追隨者的身體之中，讓他們身負罪血，生生世世罪業流轉在他們后代子孫的血脈之中，永遠無法磨滅，最終，這些追隨者被貶為罪民，世世代代守衛在黑暗領域的最邊緣，成為了罪民…”
聽到這里，葉青羽終于明白。
這就是罪民的由來。
如果這段天地衍道是真實，那說明其中衍化的事情，發生在黑暗領域初創的年代里，當時還沒有守衛者、異類暗民和罪民這種說法，在那之后，才出現了如今黑暗領域之中的階級格局。
想到這里，葉青羽心里已經完全相信了聽濤侯林軒的話。
因為自古以來，從未聽說過天地衍道有假的。
但是…
“即便是看到這些，也不能說明，罪民無罪啊？”葉青羽疑惑地看向聽濤侯林軒。
這些畫面，并不能說明什么。
“當然，只靠這些畫面，并不能說明什么，但是，不但有畫面，而且有聲音，我聽到了一些對話，那就是身影層怒斥諸族先祖的背叛，他的追隨者也怒斥諸族先祖是這個世界的罪人，我聽到諸族的先祖惱羞成怒，報復性地施展咒法，將那些追隨者變成了罪民，并且威脅，如果這些追隨者不去抵抗入侵者的話，那他們將會把整個世界都變成為地獄…“
聽濤侯林軒回憶當初的一幕。
那天地衍道的畫面，無比清晰，且蘊含著至尊級的力量，道音彌漫，道則涌動，天地變身，絕對不是他人偽造，就算是頂級準帝存在，也無法偽造出這樣的畫面。
葉青羽聽到這里，心中越發震驚。
這就是所謂的守衛者王城的秘密嗎？
當初，王劍如也曾說過，真正有罪的，是王城之中的貴族王侯們，認為黑暗不動城等罪民，乃是真正的英雄，不過當時那只是她身為黑暗不動城巨擘的話，也許會帶著屬于自己的立場，很多歷史問題，都是糾纏不清的，雙方各自占理，但是這樣的話，從一位守衛者陣營的老牌軍侯的口中說出來，那卻是再有說服力不過了。
葉青羽仔細地回味著這個消息背后的意義。
顯然，這是一個足以顛覆整個守衛者陣營榮耀的消息，一旦傳出去，絕對會造成黑暗領域之中守衛者陣營大亂的現象，所以鎮遠王才會不惜一切代價，斬殺了聽濤侯林軒麾下所有的將士。
而且聽到這里，葉青羽也幾乎可以確定，這樣的滅口行動，絕非是鎮遠王一個人做出來的，很有可能是整個守衛者陣營的意志，聶天空知不知道這個事情，葉青羽沒有把握。
只是，回到王城之中的林軒，卻沒有被第一時間斬殺滅口，這實在是有點兒奇怪啊。
如果是整個王城的貴族階層出手的話，那應該不會讓林軒活到現在——甚至都不可能讓林軒或者回到王城之中。
這背后，可能還有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
“林侯爺，你們看到這一幕天地衍道，是什么時候？”葉青羽又問，他開始擔心其他一些事情。
“當日，大軍才剛剛進入火州境內，就看到這一幕，天地為幕布畫板，方圓數十萬里之內，都能看到，當時，鎮遠王的大軍還未到來，所以就只有前鋒軍看到了。”林軒道。
“方圓數十萬里…”葉青羽倒吸了一口冷氣：“也就是說，基本上大部分的火州子民，都看到了這一次的天地衍道？”
聽濤侯林軒點頭，道：“的確是如此，這一次天地衍道范圍之大，令人震驚，就算不是整個火州的子民都看到，但這些日子以來，只怕是也都在火州傳播了快來。”
葉青羽的神色凝重了起來：“火州要遭殃了。”
如果他是守衛者陣營的高層決策者的話，那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將火州直接從黑暗領域的版圖上直接抹除，其上的生靈，絕對會被全部都斬殺滅口，就像是他們對待林軒的前鋒軍的手段一樣。
那笑非準帝等人怎么辦？
局勢，遠比葉青羽一開始預料的更加嚴重。
而且，葉青羽更加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從走出這個聽濤侯府之后，只怕會變得無比的危險，一步走錯，很有可能就是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