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3、喪心病狂
葉青羽心中大震，心頭那不祥的預感竟然真的應驗了。
地面上幾道深淺不一的巨大深溝從魔蛛族強者的尸體下向遠處延伸，而這只魔蛛似乎就是從深溝的方向掙扎到這里。
“這樣說來，藏劍宗宗主可能就在不遠處，”葉青羽看了看地上的深溝說道，“我們再往前找找看。”
胡不歸點點頭，和葉青羽沿著地上的深溝一路奔去。
大約過了半盞茶的時間。
葉青羽和胡不顧終于找到了深溝的起點。
“找到了。”胡不歸看著前方，面上帶一種無法掩飾的悲慟表情說道。
他們的前方百米開外的地方，數十具人族強者的尸體散落在地上，死狀極其慘烈。
這死去的數十人中，一半身著藍色長衫，另一半身著土黃色長袍。
而數十人的衣服上都浸透了鮮血，有鮮紅的，也有散發著惡臭的綠色魔族血液。
他們的共同點都是手持著殘缺不全的長劍，尸體上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大小粗細差不多窟窿，像是被利刺穿透過的篩子一般，但是現場并沒有看到有什么利刺。
而方圓數百米的范圍內，地面上到處都是被什么東西刺穿留下的窟窿。
這是魔蛛族倒刺襲殺的傷痕遺跡。
胡不歸緩緩的向著這數十人的尸體中間走去，葉青羽跟上前去。
戰場的正中心，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躺在地上。
老者的面目威嚴無比，雙目怒睜著看著前方。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從他的額角一直延伸到下巴，鮮紅的血肉向外翻卷著，猙獰可怖。
老者身上的藍色長衫上血跡斑斑，渾身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傷口。他的左臂被齊肩撕裂，殘肢也不知去了哪里，只留下森森白骨裸露在空氣中。
他的右手中，一把斷成半截的長劍還握在掌心。
斷劍的劍刃上全部都是豁口，斷裂的截面上一股屬于魔蛛族的暗綠色血液散發著惡臭。
“老宗主，我來晚了。”胡不歸長長地嘆息一聲，緩緩地跪倒在老者的尸體前，低下頭輕輕說道。
他眼中有淚花閃爍，看著老者尸體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孩子看著一個慈愛的老人那般，帶著一絲依賴和不舍。
葉青羽心中也有悲戚，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天下大亂，英雄隕落。
人族被屠戮，大好男兒葬身兇地。
除了死亡，還是死亡。
滿目的景象，實在是讓人心頭沉重。
胡不歸伸出手，輕輕覆在老者的臉上，合起了老者的眼睛。
“這位就是藏劍宗宗主吧。”葉青羽低聲問道。
胡不貴沒有說話，默默地點了點頭。
葉青羽看到不遠處還有一位身著土黃色長袍的中年男子，男子的面部整個塌陷了下去，像是被重物擊碎一般，面目全非。一枚長達一米的毒刺將他的身體整個刺穿，一股濃烈的惡臭從他的體內散發出來，裸露在衣衫之外的皮膚透著幾近黑色的墨綠。
“這位是地靈宗的宗主，他是藏劍宗老宗主的忘年之交。”胡不歸也看到了這具尸體，輕輕說道。
“他被魔蛛族的毒刺刺中心口，毒液侵入心肺，當場就會毒發，全身麻痹，失去所有的反抗之力。”胡不歸接著解釋道。
葉青羽環視四周，數十名身穿藍色和黃色服飾的人族高手，面上還保持著戰斗時的奮勇之色，沒有一絲的膽怯之意。
盡管在他們死前，有的就已經肢體殘缺，甚至失去戰力，卻任然保持著揮劍的姿勢！
“他們應該是一起聯手，殊死搏殺，這才成功地擊殺了一名魔蛛族的親王，”胡不歸閉上眼，顫抖著喉嚨說道：“可惜了，最終還是只能做到同歸于盡，不能幸存下來。”
“這兩位宗主也不過登天境巔峰的修為吧。”葉青羽心中感慨：“能夠做到這一點，實在是令人震驚，他們才是真正的英雄，應該被人族子孫世世代代銘記。”
一個相當于仙階境同級別的魔蛛族親王，根本不是兩個登天境頂峰的人族可以相抗衡的。而這兩位宗主，卻不知是何種方法才聯合這數十名年輕弟子合力將方才他們遇到的那只魔蛛族親王斬殺！
葉青羽甚至都無法想象當時的戰斗是何其慘烈！
胡不歸沒有再說話，他默默地拿出一壇酒，向著天空中一敬之后，全部傾灑在地上。
他閉著眼睛，默默地在心中祝禱這什么。
而后一如他幾日前在血湖邊所做的一樣，在地上擊出一個深坑，然后將這數十人的尸體一一擺放到坑中，再以黃土掩埋。
葉青羽什么都沒說，只是默默地陪著胡不歸一起搬運尸體、撒下一抷抷黃土。
做完這一切，兩人站在這隆起的土包前沉默良久。
就在這個時候，異變驟生——
一道刺耳的聲音傳來。
“哈哈，真是沒見過，還有這樣的傻子！”
葉青羽、胡不歸兩人一驚之下向著聲音的來源看去。
一群身穿淡藍色綾羅錦袍的人族強者，不知道什么時候粗線，從四面圍了過來，面帶譏誚嘲諷和嗤笑地望著他們。
為首的是一個身穿金邊流云玄紋的中年男三縷長須，面色頗有威嚴，但嘴角眉梢卻蘊含絲絲邪意惡煞之氣。
葉青羽此時才注意到，方圓數百米的天空中，不知何時被一層淡藍色的結界封鎖起來。
葉青羽明白，這群人必定是早就在周圍利用一種很高明的陣法隱藏著，所以之前并沒有被自己發現，更是趁著他和胡不歸兩人掩埋尸體，放松警惕之時布下了結界，這才現身出來。
“喂，你們兩頭豬，還愣著干什么，快跪下，把身上的寶物全部交出來！”一個臉上長著黑斑的男子冷喝道：“不然一刀一刀割你們三天三夜，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葉青羽和胡不歸眉頭微皺，相互對視了一眼，一言不發。
“兩頭低賤的豬玀，聽不懂人話是吧？還不快跪下？遇到我們，算你們上輩子沒有積…”為首的中年男子身側，另一個約莫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兇神惡煞的喊道，手中的長劍直指葉、胡兩人。
胡不歸眼眸之中，閃過一絲殺意。
他往前走了一步，盯著為首的三縷長須中年男子，沉聲道：“我認識你，你是流水宗的宗主古德溫，對不對？”
中年男子聞言，微微抬起頭，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之色：“你認得本座？”
胡不歸沒有說話。
古德溫冷冷一笑，道：“倒也難怪，本座在清姜界之中，也算是一派之雄，聲名震四方，呵呵，你認識本座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本座卻不認識你，想來你也不是什么厲害人物，本座勸你，還是死了套近乎的心吧，乖乖把身上的所有東西都拿出來，可以賞你們一個全尸。”
胡不歸冷哼一聲道：“哼！昔日的名門正派，號稱流水君子劍的古德溫，今日也做起這攔路搶劫的勾當了，真是可笑！”
不待流水宗宗主說什么，他身后那個黑斑男子便惡狠狠的說道：“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還不快把你們從那群死人身上得到的好處交出來！前幾日我們沒有將他們身上的寶物搜刮干凈就離開了，剩下的寶物一定在你們身上，否則你們怎么會好心埋了這群死人！”
胡不歸聞言面色一變，眸光如閃電一般，爆射向那黑斑男子，一字一句面色凌厲地道：“你剛剛說什么？從死人身上搜刮寶物！你們前幾日，從藏劍宗和地靈宗人的尸體上搜刮寶物？”
黑斑男子被胡不歸這凌厲的目光一看，本能地嚇了一跳，退了一步，才反應過來，頓時惱羞成怒地道：“哼，有什么大驚小怪的。人都死了，他們的寶物自然都成了無主之物，我們取來那都是廢物利用。再說了，像那魔蛛族的毛絨倒刺可是用來制作武器的好材料，我們不取難道留著給這些尸體陪葬嗎？看在都是人族的份上，我們只取了他們身上的寶物，沒有拿他們的尸體去煉制丹藥就不錯了！”
胡不歸怒極反笑，咬著牙說道：“用尸體煉制丹藥？你們簡直是喪心病狂。”
最先開口的那個年輕人陰陰一笑。
他得意洋洋，似乎很享受這種感覺，一臉譏誚地道：“嘿嘿，謝謝夸獎，還有比這更加有趣的事情，你要不要聽聽啊，哈哈，當日要不是我們設計引來這群死人，將他們逼上絕境，合力斬殺了那個魔蛛族親王，最后兩敗俱傷，讓我們流水宗漁翁得利，否則的話，我們還真的沒辦法拿到那個該死魔族身上的寶物。哈哈，真是天賜良機！”
“什么？”胡不歸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起來：“你再說一遍。”
一種葉青羽以前從未在胡不歸身上體會過的殺意，悄無聲息地彌漫，葉青羽在這一瞬間，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這個強盜頭子，像是一座醞釀了千萬年的火山，就要爆發爆炸了。
對面。
那年輕人卻渾然不覺。
他依舊一臉嘲諷譏誚地道：“哈哈，怎么？你生氣了？可惜，作為弱者的你，生氣毫無意義，哦，對了，我看你們剛剛埋了那些死人啊，那么…嗯，這個也給你們好了。”
說著，他從儲物器具之中，取出來來一截斷臂，丟垃圾一樣丟向胡不歸。
“嘿嘿，這是那個死了的老頭的左臂，前幾日走看他這只左臂厲害的很，還以為能拿去祭煉成武器，沒想到已經被魔蛛族的毒液污染，屁用都沒有。呶，你們拿去，一起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