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免了一頓打
1980年9月，麗的與無線展開了一場異常精彩的白刃戰，麗的展現出少有的殺氣騰騰，一口氣推出了三部全新劇集，主打鄉土劇《大地恩情》，該劇集合當時麗的臺前幕后所有精英，共分三部，跨越了幾個大時代，制作大氣渾然，展現出一幅戲味濃郁的鄉土畫卷，該劇一經播出，便牢牢占據住相當的市場份額，收視率一路走高，當時無線播出的由當家小生鄭少秋主演的《輪流傳》慘成炮灰，收視潰不成軍，成為無線開播以來首播遭到腰斬的劇集，而麗的越戰越勇，特別是徐曉明制作的《大俠霍元甲》，一經播出收視率就穩壓無線，獨占鰲頭。
《大俠霍元甲》有此能耐，靠的是實打實的真功夫，這部劇集有相當多的武打場面，絕不是飛來飛去、花拳秀腿的花架子，虎虎生風，拳拳到肉，打得很過癮，劇情簡單，主題鮮明，條理清晰，整部劇圍繞一個小鎮青年如何在變幻的時代風云中成長為一個民族英雄這條主線，也有兄弟情深、兒女私情，劇集里婚外戀還備受爭議過，但這些枝節并沒有喧賓奪主。
片場，葉天、周星池換好衣服，就被帶到拍攝現場，和眾龍虎武師站在一起，到現在周星池終于明白，德叔讓他們過來并不是跑龍套那么簡單。
第一場戲在屋內拍，室內攝影、燈光設備早已布置好，龍虎武師被分成兩撥，葉天、周星池穿白衣，站在里面充當精武門學徒，因為是新人，靠的很遠，穿棕色衣服的站在外面，充當日本武士。
室內正在祭拜霍元甲，葉天看了遍，只認出洣雪、梁曉龍兩個。
導演徐曉明站在兩撥人中間，為演員講戲：“等會開機的時候呢，門外的人進屋，然后雙方按照劇本念臺詞，屋內的人表情悲憤，屋外的人耀武揚威，不要搞錯情緒！”
日本武士耀武揚威進屋，屋內精武門門人又驚又怒。
“你們來干什么？”
“我們代表虹口道場帶了點東西，來向霍元甲師傅悼祭的。”翻譯官幸災樂禍，示意手下把牌匾抬出來，掀開布簾，只見上面寫著‘東亞病夫’四個字。
“打他！打他！打他！”周星池表情氣憤，握緊拳頭，相當入戲，恨不得跳過去揍翻譯官一頓。
“噓！”
葉天急忙提醒，現在攝影機并沒有對準他們，否則不挨罵才怪。
“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啊！”
“太不像話了！”
“這不欺負人嘛！”
“怎么，是不是有人不服氣啊，如果有人不服氣就站出來，虹口道館的伊藤太郎先生隨時接受挑戰…哼，怎么，臭小子，你居然想挑戰嘛，動手啊，動手啊…哼哼，怎么，沒膽啊，你的膽子就這么小嘛，想不到霍元甲師傅，會有你這么膽小鬼徒弟，不敢動手啊，不敢出來啊，通通都是孬種，沒一個敢應戰的…東亞病夫…走！”
翻譯官肆意羞辱，梁曉龍飾演的陳真拼命忍耐，好幾次忍不住想要出手，都被身旁師兄弟攔住，因為霍元甲不在，沒有人打得過伊藤太郎，他們師伯就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日本人走后，屋內眾人氣憤難平。
“太欺負人！”
“就是嘛！”
徐曉明臉上終于露出點笑容，贊道：“很好，拍下一場！”
葉天送了口氣，十幾分鐘的戲份，只給他和周星池一個鏡頭，離得遠遠，估計觀眾連他們五官都看不到，這就是所謂龍套嗎？
周星池卻很激動，跑到中央拉著一個胡子矮個子道：“安哥，下一場拍什么？”
“陳真大鬧虹口道場！”
“演員一定很多吧？”
“那當然嘍，怎么也要二十幾個吧。”
陳真大鬧虹口道場！葉天心中一動，他看過李蓮杰版大鬧虹口道場，那真拍的精彩，與藤田剛的打斗，讓觀眾熱血沸騰，不知道徐曉明是怎么拍的。
“你們兩個過來！”
“德叔！”周星池小跑過來，一臉興奮，葉天心中卻七上八下，不會讓他們上場，乖乖，陳真大鬧虹口道場，他們肯定演反派了，豈不要被當成活靶子。
德叔道：“準備一下，你們兩個等會出場。”
周星池興奮道：“有沒有臺詞？”
“有！”
“太好了，德叔，能不能告訴我們，我和天仔準備一下。”
“好啊，你記住了，你有兩句臺詞。”
“兩句，太少了吧。”
“一句‘哈’，另一句‘啊’。”
“哈哈哈哈…”
德叔說完，周圍人頓時哄笑，周星池臉色通紅，葉天卻毫無異色。
“傻愣著干什么，跟我走。”
葉天、周星池跟著德叔出門，進入另一間院落，院子中十七八位白衣壯漢圍著三位黑衣武師，黑衣人正在一招一式比劃，像是在教導。
看到大師兄那幫人，周星池嚇了一跳：“天仔，他們都在。”
“沒關系！”
葉天安慰一句，給周星池使了個眼色，另一側，在徐曉明劇組高層帶領下，機器設備都被搬過來，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在這里動手。
“喂，你們兩個認真聽，等會要照著做的！”
“哦！”葉天、周星池點頭示意明白。
黑衣武師一會踢腳，一會打拳，一共幾個招式，都是空手道基礎動作，葉天學的很快，周星池看了半天，只記住幾個動作，還不標準。
“阿星，腿抬的高，才站得穩，對就這樣。”
“又不對了，這一招拳頭向前，臂膀伸直，要這樣。”葉天做了示范，呼呼打出兩拳。
“天仔，你學的真快。”
“沒什么，好了，你再打一次看看。”
周星池重新練一次，葉天又糾正幾個小動作，兩人一起像模像樣練了一遍。
“好了，大家準備！”領頭男子拍了拍手掌，示意大家進屋準備，忽而皺眉眉頭，對葉天、周星池道：“你們兩個去把褲子換了！”
看到領頭龍武面容，葉天忍俊不禁，差點笑場，急忙低頭掩飾，原來對方就是周星池《功夫》里面那位賣秘籍的猥瑣大叔，他就是袁哥啊？
空手道、跆拳道一項特色就是一身白，葉天、周星池立即到室內換掉褲子，出來時，眾人已經開始演練。
“大家到齊了，你們兩個站在后面去！”
說完，領頭漢子朝徐曉明這邊點了點頭，示意可以開機。
“阿星，他是誰啊，怎么比導演還威風。”葉天頗為好奇，導演兼監制徐曉明在場，這位猥瑣大叔還敢耀武揚威，好像他才是劇組導演一樣，這位袁哥肯定不是一般人。
“他叫袁翔仁，袁家班袁禾平的弟弟！”
“哦！”
葉天恍然，他愛看香港電影，自然知道袁禾平，號稱袁八爺，程龍的兩部成名作《蛇形刁手》、《醉拳》，導演就是袁禾平，還有李蓮杰《精武英雄》、《霍元甲》，他全程參與制作。
葉天回過神，開始隨眾武師演練，打一招，嘴里大叫‘哈’，這就是德叔給他們說的臺詞，葉天觀察周星池，十分認真，一點也沒有網上傳聞的那種特立獨行。
“啪！”
突然，道場房門被撞開，一個男子破門而入，葉天等人停止演練，露出驚訝神色。
他奶奶的，攝影機終于拍到正臉了，葉天心里小小激動一下，臉上卻要維持震驚神色，表情開始別扭起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人大叫一聲。
“什么人！”
徐曉明怒氣沖沖站起來，對著周星池吹胡子瞪眼，罵道：“龜仔，你叫什么？”
周星池愣了一下，解釋道：“導演，我覺得我應該叫這一下，有人踹門進來，還打傷我們一個兄弟，當然要問問是誰了？”
聽到反駁聲，徐曉明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手指著周星池顫抖，一時說不出話來。
“阿星！”
“滾，換衣服滾蛋！”
葉天急忙拽著周星池，不讓他惹事，可惜已經來不及，徐曉明下逐客令，心中忍不住哀嘆，第一次跑龍套就是這個結局？
五分鐘后,被趕出片場的葉天、周星池爬在村外一顆大樹上，從這里可以遙望到片場。
“天仔，對不起。”
“為什么對不起啊？”
“我害你演不成戲嘛，剛才要不是我，你也不會…”
“安啦，我們是朋友，說這些干什么。”
“都怪我！”
葉天拍下周星池肩膀，指向拍攝現場，幸災樂禍道：“也許現在，他們被揍了，哈哈，阿星我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也免不了被陳真狠狠K一頓。”
“是啊，免了一頓打。”
周星池勉強露出笑臉，經過這檔子事，他在麗的徹底混不下去了，徐曉明是麗的金牌監制，被他封/殺，麗的還有誰敢用他。
葉天拍拍手，從樹上跳下來：“阿星，我們回去吧，明天準備一下，后退要去無線報名呢！”
“怎么回去？”
“當然坐車了，難道你想走回去？”
“不是啊，你也知道，昨天我沒帶錢嘛。”
“放心吧，錢…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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