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統一意見
“老冷，剛才第一陸軍醫院傳來消息，彭超的傷勢不容樂觀，醫院缺少抗感染的藥物，他現在39度高燒，人處在昏迷當中。”
冷鋒不停的抽著煙，壞消息一個接著一個，城內謠言四起，秩序混亂，就連他們這些守城的部隊指揮官都分不清楚，哪一條消息是真的，哪一條消息是假的。
“衛戍司令長官部已經著手制定撤退計劃了，南京城怕是守不住了。”秦延昆道。
“光華門還能守多久？”羅雨豐憤懣的敲了一下桌子，重重的問道。
“現在恐怕誰也不知道。”秦延昆苦笑一聲。
“老冷，我們也要做好撤退的打算了，萬一命令下來了，我們也是要走的。”
“二團留下來打巷戰，這是當初我們商量好了的。”羅雨豐道。
“要是長官部要求我們留下來打巷戰，我們是軍人，自然不能違抗軍令，可如果長官部要求我們撤退的話，我們也不能違抗軍令吧？”
“秦延昆，你要當懦夫，你自己走，我留下來！”
“老羅，我也想留下來，可咱們二團這么多弟兄，還有傷員怎么辦？”秦延昆苦笑道。
“巷戰要打，但不是所有人都必須留下來，我們三個人當中有人留下來，就有人必須帶著部隊和傷員撤出去。”冷鋒緩緩道，他當然知道，撤退的命令要不了多久就會下達。
但現在城內的混亂，最后這道命令和撤退計劃根本沒有得到有效的執行。
而且撤退計劃制定的十分倉促，時間又不夠，最后結果就是大批的被俘。
被俘的結果就很顯而易見了，這些人絕大部分都倒在了日軍的刺刀之下。
“打巷戰，只怕是弟兄們有顧慮呀。”
冷鋒知道，一旦打巷戰，那就是沒有物資，沒有后援，要跟數以百倍的敵人在城市內周旋，這是對官兵的體能和意志是一個巨大的考驗，尤其是精神壓力，非常人能夠做到的。
冷鋒沒打算讓二團全部留下陪自己打巷戰，他的設想中，只留下一個營的兵力就足夠了。
三百人加上夜叉特別行動組。
“老羅現在代理團長，是二團的主官，必須跟著大隊走，否則軍心不穩。”冷鋒言辭鑿鑿道。
“老冷，我們說好了，一起留下，同生共死。”
“老秦，老羅的性子比較火，沒有你看著他我不放心，所以一旦撤退命令下達，你跟老羅一起走！”
“老冷，你一個人留下…”秦延昆急了，前一天晚上，三人還發過同生共死的誓言。
“都別爭了，我留下是我早就有心理準備，并且有豐富的巷戰經驗，二團需要你們兩個，不然，他們是走不出這個城市的。”冷鋒道，“我們不管其他部隊如何撤退，二團選擇的一定是正面突圍。”
“正面突圍？”兩人都微微一驚。
“按照我的估算，日軍就應該能突破城垣陣地，所以，突圍時間定在日軍進城的第一個晚上。”冷鋒道。
“按照常理，日軍進城，城垣陣地全線動搖，我軍必然會撤退，否則就只有打巷戰，跟日軍死戰到底，所以，我的撤退計劃是這樣的…”冷鋒一招手，將羅雨豐和秦延昆召到自己面前，面貼面的小聲道。
“這樣太冒險了吧？”秦延昆聽了冷鋒的計劃，驚的失聲道。
“計劃是冒險了一些，可成功的幾率也是挺大的，只要我們一心想要跑，日軍未必就能把我們怎樣。”羅雨豐倒是沒有太驚訝。
“老羅，這個計劃太冒險了，弄不好會全軍覆沒的。”秦延昆急道。
“可問題我們有選擇嗎？”羅雨豐叱問一聲，“如果我們都往下關走，除非下令江北的第一軍派船接應，這么多人根本很難在短時間內撤到江北區，留下來的后果是什么？”
“從目前來看，長官部還沒有意識到之前命令的錯誤，為了實現背水一戰的意圖，所有船只都被送到了江北，僅有的可渡江的船只又都在36師的手中，局勢一旦發生變化，這些船只能杯水抽薪，何況還有城內數十萬民眾，我們不能指望日本人會善待我們的百姓，他們是一群沒有人性的野獸！”冷鋒道。
“是呀，就算要背水一戰，也沒有必要把所有運輸的傳播至都撤走吧，現在好了，一旦后撤，連一條都沒有，十多萬人的部隊，沒有幾百條船，怎么撤？”
“還有毀家紓難的百姓，他們怎么辦？日軍的空襲早已讓他們飽受摧殘，萬一日軍獸性爆發，這會是一場空前的災難。”
“從日軍的來往的電文中，以及種種跡象表明，發生這樣的事情的可能性非常大。”冷鋒道。
“團座，秦主任，日軍沖上來了…”
“什么，怎么回事兒？”冷鋒如同一道旋風似的沖出了指揮所，朝前沿陣地上跑了去。
日軍的炮彈不斷的落下，冷鋒幾次躲避，才沖到了陣地上，此時擔任陣地守衛的是二營！
二營長朱亞明正帶著一個排的戰士朝沖上城垣的一小股日軍猛烈反擊，日軍呈散兵陣線，以彈坑和倒塌的城墻的空隙為掩體，猛烈回擊。
朱亞明有些急了，等到自己上來的時候，居然讓日軍突破上來，幸好口子不大，日軍也就沖進來十幾個人。
日軍的打法十分兇悍，稍微撕開一個口子，他們就會敏銳的抓住一點，往死里突擊！
不得不承認，日軍的下層軍官和士兵的戰術素質都是極高的，換做，可就未必做到了。
“朱亞明，回來，你這樣打，多少弟兄的命也不夠你送的！”冷鋒氣的大罵。
三人和四人攻擊戰術，冷鋒早就教過，當然時間太短了，二營新兵比較多，能讓他們在陣地上跟日軍奮勇拼殺而不膽怯就已經很不錯了，妄想一宿之間就掌握小組攻擊戰術，那是天方夜譚！
“頭兒，小鬼子并沒有重火力，可是他們的槍法太準了，而且又有掩體，我們…”朱亞明面帶羞愧之色退了下來。
“手榴彈呢，手榴彈發給你們不是讓你們當飯吃的，這么遠的距離，不會扔手榴彈？”冷鋒罵道。
“冷頭兒，手榴彈不管用，他們躲藏的位置很巧妙，我們扔過去的手榴彈根本炸不了他們！”
“望遠鏡給我！”冷鋒一愣，還真是遇到硬茬子了。
望遠鏡內，冷鋒仔細觀察了日軍這支小部隊的伏擊陣地，還真是挺難對付的，躲在城墻下面的門洞里，雖然處在低處，可往上的視線都被倒塌的城墻給擋住了。
這些家伙可以透過城墻磚的縫隙對城垣上的二營官兵射擊，可是二營的官兵卻很難發現他們的位置。
手榴彈扔下去也沒什么作用。
“燃燒瓶，往下面扔燃燒瓶，炸彈炸不死，那就燒死他們！”冷鋒一巴掌拍在堅硬的城磚上道。
“對，我怎么沒想到，快，把燃燒瓶送上來！”朱亞明一拍腦門兒，大喜道。
燃燒瓶很快就送上來，點然后，朝日軍的位置扔了下去，數十個燃燒瓶扔了過去，下面頓時燒起一片火海，緊接著傳來日軍慘叫的聲音。
“下去，肅清殘敵！”
“是，弟兄們，隨我下去，送小鬼子回老家！”朱亞明一揮手，帶著士兵沖了下去。
“殘敵已經肅清！”約么七八分鐘后，朱亞明帶著人返回城垣陣地，向冷鋒報告。
打退日軍進攻，陣地上暫時恢復對射狀態。
“大哥…”
“真的？”冷鋒眼睛一亮，自己的一番布置總算沒有白費，日軍果然還是發現了密道。
冷鋒斷定，日軍發現密道，日此巨大的誘惑，他們肯定會忍不住的。
“剛才大概有七八名日軍從密道過來，應該是提前過來偵查的，他們沒有發現我們。”叢虎報告道。
稽查所那邊，冷鋒沒有留太多的部隊，把夜叉特別行動組第一小隊剩下的幾個人派在那邊監視。
“小心監視，一有動靜，馬上報告，我給你們安一條電話專線過去，這樣你們就不用來回跑了。”冷鋒點了點頭。
“可惜彭超不在。”說起彭超，叢虎和冷鋒的心情都沉了下去，后方醫院肯定缺醫少藥，不知道他能不能挺過這一關。
戰斗還在繼續，日軍對光華門發起牽制性的攻擊，每一次沖鋒都給城垣上的守軍帶來不小的傷亡。
當然，日軍的傷亡也不小，雙方打的都很辛苦。
日軍的火力有大半都集中到了中華門，第6、114兩大師團猛攻中華門，下午兩點，終于傳來了雨花臺完全陷落的消息。
失去了制高點，中華門守軍就更難打了。
所幸的是增援的部隊趕到了，不然中華門陣地都有可能被日軍一舉突破。
更壞的消息傳來，88師擅自撤離的一部，在水西門附近跟守衛的第36師發生激烈沖突，甚至自相殘殺！
第36師接到命令，就地防御，阻擋一切潰散之退兵！
在這之前，36師接到的是“向南京城開進，準備進行巷戰”的命令，是故，接連兩道命令讓36師官兵無所適從，自己就亂成了一團。
這個時候謠言四起，城垣守城的官兵自己也亂起來了，整個南京城都陷入一種危險急躁的慌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