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如此約會
5樓走廊盡頭的窗戶后面，指尖夾著香煙的趙硯看見霍琴琴從樓下離開的身影，他看見她一邊低頭匆匆離開，一邊用手背在臉上抹著，看見這一幕，一抹心痛之色蒙上趙硯雙眼，他知道她在哭。全文字閱讀 他想保護她，他想讓她遠離危險，可卻讓她先流淚了。
窗戶后面，趙硯一直目送著霍琴琴離開他的視線，依然沒有收回目光，直到指尖的香煙燒到他的手指，一陣灼痛才讓他手一抖，煙蒂落在地上，他的目光也終于收了回來。
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煙蒂，趙硯用腳碾了碾，轉身離開，回到4樓。
406宿舍的門敞開著，張鵬叉著腿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臉上表情悶悶的，趙硯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張鵬扭頭與趙硯四目相對。
兩人都有些沉默。
幾秒的沉默后，張鵬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茶幾上的保溫桶。
“喏！霍琴琴給你送的雞湯！你喝嗎？”他說。
趙硯的目光隨著張鵬下巴示意的方向望去，落在那只熟悉的保溫桶上，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放心吧！我這次話說得比較狠，她以后應該不會再來煩你了！”
趙硯沉默著的時候，張鵬又補充了一句，嘴角噙著一抹略顯嘲諷的笑容，這次他確實看不慣趙硯的選擇，他不知道趙硯為什么要拒絕霍琴琴這么好的女生，張鵬只是覺得趙硯有點冷血，人家女生對他這么好，他卻這么傷人家，簡直沒人性。
趙硯好像沒有聽見張鵬的話，沉默地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走進客廳，在墻邊的柜子上拿了他自己的飯盒和筷子，然后在張鵬詫異的目光中，走到張鵬旁邊坐下，將茶幾上的保溫桶打開，撕下兩只雞腿加一塊雞脯肉，另外還倒了一些雞湯在飯盒里。
張鵬斜眼看著趙硯沉默地做這一切，看著趙硯低頭默默地吃著雞腿、肌肉，不時喝上一口雞湯，張鵬的眼神逐漸變得不敢置信。
他不敢置信趙硯竟然無恥到如此程度，拒絕了人家的情、傷害了人家的心，等人家女生走了，他竟然還有臉安安穩穩地坐在這里，不緊不慢地吃肉喝湯？這可是霍琴琴帶來的，他這么傷害了人家，竟然還好意思吃人家帶來的雞？
一股火氣忽然在張鵬胸中生起，然后迅速壯大，他突然感到一陣憤怒，不是憤怒趙硯吃肉喝湯沒有喊他，而是趙硯的無恥已經突破了他做人的底線，張鵬忽然很看不起趙硯，即便趙硯再有才華，再有本事，功夫再好，他也看不起他！
他賺了那么多錢，想吃雞肉喝雞湯，隨便出去花點錢就能吃上，憑什么還有臉吃霍琴琴剛剛留下的雞肉？
張鵬霍然站起，臉上怒色很明顯，真正鄙視地盯了趙硯一眼，氣呼呼地邁開大步走出了宿舍，砰一聲將宿舍門重重地摔上。
摔門的聲音讓趙硯喝湯的動作頓了一下，微微抬頭瞥了一眼已經摔上的宿舍門，他的神情沒有什么變化，他能感覺到張鵬的憤怒和不屑，但他不想解釋，不想跟任何人解釋。
他只是想最后再吃一次霍琴琴給他燉的雞湯，他想記住她燉的雞湯的味道，也許這是最后一次了，也許霍琴琴以后再也不會為他燉雞湯。
張鵬走了，趙硯又低下頭慢慢吃著雞肉喝著雞湯，細嚼慢咽，一點點體會著這雞肉雞湯的味道，那么鮮美，他腦海中想象出了霍琴琴親手燉這份雞湯時的情形，落寞蔓延滿了趙硯的眼眶，雞湯很鮮美，可他心里卻一片苦澀。
無能為力！
他知道霍琴琴此刻正在傷心中，需要安慰，他也知道他是真的愛上她了，想要和她永遠在一起，但他真的無能為力。
他不愿讓她陪他一起面對不知何時就會突然降臨的危險與絕望。
春秋一瞬、蒲法憲 不知何時就會找上他。
飯盒里的雞腿、雞肉吃完了，湯也喝完了，趙硯沉默著將保溫桶蓋擰好，將保溫桶拿進臥室書桌上，飯盒和筷子卻沒有心情拿去洗，他又走到臥室外的陽臺上，坐在凳子上，雙腳架在陽臺欄桿上，背靠著墻壁，瞇著眼睛望著天邊火燒云一般的晚霞。
晚霞漫天，如詩般美麗夢幻，但卻愣是讓他看出傷感的顏色出來。
沉默地點燃一支香煙，將香煙叼在嘴里，雙手無力地抱在胸前，趙硯瞇蒙著雙眼，腦子里什么也不想，就那么一動不動地望著天邊的晚霞隨著夕陽漸漸西沉，一點點縮最后隨著夕陽墜入地平線而逐漸消失不見。
趙硯有點想笑，笑夢境里的練少峰，也笑他趙硯自己。
那個夢境里，明明有人勸練少峰不要接這次的任務，告訴蒲法憲會來阻擊他的任務，練少峰依然不為所動，那個夢境里，趙硯在練少峰臉上看到信心，練少峰是有信心對付蒲法憲的。
可是，練少峰有料到他降臨在大明后，會記不起怎么施展時光回溯嗎？
施展不了時光回溯，讓他趙硯拿什么去對抗蒲法憲的春秋一瞬？
“不靠譜”
天已經黑了，趙硯口中忽然不屑地說出這三個字。
他在說練少峰！如果他就是練少峰的轉世，那也是在說他自己不靠譜。
自己挖了一個坑，就要把自己埋了，這種事想想就覺得好好笑，可趙硯卻沒辦法真的笑出聲來。
于是，他掏出了手機。
駱華倩剛剛洗澡回來，正在宿舍里用浴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手機忽然響起，她隨手拿起手機，看見屏幕上顯示的趙硯名字，手微微一抖，差點沒把手機扔出去。
自從上次被趙硯在酒吧強吻之后，這些日子她一直在提心吊膽，擔心著趙硯哪天又忽然心血來潮叫她晚上出去，然后再對她做類似的過份事情。
她的功夫不是他的對手，她就算反抗也沒有用，提心吊膽了這么多天，眼看著就要期末考，這個學期就要結束了，她終于漸漸放下心來，沒想到眼看這個學期就要結束了，他的電話又突然打了過來。
因為這個電話，駱華倩的心境和呼吸都突然亂了，胸口高低起伏不定，眼神也失去了平日的清冷，臉色連續幾個變化之后，才勉強調整好情緒，接聽了電話。
“喂？”
駱華倩有些緊張地開了口。
電話里趙硯沒有立即出聲，但駱華倩能聽見他的呼吸聲，這讓她的情緒起伏又變大了一點，不知道他這次突然打電話過來又想做什么。
“上次的地方！出來陪我喝酒”
趙硯終于開口了，話中的內容被駱華倩料中了，但他今天說話的語氣、聲音，卻在駱華倩預料之外。
駱華倩意外地在他的聲音里聽到疲憊、落寞的感覺。
“我”
駱華倩剛想說她的答復，趙硯那邊卻已經掛了電話，聽著電話里的盲音，駱華倩眉間有點猶豫，去還是不去？
去的話，可能又會被他非禮，不去的話，下次他就更有理由來非禮她了，上次他強吻她之后，給出的理由就是懲罰她不應他的約會邀請。
夜色迷人，翩翩起舞酒吧臨窗的一張桌旁，趙硯手中捏著一只高腳杯，無意識地輕輕搖晃著杯中的紅酒，落寞的目光望著玻璃窗外的秦淮河夜景。
桌上擺著一瓶已經開啟了的紅酒，對面也有一只高腳杯放在桌面上，杯中也有一些紅酒，殷紅如血。
桌子中央卻擺著幾樣燒烤，吃燒烤喝紅酒，果然很任性，符合趙硯的風格。
駱華倩走進翩翩起舞酒吧，走到這邊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么一幕，她首先看見的是趙硯的背影，她發現趙硯今晚的背影有點佝僂，望著窗外夜景一動不動，如果不是還在無意識地搖晃著杯中的紅酒，他看上去就像一尊雕塑。
駱華倩今晚穿了一身牛仔服，上身下身都是，由此大約可以猜到她今晚對趙硯的警惕，但無意中，這樣的裝扮卻將她的好身材完全勾勒出來。
“你好像不開心？”
駱華倩自己在趙硯對面坐下后，見趙硯還是望著窗外的夜景一動不動，也不知怎么，她忽然開口，試圖打破這沉悶的氣氛。
她成功了，趙硯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散亂的眼神投在她臉上，抿了抿嘴角，趙硯向她舉了舉手里的高腳杯。
“干杯！”
低沉的聲音，讓駱華倩越發肯定自己的判斷，這也讓她越發的警惕起來，心情不好的趙硯，誰能料到他今晚會做些什么？
駱華倩端起酒杯，和趙硯輕輕碰了碰杯，然后陪著趙硯喝酒，她輕抿了一口，酒杯離開嘴唇的時候，卻看見趙硯一口喝光了杯中的紅酒，趙硯的眼簾一抬，望向她手中的高腳杯，駱華倩心頭一跳，趕緊又將酒杯湊到嘴邊，一口也將杯中的紅酒全部喝完了。
如果喝酒能避免刺激到趙硯，駱華倩情愿陪他喝酒。
果然，見她喝干了杯中的酒，趙硯微微牽了牽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什么也沒說，也絲毫沒有發怒的跡象，抓起桌上的酒瓶給她和他自己的杯中又注入一些紅酒。
剛開始的時候，駱華倩還有點緊張，趙硯舉杯她就舉杯，趙硯吃桌上燒烤的時候，她就看著趙硯，漸漸的，隨著一瓶紅酒下去大半，她緊繃的情緒慢慢放緩，雖然心里依然保持著警惕，但已經不再那么緊張，趙硯吃燒烤的時候，她也跟著吃了。
尤其是隨著酒吧表演舞臺上登上一個金發碧眼的歐美小女生在舞臺上演奏鋼琴曲，唱著一首旋律優美的英文歌的時候，駱華倩緊張的情緒就更加舒緩了，也有些心思微微轉頭開始欣賞舞臺上的表演。
那個金發碧眼的小女生長得挺嬌俏，被舞臺上方一束燈光籠罩下的她，宛若沐浴在晨曦光芒中，像森林的一只精靈。
修長白皙的十指在黑白鍵上翩翩起舞，仿佛能觸摸到人心底的溫暖聲線讓人不自覺地安靜下來，像此刻的酒吧內氣氛，在這個歐美小女生的表演下，本來嘈雜、喧鬧的酒吧里漸漸安靜下來，駱華倩注意到不少客人都微微閉上了眼睛在細心聆聽這首美妙的英文歌，盡管很多人都聽不懂歌詞的意思。
大明精通英文的人終究是少數，相反，大明之外的人卻有很多努力學習漢語，只因大明是如今全世界最強大的國家。
舞臺上這個金發碧眼的小女生，大概是來大明留學的外籍生，在這里唱歌掙學費的。
趙硯英文也不行，所以他也聽不懂這首英文歌的意思，但他也承認這首歌旋律不錯，歌手唱得很好。
這讓他端著酒杯的手好一會兒沒有再舉起。
“你有點怕我？”
一首歌聽完大半的時候，趙硯忽然目光微移，落在駱華倩臉上，狀似隨意地問。
趙硯的話讓駱華倩也將目光從舞臺上收了回來，眼神有點復雜地與趙硯對視著，默了默，說：“你很霸道！”
這是駱華倩對趙硯的評價。
趙硯嘴角懶洋洋地勾了勾，又舉起了酒杯，微微斜著眼睛望著駱華倩，道：“既然如此，那我們打個賭吧！你贏了，我就保證今晚絕對不霸道！”
駱華倩端起酒杯和趙硯手里的酒杯碰了一下，酒杯湊到嘴邊的時候，才問：“怎么賭？”
趙硯喝了一口酒，將酒杯放在桌面上的時候，才微笑著說：“就賭我今晚會不會霸道！你猜中了我就不霸道！”
駱華倩酒杯湊在嘴邊，沒有喝也沒有放下，就那么冷眼看著趙硯，心里有一股沖動弄死他！
這怎么賭？
她不管猜哪個，他都完全可以說他猜錯了，然后倒霉的還是她。
她感覺自己今晚就不應該來，現在想走都走不掉了。
趙硯饒有興趣地欣賞著駱華倩無語的表情，嘴角勾起的弧度越來越大，最終低下頭無聲地大笑。
駱華倩郁悶地將酒杯直接放在桌上，既然橫豎今晚都要倒霉，她還陪他喝酒做什么？配合他營造一個更好的耍流氓氣氛嗎？
只是，讓她意外的是，趙硯笑過之后，繼續喝酒，沒有再逼她喝酒，也沒有對她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