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堅持
接下來的日子，楚墨就住在了這里。沒錯，就是這棟小破房里面。他在人界的時候，住的將軍府雖然也挺破，但要比這里的環境好得多。
父親還是不肯跟他走，也什么都不肯跟他說。
經過了最初的激動，平靜下來的楚墨也沒有繼續逼自己的父親。事實上，他心里面清楚，父親變成這樣，肯定是有原因的。但只要他還活著，那就是楚墨最大的欣慰。
所以，他天天陪著父親一起喝酒，也不多說什么，爺倆就這樣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著。
這種感覺，對楚墨來說，是從未有過的一種體驗。非常舒服！跟自己的爹喝酒，比跟這世上任何人喝酒都舒服，都痛快！
對楚天機來說，其實又何嘗不是如此？
眼看著自己的兒子成長起來，玉樹臨風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那種成就感和滿足感，也根本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楠哥這幾天，有了一個最大的變化，她生平第一次，穿上了女裝。
一開始是一件白色的裙子，是楚墨建議的。
不過很快，楠哥就差點跟楚墨拼命，大罵哥哥無良。
因為楠哥很黑，又黑又瘦的，穿一身白色的裙子…咳咳，那畫面太美，簡直驚世駭俗。
楠哥很快就找到了很會打扮的女人給自己出謀劃策，最后，她專門找人，給自己做了一件深藍色的長裙，穿上之后，雖然也談不上有多美，但比之前那種強烈的黑白反差要強多了。
其實關鍵的原因還是在于楠哥的年齡太小了，她只有十二歲，身材什么的，就不用說了。就算再美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穿不出那種感覺來。
但不管怎么說，楠哥居然肯穿女裝了。
這件事，對整個第九城的地下勢力來說，都是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很快，第九城的江湖上，就傳出這樣一個消息。
“楠哥愛上了一個青年！”
“楠哥有喜歡的人了，所以恢復了女裝。”
“這太可怕了？鐵血楠哥，居然也會喜歡上男人？”
“我一直以為楠哥喜歡的是女孩子…”
“你們夠了，楠哥才十二歲！”
“十二歲怎么了？已經很大了！”
第九城的地下勢力也是一片混亂，因為楠哥的這種變化，對他們來說究竟意味著什么，誰都說不好。
第九城的城主府。
城主柯明看著手下送來的這份信息，忍不住皺起眉頭。
“一個神秘的青年，似乎是個修為很高深的修士，之前跟楠哥發生沖突。楠哥根本傷不了他。如今不知為什么，突然間住進城中小巷的老酒鬼家里，整日跟老酒鬼喝酒。”
對于那個老酒鬼，柯明的感覺很復雜。當年他就調查過老酒鬼，也認定了老酒鬼是個凡人。在當時他幾乎要對楠哥下手了。因為那場殺戮中，楠哥是唯一的幸存者。
柯明根本不相信楠哥的那番說辭，他一直覺得自己的弟弟是被楠哥給害了。事實似乎也真的是這樣。別看楠哥年齡小，還是一個小孩子，但那份狠辣，連他這個元嬰期的老怪都覺得有些恐懼。
他當時想要殺了楠哥，再殺了那個老酒鬼的。
結果，他晚上睡覺的時候，在夢里突然間出現一尊恐怖的大修士，散發出的那氣息，讓他有種快要崩碎的感覺。
那人警告他，不要打老酒鬼和楠哥的主意，不然就讓他魂飛魄散！
一場夢而已，柯明當然不信，可第二天、第三天…一連十幾天，他每天晚上，都會做同樣的夢！
早上醒來，全身疼痛，疲憊到極致！
到最后，柯明終于心不甘情不愿的放棄了對楠哥和老酒鬼的殺心。甚至把楠哥扶到地下龍頭的位置上，成了第九城的大姐大。
在那之后，柯明就再也沒做過那個噩夢。他也多少有點相信了楠哥當年的話，認為那個老酒鬼，很不凡！
因為他看不透，不代表對方就真的不行。他很清楚，這世上自己看不透的人多了。因為這是天界！走出去幾百萬里之外，就有可能遇到那種恐怖的大能。一個念頭就能殺死他一百次。
所以柯明從來都沒想過要離開第九城，他只想在這片疆土上稱王稱霸。
外面的世界，太危險，不適合他。
所以當手下將這消息傳到他的面前時，柯明的心中，只有慶幸。
“不要去招惹他們，他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尤其是那個青年，還有那個老酒鬼…別惹他們。至于徐楠，也隨她去。”
柯明只沉思了片刻，就做出了這個決定。
事實證明，他很聰明。如果他做出了一個相左的決定，那么可能眨眼間，他就真的灰飛煙滅了。
楚墨的殺心，事實上遠比他父親楚天機強烈太多！
更別說，現在楚墨的情緒很是有點不穩定。
“爹，難道您從來就不想把母親救出來嗎？”
“那是你的事情。”
楚墨一臉無奈的看著自己的父親，他不相信父親無情，更不相信父親已經忘記了母親。但眼前這個憊懶的老酒鬼，著實讓他充滿無奈。
“爹，我給您講個故事。”楚墨看著靠在椅子上眼睛半睜半閉的老酒鬼，聲音低沉的說道：“我在人界遇到我師父的時候，他看上去很冷酷，想要強行收我為徒…”
“后來，我一點點的知道了一些關于師父的事情。但不管是多大的痛苦，師父都從來沒有放棄過。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有朝一日，回去手刃敵人，救出師娘。”
“師父很少會跟我提起關于師娘的事情，不，他甚至從來都不說。很多事情，都是我在進入仙界之后，才一點點了解的。”
“我在仙界看見師父的時候，他已經跟師娘在一起了。師娘的身體，是一株沒了靈魂的圣藥鑄成。師父從來沒有跟我說過他為了給師娘重塑肉身付出了怎樣的代價，但我卻能夠猜到，那一定很艱難。一定非常不易。”
楚墨動情的說著，老醉鬼靠在椅子上，眼睛幾乎完全閉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呼吸平穩，滿是大胡子的臉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楚墨看著父親：“當年就有無數人都認為我師父此生絕不可能再回到仙界，也絕不可能救出我的師娘，但他，都做到了。爹…”
“我知道。”躺在那里看似已經睡著了的老醉鬼楚天機隨口說了一句。
“您知道？”楚墨一臉驚訝的看著自己的父親：“您是怎么知道的？”
是啊，一個功力盡失，已經變成廢人的老醉鬼，是怎么能夠知道仙界的事情的？
楚天機渾濁的眼睛睜開，沖著楚墨嘿嘿一笑：“猜的。”
楚墨嘆了口氣，臉上露出濃濃的失望之色，他看著楚天機：“爹，就不能給我一個孝敬您的機會么？也給您自己一個機會好不好？功力盡失又如何？孩兒身上有三株準圣藥！肯定可以治好您！”
楚天機咕噥道：“你身上還有蒼穹神鑒呢，難道看不出我是個廢人？不信你問問混沌烘爐？”
“…”遇上這樣一個倔強到家的老頭，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在這之前，楚墨又何嘗沒有跟混沌烘爐溝通過？但向來如同神醫的混沌烘爐，面對老爹的身體，硬是沒能給出半點建議。
“所以說，你對我最好的孝敬，就是趕緊滾蛋。對了，把徐楠那個小丫頭帶走，你應該很清楚她的潛力有多大。帶走她，好好教她。然后，永遠不要再來找我，也永遠，不要去想著救你娘。”楚天機渾濁的老眼中，難得露出一絲認真的神色：“因為，你永遠沒有機會。”
“我不信。”楚墨低聲咆哮，如同一只受傷的小獸。他的眼圈很紅，抬起頭，一臉堅定的看著自己的父親：“我永遠不相信我沒有機會救出我娘！我一定會做到的！”
“那也隨你。”楚天機擺擺手：“反正你已經長大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拿主意就好。對了，回頭多給我生幾個孫子，就當是對我的孝敬了。楚氏一脈的人太少，靠你了。兒子。”
一句兒子，讓楚墨潸然淚下。
沉默了很久，他再次抬頭看著父親：“真的不會改變主意嗎？”
“我一個要死的老頭，改變什么主意？”楚天機皺眉擺手：“行了，你也在這陪我這么多天了，算是盡孝了，趕緊去做你的事情。”
楚墨深深的嘆息了一聲，然后跪下來，給楚天機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
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外面，徐楠淚流滿面的站在那里，有些可憐的看著楚墨。這么多天，她也已經使用了很多種辦法，撒嬌耍賴，甚至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招兒都快使出來了。
奈何老頭根本就無動于衷。任憑你怎樣，他都是巋然不動。
“跟我走。”楚墨看著徐楠，心中一陣傷感。
徐楠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搖頭：“我不走，我要在這里陪著老爹。”
楚墨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徐楠。
穿著深藍色裙子的徐楠仰起臉，看著楚墨，認真說道：“哥，我并不稀罕楚氏一脈的公主身份。甚至…如果不是因為哥一直以來都是我最崇拜的人，當哥的妹妹，我也不稀罕！我只想留在這里，照顧老爹，陪著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