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父親
楚墨此刻，竟然忍不住有些緊張起來，看著徐楠。
徐楠說道：“好像是去年，有一次，我看著老爹每天都醉醺醺的，非常心疼，就問他說，老爹，您是不是有什么傷心的事情？干嘛這么作踐自己呢？老爹當時也不搭理我，不跟我說話，然后我又說，我認識不少好人家的姑娘，要不我綁來一個給您做媳婦？結果…老爹第一次對我發火了，讓我滾。是那種真正生氣的樣子。在那之后，他很久都不理我。我一直給老爹道歉，哎，過了很久他才慢慢又理我了。”
徐楠撅著嘴，說道：“所以我猜老爹一定有一場不幸的婚姻…對了楚公子，嗯？咦？人呢我靠！”
徐楠看著對面空空如也的座位，整個人都傻了。那里空無一人！
“我…我是不是出現幻覺了？”徐楠晃晃悠悠的站起身，用力的揉著自己的腦袋，感覺有種做了一場夢的感覺？她嘀咕道：“我剛才說什么來著？嗯，怎么什么都想不起來了？我…我剛才見到誰了？大剛？還是小鐵？我沒喝酒啊…怎么什么都記不起來了？”
那邊，依然是那座破舊的房子，依然是那破爛的木柵欄。
楚墨再次來到這里，直接推開柵欄門，然后來到破舊的房屋門前，一把推開。蹬蹬蹬幾步走進屋里，那老酒鬼，依然靠在椅子上，像是睡著了。
“老頭，你把我扔到人界就不管了，一個人躲藏在這里當醉鬼很舒服是？那好，你都這樣，我也沒什么好顧忌的，我聽說，只要提起我老娘的名字，那邊就會直接感應到，并且派人橫跨虛空來殺我，對？”楚墨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老醉鬼躺在那里，一點反應都沒有。
“行，跟我比狠是？別忘了，我也是楚家的種！”楚墨冷笑著，大聲說道：“我是楚墨，我娘是姬…”
“夠了！”老醉鬼突然間發出一聲爆喝，那一聲爆喝中，竟然帶著隆隆的大道之音，瞬間將楚墨的聲音徹底擊散。肉眼看不見的虛空，無盡的法則力量，密密麻麻，直接封鎖了整座第九城。
老醉鬼睜開雙眼，兩眼依舊渾濁不堪，但卻很憤怒：“哪來的小屁孩，到我這聒噪什么？”
楚墨看著老醉鬼，忍不住笑起來，只是笑容中，充滿傷感。
“好，前輩，對不起，打擾您了，我想我娘了，我就想叫兩聲她的名字。不讓我在您面前叫，可以，我出去上別的地方叫。”楚墨說完，轉身就走。
“你給我回來！”老醉鬼隨即一聲怒喝，然后咆哮道：“你這小混蛋！你他娘的拿你自己的命來威脅我？你怎么這么不是東西？”
楚墨背對著老醉鬼，笑著，臉上的淚水卻稀里嘩啦的流淌下來，他仰起臉，嘿嘿嘿的笑著，然后，越笑聲音越大。到最后，歸于無聲。只剩下淚水，依舊不斷的往下流。
這個老醉鬼，就是他爹！
若不是他爹，怎么可能這樣緊張他在意他？就像老醉鬼剛剛被氣瘋了說出的那番話一樣：你他娘的拿你自己的命來威脅我，你怎么這么不是東西？
想想的確是有點不是東西…不過再想想，他剛剛這種舉動，似乎是有那么一點點的…撒嬌的味道？
楚墨打了個冷戰，有點惡寒。他從來沒想過這兩個字會跟自己扯上關系。這簡直有點太扯了。
但不管怎么樣，他找到了！
撒嬌就撒嬌！
兒子跟父親…難道就不可以撒嬌嗎？不可以嗎？他不知道，沒人跟他講過，他也沒經歷過。反正他覺得這樣做，很爽，非常爽，特別的爽！
“現在你痛快了？”老醉鬼余怒未消，依然一臉氣憤。他是做夢都沒想到，這個小混蛋竟然會用這種方式來逼自己承認。原本他是打算無論如何都不承認的。
這個小兔崽子！混蛋！氣死老子了！
怎么這么聰明啊？
到最后，楚天機自己都被氣樂了。
這個小東西，這種古靈精怪的勁兒，簡直跟他娘太像了！
如出一轍！
想到這，楚天機那張蒼老的臉上，閃過一抹黯然。
“痛快，當然痛快。”楚墨轉回身，淚流滿面的看著眼前這個滿臉滄桑眼神渾濁的老人，那種心痛，難以用言語來表達。痛快的是終于找到自己的父親了！但心痛的，卻是父親竟然變成了這副樣子。
楚墨撲通一聲，跪在老醉鬼的面前，聲音顫抖：“爹，孩兒不孝…”
一句話沒說完，就哽咽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老醉鬼那雙渾濁的老眼，快速眨動了幾下，然后聲音低沉的道：“我不是…”
“您別不承認，行嗎？我用了這么多年的時間，總算找到您，我不管有什么原因，我不管曾經發生過什么事情，但現在，我長大了，有什么事情，孩兒跟您一同面對，行嗎？”楚墨的聲音中，充滿悲傷。
老醉鬼咳嗽兩聲，說道：“有什么需要面對的？生老病死么？那是天道法則。”
“您是我的父親，是那位曾經叱咤風云的絕世天驕，是光耀整個炎黃大域的年輕至尊。不管到什么時候，您始終是我心中最大的驕傲。”楚墨動情的說道。
老醉鬼的反應，卻是有些平淡：“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你看到的，就是一個風燭殘年茍延殘喘的老醉鬼。”
“不，不是這樣的！”楚墨大聲反駁，然后看著眼前這張蒼老的臉，他的心像是被人攫住般疼痛。千言萬語，到最后，只化作一句話：“爹，跟我回家。”
“家？哪里是家？”老醉鬼嘿嘿一笑，看著楚墨：“小子你已經成長起來了，功成名就，成長為這天界的年輕巨擘了…聽說你身邊還有不少的紅顏知己，嗯，喜歡的就都留在身邊好了。不要辜負了人家。”
“我只喜歡一個人。”楚墨說道。
“現在你還不懂，以后你會明白，辜負…是最大的不該。”老醉鬼說道。
“爹，跟我回家好不好？這些事，您說了算，您讓我娶幾個，我就娶幾個！”楚墨看著老醉鬼：“到時候給您生一堆孫子？”
老醉鬼那雙渾濁的眸子里，剎那間閃過一抹意動之色，不過，隨后便歸于平靜。
“我哪兒都不去，就在這挺好的，每天有酒喝，還經常有肉吃。”老醉鬼瞇著眼笑道：“我這樣的廢人一個，在這種地方，才是最適合的。”
這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然后，徐楠那個假小子，突然闖進來，目瞪口呆的看著兩人，大口大口的喘息著：“你…你…果然在這里。”
老醉鬼忽然說道：“楠哥。”
“啊，老爹叫楠兒有什么事？”徐楠雖然感覺到房間里氣氛古怪，但老醉鬼平日里整天都是醉醺醺的，幾乎從來沒有這樣主動開口跟她說過話。
至于楠哥什么的…她自動就給過濾掉了。
“你回頭收拾收拾東西，跟他走。”老醉鬼說道。
“啊？”假小子楠哥有些傻眼，呆呆的問道：“什么情況？”
“他是楚墨，就是那個你最崇拜的人，跟著他走，你有前途。”老醉鬼說道。
“那他是老爹您的什么人？”徐楠看著老醉鬼。
老醉鬼擺擺手：“這跟你沒關系。”
“他是老爹您的兒子對不對？老爹您是楚…”
“夠了。”老醉鬼皺著眉頭，一臉不耐煩的打斷了徐楠：“這件事，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老爹。”徐楠一跺腳，終于有了幾分小姑娘的神態，嗔道：“我是您閨女，您說有關系還是沒關系？您要是…要是的話…那我，我豈不是就成了小公主？”
“…”楚墨跟老醉鬼一臉無語的看著徐楠。
徐楠則是有些嬌羞，扭捏的道：“人家從小是孤兒嘛，好容易攀上了一棵大樹，老爹不要不認我好嗎？”說著，走上前，抓著老醉鬼的胳膊搖啊搖的。
老醉鬼的臉上，終于露出幾分無奈的表情，苦笑道：“別搖了，我這老胳膊老腿的，再搖就散了。”
“那老爹告訴我嘛！”徐楠脆生生的說著，還沖楚墨亮出一個得意的小眼神兒。
“…”楚墨滿頭黑線，不過他卻發現，父親應該很喜歡這個小丫頭。這樣的話…倒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通過這個豆芽菜，咳咳…妹妹，可以通過這個撿來的妹妹，做一做父親的工作。
“是，他是我兒子。”老醉鬼終于承認。
“哇，那我就是小公主了，對不對？對不對？”徐楠興奮得直接跳起來，然后看著楚墨，興奮的叫道：“哥！”
楚墨：“…”
這時候，老醉鬼在一旁說道：“小子，她以后，就是你妹妹了。你要好好對她，別讓她誤入歧途了，這是一個好苗子。”
“什么叫誤入歧途嘛，老爹，人家很單純很善良的！”豆芽菜有點不樂意，對著老醉鬼嬌嗔起來。
楚墨自然清楚這個豆芽菜的天賦有多好，當下點點頭，看著老醉鬼：“那咱們一起回家，好不好？”
徐楠也一臉期待的看著老醉鬼，成為楚氏一脈的小公主，這個大不大？大，太大了！但實際上，在內心深處，對徐楠來說，她想要的，其實并不是這個！
她就是在幫助楚墨！
她在這里見到楚墨之后，就已經猜到楚墨跟老爹之間的關系了。
這讓她無比震驚，有種在做夢的感覺，但同時，也直接作出一個決定，那就是，一定要幫助楚墨，帶著老爹一起回家！
這第九城，她也早就呆夠了！
她想要修煉，想要成仙！
想要將自己的名字，留在幻神界的戰力榜上面！
同時，最重要的，她想能一直留在老爹身邊。老爹太可憐了，沒有人照顧，她愿意做他的女兒，永遠照顧他。
不是因為他是楚氏一脈的大爺，只是因為，他是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