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語成讖
傍晚，正是放工的時分。
因為晚上沒戲，所以大家都領了盒飯，準備回家。
“哇，燒鵝飯！運氣真好，竟然還有燒鵝腿！”林言打開飯盒，夸張的叫道，然后他假裝剛好看到妹妹盒飯的樣子，驚叫道，“咦，林思，你的怎么竟是豬肉啊？”
“我才不要吃什么燒鵝呢，你以為就你能拿到燒鵝飯嗎，我只是不想吃這么‘毒’的燒鵝，才叫放飯的那位叔叔給我換成豬肉的。”林思不屑的說道，“火氣這么大，小心長痘長成麻子，好像月球表面一樣。”
“好了，專心吃飯，吃完飯還要坐車回去。”林靜見他們又有吵起來的跡象，不得不調解了一句。
吃完飯，休息了大概十分鐘，林靜她們才坐著計程車準備回家。
本來爸爸要坐公交車的，可這個時候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公交車每一班都坐滿了人，他們一家四個人，林思年紀又還小，擠起公交車會非常麻煩，所以最后由林靜做主，叫了計程車。
她現在已經不是幾個月前那樣一文不名了，雖然也還沒有富起來，但計程車還是坐得起的，錢本來就是為了方便生活而賺的。
不過她也能理解爸爸的做法，并不是說出不起計程車的錢，只是他節約慣了，日常生活中每到需要花錢的地方，總會下意識的去找最省錢的。
兩個人的想法不同，消費觀念不同，也就是俗話所說的兩代人之間存在著代溝。
坐在計程車里，林靜習慣性的回憶起在片場所做的事情來。
這一天下來，她感覺收獲不少，至少比在家里寫小說更充實，在家里寫小說就只是感覺到忙碌而已。
只不過比較可惜的是，她不能每天都來。今天只能說是一個列外，純粹是當給自己放了一天的假，畢竟她還有更重要的工作。
因為拍電影她是很喜歡，但這不是當務之急。也許等到還清了債，家里的條件變好了，而她又有空了，才能夠重操去嘗試吧。
“他們在干嘛，村子里怎么一下子多了那么多的人？”就在林靜沉浸在思緒里不知道多久了之后，突然聽到弟弟林言在耳邊叫了一聲。
她停止思考往車窗外看去，只見本就很窄的街道巷口里，到處都是人，讓人不由自主的想到一個成語——水泄不通。密集的人群，已經把通道塞得水泄不通了。
他們三五成群，男女老少都有，扎堆擠在一塊，對著不遠的好幾幢公屋指指點點。
“出事了。”爸爸林力威突然說道，就要推門下車。
“師傅，里面也進不去了，就在這里停吧。”林靜連忙讓司機把計程車停了下來。
付過車費，從計程車里下來，好奇心突破天際的林言立即好像小豹子一樣往人群里沖去。
“林言，回來。”
但他才跑出十多步，立即就被林力威給叫了回來。
“什么事都還不知道就往里竄，那是你一個小孩子能摻合的嗎。”
“爸，我們先過去問一問，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林靜此時也是一頭霧水。
“讓一讓，大家讓一讓，救護車要出來了。”
在不斷的傳遞聲中，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劈波斬浪一樣，從中分開一條路來。
不一會兒，在路中間就一連駛出六輛救護車，在救護車前面還有一輛警車開道。
“好好的房子，怎么突然就塌下來了呢？”
“聽說死了十多個，傷了五六十個。”
“死傷那么多人，真是作孽啊。”
“還不都是那些黑心的承建商貪污了建公屋的錢，良心都被狗吃了。”
等林靜她們從村口里走到人群邊上，聽見人群里傳來的此起彼伏的雜亂哭叫聲和喝罵聲。
“大嬸，我們剛從外面回來，您能給我們說說發生了什么事嗎？”林靜聽到了一些議論聲，但沒有完全聽懂，而一時半會的又進不去，所以干脆找了一個正在嘆息的大嬸問。
“你們住的是哪一座啊？”大嬸沒有先回答林靜的問題，反而是問了一句。
“第十座，我們住在第十座第七層。”林言搶先答道。
“第十座啊，也不知道說你們是幸還是不幸。”大嬸感慨了一句，這才接著說道，“前一陣子不是有傳言說我們這一帶的公屋出現了問題嗎，大家雖然在懷疑，不知道是真的，還是那些黑心的地產商想要廉價購買這一帶的土地，故意找人放出來的謠言，好讓我們搬出去。”
“原來都是真的，就在剛才，第七座、第十座和第十四座，聽說第七座的柱子墻壁坍塌了一大片，而第十座和第十四座的，一整幢樓的天花板都塌了下來，把里面的人給砸傷砸死了好多。你們也看到了，救護車都是一排一排的進出的。”大嬸指手畫腳的說著，“我勸你們還是不要過去，天快黑了，還是先去找個旅館或者到親戚家住一個晚上，再想辦法吧。”
“原來我們第十座也有份。”林言默默的說了一句，然后驚叫了起來，“糟糕，那豈不是家里的東西都被砸壞了？”
“所以說不知道說你們是運氣好還是不好，不過想一想，東西砸壞了還能再置辦，只要人沒事就好。”大嬸一副很想得開的樣子，語重心長的說道。
林靜被大嬸的一番話刺激得愣了一愣，她們一家如果不是被邀請參加《奇謀妙計五福星》的開機發布會，如果自己不是心血來潮想要體驗一下香江電影的拍攝過程，那她肯定是留在家里。
留在家里，說不好，已經步了那些死傷鄰居的后塵。
想到這里，她心里就是一陣后怕，感覺一切都來得太過突然和猛烈了。
但如果仔細回想起來，這一切又都是有預兆的。
這一帶的公屋最老的也才建起十一二年，但外表都破舊得好像是八九十年的老房子了，墻壁表層混凝土剝落、墻壁開裂，有點的地方甚至是連里面鋼筋都露了出來。
“謠言”傳出來后大家也都只是有點擔心，卻抱著那一點僥幸，沒真正放在心上，因為房屋署的驗樓報告沒有出來。就連林靜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雖然她覺得房子不好并且有了搬遷的計劃，但計劃都是在幾個月后的。
然而沒想到還沒等到那時，就因為最近一段時間雨水太多，將房子都泡“軟”了，結果是雨剛停災難就出現了。
“爸，爸，爸，你沒事吧？”等林靜想明白一切清醒過來，看到一旁的爸爸臉色陰沉得可怕，連忙叫道。
“沒事。”林力威沉默良久嘴里吐出兩個字，聲音沙啞得厲害。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還在盯著那幾幢公屋，好一會兒才回過頭來對林靜她們說了一句：“你們在這里不要跑，我過去了解一下，看看情況是怎么樣。”
“房子都塌了，你還過去干嘛，況且警察封鎖了那一帶，過不去的。”大嬸好心勸道。
“小心點，快去快回，不要讓我們等急了。”林靜知道這種情況下，無論是什么人勸都沒用，他不去看上一眼是不可能的，只好叮囑他要小心安全快點回來。
“嗯！”林力威微微點了點頭，也不多說就從人群中擠了進去。
她雖然也想過去看一看，但還要照顧林言和林思兩個，以防他們受到驚嚇到處走，跑到危險的地方。
一旁的林言倒是無所謂，他和他這個年齡的許多男孩子一樣，有點兒沒心沒肺，家里的房子倒塌了，嘴里喃喃著是籃球有沒有被砸爛。林思卻不同，她小了好幾歲，承受能力不同于哥哥，此時像一個受驚的小貓一樣，緊緊抓著林靜的衣角，好像生怕姐姐突然不要自己了一樣。
林靜見狀將她抱了起來，輕輕的在她耳邊說話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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