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試金石
大雨中，零星的槍聲和雜亂的腳步聲在住院樓前回蕩著。
僅剩下的數千名美軍在接到命令之后猶如潮水般后退，撤入住院部大樓內，林軒轅等人緊追不舍。
美軍在幾分鐘前幾乎打光了所有的彈藥，戰斗進入了最為慘烈的肉搏戰，這樣的情況下，普通的精銳美軍和特種部隊甚至連做草芥的資格都沒有，如果說林軒轅率領的沖鋒部隊是鐵錘的話，那么沒有了彈藥的普通美軍就脆弱的像是瓷器，大錘呼嘯著，瓷器一碰就歲碎，再多的瓷器，也不過是簡單的幾錘子的事情。
面對著打光了子彈的美軍，幾乎所有人都稍微松了口氣。
將近兩個小時的激烈戰斗，一直到這一刻，仍然活著的人才確信，此時是自己最安全的時候。
沒有密集如雨的子彈，沒有十倍百倍多于自己的敵人，近兩個小時的戰斗之后，他們終于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但沒有任何人放松。
所有人都清楚，短暫的喘息之后，更為激烈甚至更為危險的戰斗即將到來。
美軍放棄住院部的東門和西門，全線撤退。
始終在前方揮劍的林軒轅終于停下。
剛剛還喊殺聲慘叫聲槍聲不停回蕩著的醫⑦長⑦風⑦文⑦學，ww※w.cfwx.n≡et院內部頓時顯得極為安靜，甚至安靜的很突兀，這讓已經習慣了各種聲音的耳朵一時之間根本適應不了這種安靜，每個人耳朵里都嗡嗡作響，仿佛剛才的聲音還在耳邊回蕩著。
“他們擋不住了，集合吧，殺進去！”
人群最前方，陳鳳雛和林軒轅站在一起，看著前方陰暗的住院部內部景象，一身是血的陳鳳雛瞇起眼睛開口道。
林軒轅安靜的站著，一言不發。
跟渾身上下都是鮮血的陳鳳雛不同，林軒轅身上的衣服依舊算是干凈，大量的血珠從他身上那件防水防火還能防彈的風以上滑落下來，眨眼間黑色的風衣就恢復了原本的顏色，而大片的鮮血落在林軒轅腳下，在他腳下的雨水中蔓延出去。
“幾點了？”
林軒轅突然問道，他的嗓音柔和而平靜，仿佛連續兩個多小時的瘋狂殺戮沒有給他內心造成半點影響，但隨著他的開口，一股讓人頭皮發麻的危險氣息頓時還是彌漫醞釀。
沒有殺氣，沒有憤怒，沒有冷漠，沒有瘋狂。
林軒轅此時給所有人的感覺，只有兩個字。
危險。
純粹的危險。
同為至尊的陳鳳雛下意識的動了動身體，看了看表道：“五點半。”
“他們快來了。”
林軒轅若有所思的說了一句。
五點半，距離授銜儀式結束的時間已經半個小時。
今天這種情況，誰也不會認為白宮方面對圣瑪麗醫院的一切后知后覺，百分之百的可能，是在授銜儀式進行的同時，尤利西斯的注意力也集中在了圣瑪麗醫院。
所以授銜儀式后，對方肯定會第一時間殺過來。
半個小時的時間，以白宮到圣瑪麗醫院的距離，現在對方差不多已經快要到了。
林軒轅默默思索著，突然轉過身道：“我們的損失如何？”
陳鳳雛嘴角動了動，沒有說話。
也不用說話了。
現在視線中的一切，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損失如何。
神州帝國和皇族加上松賀家族以及天海家族四方勢力，總共將近一千五百人。
敢死隊大概在八百人左右。
林軒轅加入戰場的時候，敢死隊員已經所剩無幾，所以真正跟著他一起沖鋒的精銳，大概在七百多到八百之間。
七百多人？
眼下視線中的人群排列依然整齊，但看上去，最多不過三百人！
將近兩個小時的戰斗，美軍損失慘重，殘余人員不到五分之一，神州帝國的精銳們幸存的同樣不到五分之一。
戰況慘烈。
不看人數損失，只看力量對比的話，美軍和神州帝國的精銳損失完全是一致的。
林軒轅瞇起眼睛，眼神在所有幸存者身上一掃而過。
視線所及處，是一道道渾身是血的身影，所有人的身體都猶如標槍一樣筆直的挺立著，他們臉上有疲憊，但更多的，卻是一種被徹底激發出來的狂熱和戰意。
沒有恐懼，沒有退縮。
“我很榮幸。”
林軒轅看著眼前的所有人，突然開口。
所有人的眼神都集中在了林軒轅身上，現場愈發安靜，只有林軒轅柔和冷靜的聲音在回蕩著：“很榮幸能夠跟各位一起并肩作戰，你們是真正的戰士，無論神州帝國，還是皇族，還是我，都會為你們感到驕傲。過去的兩個小時時間里，你們所做的一切，都足以證明你們的勇氣。真正的軍人，戰士，就應該有一種寧死不退，一往無前的氣勢，你們做到了，我們從一千五百人打到現在只剩下不到三百人，我沒有看到一個逃兵，我很榮幸可以跟你們一起戰斗，或許你們認為，我沖在最前面可以激勵你們，但同樣的，你們也激勵了我，因為我很清楚，無論我沖的多么靠前，我的身后，都不止是敵人，還有我的戰友，謝謝，謝謝你們。”
沒有振奮人心的豪言壯語，沒有看破生死的嬉笑怒罵，有的只是一道平靜而柔和的嗓音，平緩的，不起絲毫波瀾的陳述著已經發生的事實，同樣，還有來自于戰神王的感謝。
人群一片寂靜。
人群前方，秦天驕看著平靜開口的林軒轅，眼神欣慰而滿足。
一秒鐘，兩秒鐘，十秒鐘。
沉默的人群終于徹底爆發。
戰友！
戰神王親口承認的戰友。
不是單純的屬下，而是戰友。
這場戰斗，能夠得到真正的強者的認可和尊重，雖死無憾！
“寧死不退！一往無前！”
震天的怒吼聲頓時徹底爆發出來，每個人都臉色漲紅，身體顫抖著，聲嘶力竭的重復著八個字。
寧死不退，一往無前。
林軒轅雙手往下一壓，等人群再次變得寂靜下來的時候，他才淡淡道：“我很榮幸看到你們的表現，但同樣，我也要告訴你們一個更加殘酷的事實，真正的戰斗，才剛剛開始，我們的對手不是剛才被我們碾壓的美軍，我們真正的對手，正在來的路上，也在我身后的這座住院樓里面。”
“接下來的戰斗，會更加殘酷，我不保證你們都活下來，相反，你們甚至包括我，都有很大的可能會全部死在這里，我無法保證我們可以看到戰爭的結束，但事已至此，我們已經無路可退，你們怕不怕？”
“寧死不退！寧死不退！！！”
怒吼聲直沖云霄，圣瑪麗醫院的住院樓前，士氣愈發高漲。
“很好。”
林軒轅輕輕點頭，深深看了一眼陣型依舊整齊的部隊，猛然轉身道：“跟我來。”
他再不回頭，直接走向住院樓內部。
身后，不到三百人的部隊同時邁步，區區幾百人，卻硬是給人一種千軍萬馬一般的磅礴氣勢。
所有人都從自己的裝備包里掏出補給品。
所謂的補給品，無非是一些巧克力，葡萄糖等維持身體能量的東西，還有幾支可以維持體力和戰斗力的基因藥水。
每一名戰士都沉默著往嘴里大口塞著東西，混合著血水同時咽下。
最前方的林軒轅身影一步邁進門口，背影依舊從容鎮定。
人群中，除了林軒轅之外的最強者葉琉璃看著林軒轅的身影消失，眼神復雜。
從戰斗一開始，他就一直關注著林軒轅的狀態，最開始的瘋狂，中期的迅猛，林軒轅的變化明顯而又隱晦，但始終關注著林軒轅的葉琉璃卻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林軒轅身上的變化，或者說，是突破。
特別是在戰斗結束前的后期。
林軒轅的節奏變化跟之前已經截然不同，他的節奏看似在變慢，但殺戮的速度卻越來越快。
揮劍，染血。
對方出劍的軌跡愈發隨意，從容鎮定，優雅而危險。
有那么一瞬間，葉琉璃內心甚至都感覺到了恐懼。
她很清楚，那個震世級中的無敵領域，那個屬于皇帝的領域，已經開始為這個不到二十五歲的年輕人敞開了半扇大門，對方的精神如今正處于真正的巔峰，只需要一個小小的契機來完成最終的蛻變，他就會一腳邁入那個無敵的領域。
葉琉璃突然笑了笑。
她根本想不到林軒轅會成長的這么快，但他目前既然走到了這一步，無疑是皇族之幸事！
“在想什么？”
跟在葉琉璃身邊的皇甫靈犀輕聲問道，隨著她的開口，前面的陳鳳雛也轉過頭來，看了葉琉璃一眼。
“沒什么。”
葉琉璃微笑著搖了搖頭：“我在想，如果今天軒轅可以徹底突破的話，今后也許真的可以跟他一戰了。”
葉琉璃口中的他，自然就是天下無敵的皇帝。
而在這之前，林軒轅首先要面對的，就是號稱可以跟皇帝分庭抗禮的阿特拉斯族長。
艾爾拉恩.阿特拉斯。
葉琉璃隱約間有種感覺，林軒轅今天能否順利突破的契機，就在艾爾拉恩身上。
“好大的一塊試金石啊。”
葉琉璃搖了搖頭，輕聲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