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人心險惡
千年帝都，歲月流轉。
曾經的四九城琉璃瓦、大紅墻，皇城根兒依舊。
日月如梭間，今時今日不見了龍須溝。多出了兩廣路。繁華都市，就算僻靜的小巷子也被霓虹燈照亮。仰望星空不見了銀河星辰，北斗勺光。
帝都一成不變的是京城悠久的歷史和文化古韻，變的則是京城一刻不停的現代化建設。
京城似乎變的永遠比不變的多，但人們對自己舌尖上的美食追求從來也沒發生過改變。
百年老店德聚全的分店無數。灑在京城那如浩瀚繁星的餐飲市場里，又是那么不起眼。可當人們站在德聚全門前，又似乎可以感受到了他百年傳承的魅力，悠久歲月的底蘊。
此時就在這家德聚全頂層辦公室內，白熾燈光通明。
楊紅鯉坐在板臺桌后，手若蘭花優雅之極的捏著骨瓷青花羹匙，緩緩舀動湯盞內的醪糟雞蛋，臉色卻越發古怪。
“這是…雞蛋黃？”楊紅鯉看著羹匙里的白胖雞蛋間流淌出的濃濃糖心蛋黃，問話甚是狐疑。
李更新低頭看著楊紅鯉羹匙里的蛋黃，眨了眨眼睛楞了片刻。給出了自己的答復。
“昂！”李更新答的甚至有些錯愕。
德聚全的何經理，此時站在楊紅鯉與李更新身后幾步處。見楊紅鯉問的古怪，李更新答的荒唐。兩人間的對答似乎充滿了喜感。
然而何經理卻沒有一絲一毫想笑的感覺。
“大小姐，你說雞蛋里不是蛋黃能是什么？”李更新輕聲嘀咕到。
楊紅鯉雙頰微微一紅，霞飛滿面。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說這話，楊紅鯉攪動著骨瓷青花盞內的雞蛋，目光迷離，表情暗淡：“你難道就不想給我解釋點什么嗎？”說完話并沒有再瞅李更新的一眼，目光緩緩轉向了窗外夜空。
夜空不見繁星，紅蒙蒙的夜色有點瘆人。
楊紅鯉腦海不知不覺間，內心深處升騰出楊伏波那讓人有些憎惡的嘴臉，身子微微顫抖了幾下，心底越發不舒服。
“解釋什么？”李更新裝傻充愣的問了一句。
楊紅鯉轉過頭，眼神中帶著淡淡的無奈。卻虎著臉佯怒般手捏羹匙，輕輕敲了敲骨瓷湯盞問道：“你真的打算就想給我吃這個？”
“看你火氣這么大，吃點醪糟去去火應該挺好吧？”李更新笑盈盈的說道。
何經理翻了翻眼皮，看著李更新的背影心中琢磨著：“這小子夠爺們兒！”
楊紅鯉抿了抿嘴唇，臉色復雜的說道：“楊伏波那邊虎視眈眈的正盯著咱們，不用問也知道他肯定在籌備著他駐場的比賽菜品。你到時候打算用什么和人家對陣？你總不會打算用這東西和人家比賽吧？”
李更新沒說話，原本硬沖“真李逵”的臉色，略微顯得有些黯然。
“李更新，你知道我要是輸掉比賽以后。真正輸掉的會是什么嗎？”楊紅鯉說著話，無奈的搖搖頭。心里忽然明白 有些事兒需要自己承擔，再苦再累即便說出來了。李更新又何曾能體會的到？
想到這里，楊紅鯉低頭看了眼雞蛋。好像在和誰置氣似得，張嘴咬了一口！
昏暗的后廚，大部分白熾燈都被關閉。僅僅留下兩盞燈權作照明。后廚的師傅在這個光景早都下了班。或許所有行業的從業人員，大多都是上班像金鱗，下班變化龍。
此時此刻的廚房里，只剩下了寥寥幾人。
郭克軍。趙大海兩位正副廚師長沒走。而郭克軍身旁幾個關系最密切的小弟也沒離開廚房。
看了看時間，郭克軍心里越發的不舒服起來。李更新已經去楊紅鯉那邊很長時間了。這么長時間沒回來，不由得郭克軍心里不胡亂琢磨什么。
“老大，李更新怎么上去這么長時間還沒回來？”一個郭克軍身旁的小弟疑惑道。
郭克軍扭頭看了眼坐在廚房里。那雙眸微合，一臉風輕云淡豁達神色的趙大海，輕聲說道：“誰知道他在上面干嘛？你們有事兒就先走。”
“不不，老大您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只是好奇大小姐吃了李更新的醪糟煮雞蛋究竟會如何大發雷霆！呵呵…這么長時間了，李更新會不會被大小姐給轟沖渣兒了？我現在真期待看到李更新臉上究竟會是一副什么樣的表情。”一邊自言自語，這馬仔竟然還喋喋的怪笑了幾聲。
“小點聲！別讓老趙聽見。”郭克軍哼了一聲，目光剛從坐在廚房里的趙大海身上劃過。
這時，突然聽廚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郭克軍目光瞬間掃向大門。
“額？”郭克軍盯著從門外走進來的人，神色微微一變。
“克軍！大晚上你怎么還不走？”藤堂月邁著碎步，臉色有些疲憊的沖著郭克軍走了過來。
郭克軍失落的嘆口氣，沖藤堂月呵呵一笑后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在等著看好戲呢！”
“好戲…什么好戲？”藤堂月下意識問道。
趙大海緩緩睜開微闔的雙眸。朝著郭克軍那邊撇了一眼。無奈的搖搖頭，自己哪里有表面上如此淡然。心里或許比郭克軍還要焦急。
趙大海一直也在琢磨，李更新為什么去了這么長時間還沒回來？
想到這里，趙大海皺了皺眉頭琢磨道：“不會…不會李更新今天晚上就被楊紅鯉火線高升了吧？莫非一個醪糟煮蛋就俘獲楊紅鯉的心了？”
想道這里，趙大海心中喜憂參半，思緒略帶羨慕嫉妒恨。
吱呀…
廚房門又被人推開。所有人的目光頓時又一次集中到了門口。
“李更新？怎么去了這么長時間？”趙大海見李更新站在門口正要邁步往廚房里走，趕緊朝著他喚了一句。
“啊？”李更新看著廚房里的眾人，本以為大家都下班了，廚房里空無一人才對。
可沒想到此時趙大海和郭克軍等人竟然都沒走！而藤堂月竟然也赫然在列，就站在郭克軍身邊。
看著眼前這一對男女組合，李更新的好心情略受打擊。
“老大，你看李更新那一臉的衰樣兒。嘿嘿…”郭克軍的馬仔站在其身后，壓低了聲音嘀咕道。
藤堂月站在一旁雖然不知道這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兒，不過看著李更新略顯落寞的神色，嘴角還是微微翹了翹。
趙大海站起身子，沒等李更新走到自己身旁。已然快步走到了李更新身側。
“今天怎樣了？”趙大海問道。
“挺好！”李更新沖著趙大海笑了笑隨口道。
趙大海看著李更新眉宇間的那一抹落寞。有些不放心的問道：“真的挺好？怎么去了這么長時間，大小姐和你說什么了？”
李更新沉默了一下。趙大海看了李更新神色。心下意識一沉！不過隨即內心深處卻又是一松。
復雜的情緒縈繞在趙大海心里，讓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聽到李更新嘴中說出什么結果了。
皺了皺眉頭，腦海中回蕩著楊紅鯉話語。李更新無奈的笑了笑說道：“也沒什么，就是大小姐拉著我閑聊了會兒…”
“哎呦喂！大小姐拉著我閑聊了會兒…”一聲挑釁般的話語從郭克軍身后的馬仔嘴里傳了出來。
李更新看著眼前這向來不怎么對付的人。了然一笑，好像沒聽到他的話一般。扭頭沖著趙大海說道：“讓大哥您等我這么長時間，不好意思。”
趙大海搖搖頭，盯著李更新的雙眼沉吟了一下。似乎李更新落寞的眼神似乎讓趙大海產生了一些誤會。就見其搖搖頭說道：“沒事，大家都是兄弟。你別想太多了。”
說完話，趙大海笑了笑說道：“你沒事就好。早點回家吧！我也先回去了…”
不等李更新回應，趙大海轉身就朝更衣室通道走去。
李更新看著趙大海略顯失望的背影，嘴角略微抽搐了幾下。想對其全盤拖出今夜的情況，可此時郭克軍在側。有些話還真沒法說。
雖然楊紅鯉對自己說了些忠告，但是趙大海與自己半師半友。自己能在德聚全站穩，并且學到很多東西。都和人家趙大海有密不可分的關系。此時人家如此關心自己，自己還藏著掖著，確實有些不磊落。
想到這，李更新邁步想要去追趙大海。可剛走兩步，就聽郭克軍沖著李更新喊了一句：“更新，咱哥兒倆聊聊？”
腳步微微一頓，李更新疑惑的扭頭看了眼郭克軍，下意識嘀咕了一句：“聊聊？”
“聊聊！”郭克軍沖李更新笑了笑。
德聚全大門前停車場。關燈閉市的德聚全門前一片幽靜漆黑。唯一的光芒僅僅來自遠處馬路上的路燈。
郭克軍從兜里摸出一盒十三塊錢的紅利群。瀟灑的抽出一支，叼在嘴里。順手把煙往兜里一踹，根本就有想讓李更新也來一支的意思。
人情世故，郭克軍連起碼的面子都沒給李更新。
“咔擦”一聲脆響，藤堂月站在一旁拿著打火機給郭克軍點燃了香煙。
此情此景看的李更新微微一抿嘴。對藤堂月心若死灰。
“人總要明白自己的斤兩。有時候鉆了空子，只不過是命好，最終不可能鉆一輩子空子吧？人最后還不是得靠實力說話？李更新…你說是吧？”郭克軍囂張的沖李更新說道。隨手摟著藤堂月的肩膀，大手若有若無的在其胸前磨蹭著。
李更新冷冷看著眼前的男女。就靜靜的站在二人面前，也不說話。
“旁門三千，左道一萬。雖說終須有路，但鳥道魚蠻畢竟不是正道兒。小兄弟，往后好好跟著我混，我給你指條明路…”郭克軍一臉得意的說完話，摟著藤堂月轉身就鉆進了自己車里。
李更新一臉愕然的看著郭克軍和藤堂月，臉色古怪。自己沒想到郭克軍所說的聊聊，竟然是在自己面前裝*逼…
“真不明白有什么可囂張的！”李更新嘴里咕噥一句，嘆口氣從兜里摸出了自己的七匹狼。五塊錢的煙，不見得比十幾塊錢的利群差多少。
突然，就見郭克軍從車窗中探出頭說道：“對了，我想跟你說，藤堂月真他*媽的折騰死我了。夠勁！”
郭克軍沖李更新，不擇手段的宣泄著近日來的壓抑。
車里隱隱傳出藤堂月一聲嬌吟：“你怎么那么討厭啊！咯咯…”話語不似責備，反到流露出一種莫名的風*騷味道。
李更新沒沖動的找板磚去砸郭克軍的車玻璃。手指捏著香煙，暗紅色的煙頭微微抖動。看著其遠去的車影，心里何嘗不知道低調隱忍久了，可就變成窩囊了。
低著頭，李更新眼神如炬。輕輕咕噥一句：“郭克軍，你這是自己作死，誰也幫不了你。”
車內，郭克軍手里緊緊攥著方向盤，似乎近日的壓抑盡數一掃而空。
藤堂月在副駕駛位置凝視郭克軍，心里有些話不知道怎么問，畢竟李更新也是自己和郭克軍之間的禁忌。自己從不愿多提。
“有人想約你吃個飯。”藤堂月扭頭沖著郭克軍風輕云淡般說道。
“男的女的？”郭克軍扭頭看了眼藤堂月，嘿嘿笑道。
藤堂月沒繞圈子，說道：“一個大老板，叫李大壯。”
“李大壯是誰？”郭克軍渾不在意的問了一句。
“獨一味的一個老板。”藤堂月說完話，郭克軍眼神頓時一亮。嘴里反復咕噥了幾句：“獨一味？獨一味！哈哈…有點意思。”
興奮的郭克軍轉身沖藤堂月說道：“寶貝，你還認識這種大虎人？”
藤堂月微微一笑，沒解釋。
“好！看來這人一走順了，一馬平川吶！晚上回去給哥舔舔！”郭克軍有些得意忘形。
“才不要呢！”藤堂月一臉嬌媚道。
“那哥給你舔舔，哈哈哈哈…”郭克軍興致勃勃道。
“不要！”藤堂月喊了一嗓子。
德聚全大門前，李更新捻滅了煙屁。隨手晃了晃空蕩蕩的煙盒，拋進垃圾桶。
突然，遠遠隱隱綽綽傳來一句：“不要…”
一聲嬌吟，讓李更新轉身要走的腳步微微一頓。朝著僻靜的小路張望幾眼。正狐疑自己是不是剛才聽錯的時候。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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